清晨,曙光初展,薄雲徜徉天際,馨島絲霧遊蕩,山林煥發出難以言狀的靚麗活力。
戴思旺盤膝湖邊的一塊大石上,從最深沉的調息中自然醒來,經過整晚的調息,內傷不翼而飛,內息比受傷前還要凝厚,嚴重的外傷也沒有毫絲痛楚,這簡直是個奇跡,可見“無相能武”的卓越功效,不但內息的補充速度大有長進,而且感官也成倍加強。天地煥然一新,魚兒的戲水聲,樹木的抽芽聲,就是種子破土的聲音也瞞不過自己的靈覺,那是一種生命不屈的聲音,自己仿已融入這片生長的天地中,再沒有彼我之分,混沌能自然而然的流經手經,勞宮穴一亮,一隻金色的雄鷹衝天而起,羽翼一展,嗖地一聲,衝天而起,來到雲層後,收翅衝宵而下。
戴思旺心中無驚無喜,靈台一片清明,奇妙的事發生了,混沌能幻化而成的雄鷹,仿與自己緊密的聯系在一起,自己就是能量鷹,直接通過能量鷹就可以感應到同遭的一切,空氣再也不是飛行的阻力,而是成為助力,暗忖,原來氣流是這麽強大的。心念一動,能量鷹驀地幻化成怪異的鷹劍,狠狠的劈向平靜的湖水。
湖水募地中分而開,露出一道長長的深溝,鷹劍閃電般鑽入戴思旺體內時,湖面才水花四濺,浪勢滔天,響起宏大的水聲,可見鷹劍的速度早已超過聲速多多。
戴思旺滿足的歎了口氣,回頭展露一個晨曦般和煦的微笑,道:“李小姐早啊,呵呵!”
李馨赤著雙足,如凌波仙子一般的向戴思旺舞來,玉臉不施半點脂粉,絕不比晨曦的美景弱多少。冉冉降下身影坐在戴思旺身邊,伸了個令任何男人怦然心動的懶腰,有些雀躍道:
“一天中最美的就是這清晨了。”
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就在這觸手可及的距離下,卻泛不出絲毫褻瀆的感覺,陪她望著噴薄而出的午寅恆星,有感而發道:“生命最是動人,人的心境就像一個混沌的星空,每時每刻都在變,誰也不知道下刻會怎樣,而每個人的經歷與認識也不同,有的人認為夜空與黃昏才是一天中最美的。”
“嘻嘻,元帥像個老頭子呢,元帥現下正值晨曦初展的美好光景,前途不可限量,怎會有這樣的感歎呢?”
戴思旺想起身死未卜的盤度、國興與蘭卡,還有“林寶”眾員工的血海深仇,危如蛋卵的東林軍團,不竟化為凝結嘴角的苦笑。
李馨見他不答,收回目光,大眼睛閃閃的看著戴思旺棱角分明的側臉,輕輕道:“元帥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唉……”
“呵呵,李小姐多慮了,小弟童年時還扮演過‘家庭主婦’的角色呢,洗幾個盤子沒什麽大不了,哈!”言罷望了身旁的美女一眼,長身而起道:“多謝李小姐的救命之恩,有用的著小弟的地方只要知會國興一聲就成,不打擾李小姐哩,告辭!”言罷在李馨複雜的目光中,閃身飛退,電光火石間已消失在密林內。
身影閃電般的穿行於密林之上,天地在腳下飛逝變幻,心中想得卻是李詩馨,這樣一個美女任誰都會心生好感的,況且她又救過自己,只是她身上好像藏著很多秘密似的……
突然,百裡外的密林內一道劍氣衝天而起,戴思旺心內大訝,只看空間中能量的波動,就知有大師級的高手在過招,若不是被一座雄偉的高山阻擋了視線,憑他的功力必是早已察覺了。
此時已離李馨的住處有五百裡之遙了。
內息一轉,就像鳥兒般充分的利用氣流,比平時快上一線的身法,電射而去。
入目的情形當可用修羅地獄般的血腥場面來形容,林中硬生生的被能量炸開一個百米方圓的開闊地方,樹倒藤散,地面上被能量轟開一個個可怖的焦坑,一具具死狀其慘的屍體,或掛於樹上,或被開膛剖肚,殘肢、內髒滾的到處都是,千奇百怪,以戴思旺慣見世面的定力也瞧的倒抽了口涼氣,出手之人手段之殘忍,當是平生僅見。
從他們身著的服飾上看,當有三撥人馬,戴思旺認的只有衣襟上烙有“龍卷風”標志的成親王府“噬風衛”。那出手之人必是午道禹的仇家了。二十裡外的一處山頭劍光掠起,戴思旺功聚兩目一掃,已不必再猜了。
招牌式的高聳鷹鼻,金發碧眼,左耳還掛下大耳環,臉色蒼白的立身於一棵古松之巔,氣息錯亂,左肩上血肉模糊,想已到了強駑之末,一身純白武士服上血跡斑斑,但神情還是平靜的讓人心寒,在他周遭還有十來具掛身枝丫上的噬風衛屍體,瞧傷勢應是斃命於幾招間。
“哈,真巧啊,原來是東心王子,難怪有如此能耐,不過戴某倒是奇怪了,何人能令王子傷重至此呢,讓在下白白撿了個便宜!”戴思旺從空中降下,負手卓立於一顆巨松之巔,身影隨著枝條的擺動一浮一起,神態無比從容的笑道。
正是名震宇內的“小武王”東心術,“林寶”車庫內累戴小子差點死翹的就有此子一份,因此戴思旺才會有後面那句“撿便宜”的話。
“戴某”兩字入耳,東心術深陷在眼眶內的虎目一睜,精芒暴漲,臉上驚容一閃即逝,瞬也不瞬的盯著戴思旺道:“原來戴兄還未死,難怪幾百裡的距離轉瞬即至,戴兄有什麽好提議,本王照單全收就是。”
別看東心術話說的蠻跩,實是外強中乾,怎能瞞得過已臻至“無相”之境的戴思旺。
當下虎目內殺機一展,原本在山風中獵獵作響的衣衫倏地一止,連帶身下的參天大樹也趨於絕對的靜止,陣陣強勁的山風再也不能撼動枝葉分毫,情形詭異,戴思旺神情變得無比冷酷,正瞧得東心術瞳孔漸縮時,一切又恢復原樣,枝葉搖舞,衣衫扶揚。
“以王子現下的傷勢就是擺平幾個噬風衛也要累得氣喘籲籲,老實說,對午道禹這隻老狐狸戴某也非常感冒,不要一副敵人相對分外眼紅的調調好不好,看看大家有沒有合作的可能性,唔,對了,王子還沒說何人能傷得了你呢?”
“戴兄的功力又有精進,真是可喜可賀!”頓了頓,抬頭望天,雙目湧起崇敬之色,毫無恨意道:“世人隻知本王是登浦的手下敗將,且不知能得他出手眷顧,實是幾世修來的福份,終有一天,他會命送於本王之手!”
“‘河中’登浦!”戴思旺心頭一震道。
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況是橫行宇內數甲子的“河中”登浦?東心術能在他手下全身擊退,傳出去保管“小武王”的嚎頭立馬升值,況且一而二,再而三去惹跺跺腳就要星爆的登浦,就這份豪氣,也不得不讓識英雄重英雄的戴思旺心生敬意,心中對這超卓對手的看法,立馬改觀過來。
東心術點點頭,收回目光,殺機暴騰道:“午道禹是夠卑鄙才真,父皇的那筆舊帳,也該到了他償還的時候了。”
“東心兄的這份豪氣,令小弟心折不已,哈哈,真想東心兄立馬能傷勢複原,讓小弟見識一下名動宇內的‘殺神九式’。”戴思旺不無遺憾的輕笑道。
遠方天際現出十來輛磁浮車,迅電般的向這邊標來。兩人卻連扭頭瞄一眼的興趣也欠奉,東心術好整以暇道:“戴兄那手奪天地造化的‘混沌生命’,對視武如命的東某來說,當是一場盛宴!”深陷的藍睛內有了一絲溫柔之色。
這時那隊磁浮車陣已進入到五十裡內,憑兩人的目力,車身上烙著的龍卷風標志已清晰可見。
“好一句‘視武如命’!”
兩人相對一眼,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頗有點惺惺相惜的難明調調。
一個個身著黑衣的噬風衛不住的從磁浮車內射出,怒叱連連,身上光華爍如雷影,已到了十裡內,形式頓緊。
“哈哈,改日再領教心術兄的高明,這幾隻蒼蠅真他娘的麻煩。”
戴思旺哈哈一笑,未見他如何作式,身影已消失在松巔上,抬眼望時,已出現在敵群中,手中鷹劍,金芒打閃,擋者披靡,先前迎上的六名噬風衛好手,連對手的身影都未曾看清已倒斃身亡。
戴思旺心中無驚無喜,浸入“四方歸用”的能武至境,空中的能量狀態莫不了於胸中,借助於能量的波動一下子把敵人的狀態把握個通透,真正發揮出“無相能武”巨細無遺的察敵能力。手中的鷹劍神出鬼沒,總能從敵人意想不到方位嵌入,仿佛已把握到天地運行的至理。
“鐺!”敵人縱能擋的住鷹劍,卻敵不過順勢洶湧而入的混沌能,被硬生生破入體內震碎心脈而亡,戴思旺卻連瞄一眼的興趣也欠奉,鷹劍已出現在另一群驚駭欲絕的敵人面前。
這些人從前不認識,以後也不想知道他們的姓名來歷,更不會為他們的死感到悲傷,殺戮本身就沒有什麽意義可言,有的只是破壞。
背後一股銳風破入護體能。鷹劍從肋下穿出,“鐺!”鷹劍精準至極的喙中槍尖,借力標前,雙腳開撐,視對手的劍網如無物般,似緩實快的輕輕一點正面兩敵的胸前重穴,兩聲慘嚎響起,又多了兩具屍體。背後銳風又響,戴思旺不慌不忙的轉劍劈下,任背後使槍大漢如何運勢,就是不能躲過畫下一道優美弧線的怪異鷹劍,“碰”地一聲,使槍大漢的魁梧身影,止不住暴跌而退,敵人中還是首次有人能硬捱兩記而不“死掛”的。
敵人此時似才醒悟遇上了東心術一個級別的蓋世高手,再想重組進攻時,已被敵人折下三十來人,可見戰況之慘烈,余下十七人,當是其中好手。
在一個使刀大漢的暴喝中,立馬退下準備組陣圍攻。
戴思旺哈哈大笑道:
“太遲了!”
鷹劍一抖,幻出三把凝而不散的真實劍影,循著一道暗含宇內之秘的彎彎軌跡,似緩實快的刺向領頭的使刀大漢。
縱是身邊還有十來名戰友,使刀大漢但卻絲毫感應不到他們的存在,就像自己突然間被孤立了起來一般,天地間只剩下自己獨對這霸天一劍,心中的孤澀非是身處場內實不足為外人道也。如此劍法當真駭人聽聞。
使刀大漢此刻終顯示出噬風衛領隊應有的功力,暴吼一聲,兩手握刀高舉過頭,暴劈而下,劈至胸口時能量刀驀地一窒,健臂一扭,背下刀鋒上的電切迎上,能量刀一窒之後刀勢更盛,中間毫無拖泥帶水之牽強,足見刀法之高明。
戴思旺大讚一聲:“好刀法!”手下卻絲毫不慢,鷹劍左翼一拍,劍勢一離,鐵喙狠狠的喙中力量最弱的刀側,“鏘!”能量刀星碎,對手慘呼暴跌。
交敵至今戴思旺始終保持在無驚無喜的玄奧至境內,心神不見毫絲波動。內息回收,運劍回鋒,奇妙的事發生了,星碎的能量刀在未及變成遊離能量前,竟吸附鷹劍而來,融為一體。心下大喜,一向以來自己的光質化經脈就有融空間中各種能量為混沌能的神奇,但料不到幻出體外的能沌能也能辦到這一點,若真是這樣,那與化真個宇宙的能量為已用毫無分別。
要知道經脈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縱是登浦這樣的蓋代宗師,也有個上限,體內能量達到飽和後,將難作寸進,戴思旺現下的情況確是怪異,但令他氣餒的是任憑他如何嘗試,鷹劍就是再也吸不到半絲能量,敵人的能量失去控制後還是化為空間中的遊離能量,心下苦笑,隻好解釋為那首領的能量屬性恰與混沌能有些乾系,才會在誤打誤撞下被鷹劍直接融合吧。
想通此點,哪有興趣再試,鷹劍披風暴雨般的灑下,殺得早已膽寒的敵人,四下逃命不已。隱去鷹劍,打量自己的“紅色傑作”一眼,拔空射入滯懸於上方的一輛磁浮車內,混沌能外泄,車身一亮,待金芒消去時,烙在車身上的龍卷風標志已不見了,調好方位,電掣般的刺向“東郊古城”。
曙光別院內,呂信、傅明兩人早就等的心急如焚,不但於強多次派人來要人,令兩人大惑不解的是竟連自己丁總領也在找戴思旺,累得兩人都快崩潰了。
當戴思旺駕著“戰利品”,從空中降下時,呂傅兩人大喜下以差點親上一口興奮之情道:“戴大哥,您總算回來了,丁總在到處找您呢?咦,大哥怎這身打扮?!”
此時戴思旺還穿著李馨給的樸野麻衣,聞兩人這樣一問,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清麗出塵的李美女,苦苦一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對了,總領可有提到盤王子?”
“有有!總領與盤王子多次呼叫戴大哥,就是沒訊息,對大哥的安危心急非常,要是大哥再不現身,總領要出動‘深藍小隊’了,大哥還是到天訊室說話吧!”呂信趕忙道。
戴思旺終放下心口大石,同時暗暗感到奇怪,“無阻號”明明完好無損的戴在自己手腕上,怎會收不到訊息?旋又想起李馨的義父半人博士,心下頓悟,那怪物必是在馨島上動了手腳。
打開天訊球,國興立馬哇哇怪叫道:“他老***,你小子死哪去鬼混了,累得本酷泡妞都沒心情!”
聽著國興“親切”的粗言穢語,戴思旺心內一陣“感動”,國興確是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在那與海拉斯拚命時,他卻去追鍾米麗追的人影也沒了,苦聲道:“***,我被‘狼妖’海拉斯追殺千裡,能撿回小命算是好運了,你小子倒好,追妞追到天涯海角去了,對了,老盤呢?”
國興一副早知如此的調調,訕笑道:“我是追鍾大美女去了,待發現不妙時,我與老盤回身到處找你小子,嘿,還是讓宛昆帝國的三王子大人來說吧。”
話猶未落,天訊球內一閃,盤度也加入兩人的同步對話。
戴思旺聽的大傻時,盤度沒好氣道:“小弟現在正式向午客傳上賀訊,唉!”
戴思旺此時方才注意到盤度一身鮮衣亮服,一副王子的派頭。
“嘿,知不知道登浦大師已到先葉了?”國興怪聲怪氣道。
戴思旺得聞登浦之名並沒有如兩人所想的那樣,表示出大吃一驚的表情,輕笑道:“嗯,我還與東心術閑聊了兩句哩……”
兩人立馬神情一震,國興大駭道:“‘小武王’東心術!?又加上一個狼妖,天啊,看你小子現在神采奕奕的,不會是內傷嚴重,回光返照吧!?”
戴思旺為之氣結,道:“我是來古城的途中撞到他的,這家夥應是在‘河中神’手下新敗不久,被午道禹的‘噬風衛’銜尾窮殺,若不是小弟順手幫他一把,保管他過不了此劫。”
對戴思旺為什麽不順手取走東心術的小命,兩人一點也不意外,盤度沉吟道:“此子竟能在國師手下全身而退,想必功力又大有突破。”頓了頓又歉然道:“小弟情報出現錯誤,累兩位兄弟受累,真有些過意不去。”
戴思旺輕松的聳聳肩,道:“小卡沒事吧?”
“小卡有正當身份掩人耳目, 休養一段時間就可沒事。”盤度言罷又沉聲道:“我剛得到安插在成親王府暗探的密報,午道禹極有可能要在大壽前後發動政變。”
國興雙目閃閃生輝道:“午道禹此獠狼子野心,謀反只是遲早的事,難明的是他為什麽會選在合縱東侵的當兒出招,照說就算他得登大位也要應付合縱千萬雄師。”
戴思旺大歎道:“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他並不怕合縱雄師。”
國興渾身一震道:“老戴的意思是,午道禹未戰先降!!!”
戴思旺虎目閃動著智慧的光芒,道:“照我看,不但午道禹有降合縱之意,就是高奈那小子也有此意,他娘的,強敵未入,自亂陣腳,這仗還如何能打,一旦先葉被合縱大軍掛旗,東河必將戰火綿延,不行,我一定要與午影豪好好談談。”
話聲方落,門外已傳來呂信的報告聲:“稟田先生,於幫主求見!”
戴思旺心內一動,起身離座,向天訊上的兩人打了個待會再聊的手勢。拉開門時,運功恢復田新的高瘦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