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呢嚅著:“我……我……”頃刻間,不知該繼續假冒趙岩,還是該坦誠直言?
“小兄弟?”
“趙世子?”
“小賊?”
當眾人瞧清他面目,瞬時發出三聲驚呼。
第一聲是鄭恩,第二聲是仁秀帝,第三聲則是浮舟子。鄭恩聞得仁秀帝喊出趙世子三字,登時錯愕難當,不懂小兄弟何時成了震北王世子。瞧見救命恩人居然是小石頭,仁秀帝也是百感交集,一時間,不知該怎生處置他。是怪他擅闖禁宮呢?抑是獎勵他救駕之恩?
至於浮舟子那一呼,完全是下意識地喊叫。待想起弑徒仇人原是大周的王爺世子,倏地閉嘴不言。心想,這當口自己能否走出皇宮尚不曉得,又有何權利去報這弑徒之仇,權當沒看見便是。如是一想,索性垂首,省去見了心煩胸悶。
過半晌,小石頭噗嗵跪下,大聲道:“皇上,微臣趙岩囿於仇家追殺,以致誤闖禁宮。望皇上原宥!”
原本各自呆愣的局面,被他這一聲驚破。仁秀帝揮手斥退侍衛和鐵甲衛兵,問道:“趙卿家,你誤闖禁宮本有罪愆,可適才救駕有功,可相互抵消。但朕見你硬擋宗供奉的一刀,放走無極島來的刺客,朕未免不解。趙卿家,你倒是說個理由出來。”
小石頭愕然,心想這家夥果不是個好東西,算起帳來居然忒精。思慮片刻,道:“皇上,隗先生百般想擒住微臣,但昔日對微臣也薄有恩惠。今日見他即將落擒,微臣大不忍心,是以出手救他一劫。”
仁秀帝聞言,嘿嘿……這倒好。鄭恩願為兄弟斬首,尚說得過去;你趙岩竟肯為仇人獲罪,也算奇人特行,殊為怪異。當下也不睬他,心道,就讓你多跪會兒,讓你清醒、清醒。當下拂袖轉身,道:“浮舟子,你適才不是想讜言直聲麽?而今,還有何話好說?”
浮舟子道:“皇上,貧道現下無話可說,願意伏法受誅。但只求皇上念在敝派淵源數百年,也屬中原一脈,莫要對敝派心生恨意就是!”眼見無極島的大宗師尚且铩羽而去,這會再不敢以為他青城有多麽厲害。隻想著莫要得罪東周,以致青城的傳道大業遭到大挫。
仁秀帝淡笑道:“其實,朕與貴派也不是沒有釋愆修好的可能。有個成語喚作福倚禍伏。只須貴派遣位才高行厚之人,到皇宮當一供奉。朕大可對今日之事,付之一笑,不再追究。道長,你看如何?”
浮舟子一愣,他知道大陸四國早對中原武林各脈的實力是虎視耽耽,長久覬覦。有些國家更是直接派出使者,費盡心機,搖唇鼓舌,就冀望著那派願意公開襄助。只是至今,除了崆峒派是公開襄助西秦,無極島襄助南唐,刀廬襄助東周和北漢。至於其余門派,無論是正是邪,均沒公開宣稱幫助那一國。
其中,佛門各宗與北漢、東周是眉來眼去,就象那鄭恩明顯是華嚴宗弟子,否則焉能身懷佛門護法神拳,大光明拳。而他青城,還有峨嵋、昆侖甚至摩天峰上的天羅教,自始自終保持中立。除了私底下派些弟子到各國的重要臣子家裡做護衛或是保鏢。以求互不得罪,四方得當。可今日仁秀帝要他遣派中高手,入宮行事,等如變相地逼他表態,要向東周效忠。
滋事體大之余,浮舟子攢額蹙眉,不知是該答允仁秀帝的要求呢?或是一意孤行,與周國徹底翻臉。瞬時間,他是紛亂如麻,一愁不展。思來想去,心道,方今四國實力相當,其間尤以大秦最為強盛,若我青城投了周國,卻未免得罪了大秦。何況,青城山尚在秦境,如此一來,豈非愈發不妙?
當下便道:“皇上,敝派宗主是峨嵋派的金蟬真人,若貧道擅自答允了此事,不免對宗主大大的不敬。所以,貧道要問詢過宗主才行。”
“這樣啊……”仁秀帝思慮半晌,要青城派投*周國,其實是他臨時決定,起先也沒多大信心。如今聽浮舟子說要回山商酌。尋思著,總比他一口否決得好。迅道:“那好吧,只是在貴派尚未正式決定前,朕要多遣侍衛保護你們,防止你們再次觸犯我大周禁律。”
聞得結果,並未預想中的那麽惡劣,浮舟子大喜,叩首道:“皇上德重恩弘,寬恕待人,貧道敬服!”
仁秀帝微笑道:“道長言重了!”又吩咐邊上一名侍衛頭目,要他派人好生保護青城諸人。不過眾人也知,說是保護,實地裡就是監視。那侍衛頭目領旨,喚了數人,護著浮舟子退出禦花園。這會,宗賁見及左右無事,正想告退。
突然間,聽得遠處一聲轟響,仿似有重物墜地。眾人盡皆愕然。過片刻,有名侍衛奔來,大聲道:“皇上,適才那刺客在宮門外忽然扔進一塊巨石,上面寫著十六個大字?”
仁秀帝問:“何字?”
那侍衛道:“上面寫的是‘宗賁老兒,欺人太甚,刀劍大會,你我一決!”
仁秀帝大怒:“放肆,放肆,這些江湖人真是太放肆了!”說話間,冠冕顫動,龍袍澀抖,顯是氣到極點。皇后在旁急忙勸慰,但效果不大。遷怒之余,仁秀帝狠瞪小石頭一眼,意思,若非你放了他,豈有任他囂張之理?小石頭一凜,不敢說話,情知這家夥正值氣頭,此刻若答茬,勢必大觸霉頭。
宗賁陡然上前奏道:“請皇上寬心!俟刀劍大會之刻,臣必定擒下這不知死活的家夥,為皇上出氣。”
聽這話,仁秀帝轉怒為喜,道:“好!宗卿若能擒下這賊子,朕一定大賞貴派上下和宗卿的辛勞。”
宗賁道:“為皇上效力,臣不敢圖賞,隻為能讓皇上高興,臣等余願足矣!”
這話一說,長久在仁秀帝身邊的沒怎樣,小石頭卻是聽得胸中欲嘔。心想,虧他還是一代宗師,居然說出此等阿諛到極點的諂語,算他本事。他瞥眼蔑視,竟察覺鄭恩與他一般心思,也正鄙夷地望著宗賁。二人互視一眼,相繼一笑,隨惶惶低頭,均思,自己的罪責尚未清呢,有何資格譏笑旁人。念及於此,不由喟歎。
這當兒,仁秀帝好言好語,誇獎了一番宗賁。待他告退,又瞧諸事完畢,即揮退一眾侍衛,轉目望向小石頭,又看看鄭恩,道:“鄭卿家,趙卿家想必就是你的石兄弟吧?”
鄭恩叩首道:“稟皇上,正是!”
仁秀帝一笑,問小石頭道:“趙卿家,朕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你何時又成了秦營的醫官,並且為他們煉製療傷聖藥?其中究竟有何緣故,卿家能否一說,為朕釋去疑惑?”
適才半晌,小石頭早已籌思好對策。反正不管什麽,這冒認之罪萬萬不能坦誠,否則,即便自己因煉丹術之故而無罪,可震北王妃必然獲罪不小。仁秀帝本就對趙家忌憚多多,倘有此良機,豈有不抓之理。他道:“皇上,微臣哪會不願習武,離家出走,皇上是曉得地!”
“不錯,那又如何?”
小石頭道:“微臣在外漂泊經年,盤纏用盡。恰好逢著一位異人,他不僅傳授微臣歧黃術、煉丹術,更且教了微臣一些防身技藝。下山之後,微臣途經大秦信州軍營,又時逢秦軍招收醫官。他們見微臣身背藥箱,自然便抓進軍營。如此,微臣為保性命,便不得不為他們煉製傷藥。至於傷藥的效果,當時微臣也不大知曉,直至稷山大戰,微臣想秦軍有了此聖藥,豈不如虎添翼,於是覷了空暇,偷溜出營。之後,便到了洛陽,孰知,又被洛陽太守征用,至鄭大哥營中為傷兵療傷。再以後嘛,大哥對微臣是睜一眼,閉一眼;而杜神醫又非強拉微臣回汴梁;最後終在一脈堂門口,被家母逮個正著。”
他說至大哥時,瞥眼望望鄭恩。不曾想,鄭恩卻對他狠瞪一眼,意示,你小子瞞得我好苦。
仁秀帝呵呵一笑,“原來如此!那朕問你,那位異人喚作何名?”盡管小石頭一番闡述,毫無漏洞,但依他性子,依舊將信將疑。小石頭道:“微臣的師傅便是昆侖派長老元虛真人!”
“元虛真人!?”仁秀帝愕然,任他絞破腦汁,也沒料及小石頭的師傅居然是如此聲名赫赫的江湖前輩。元虛的輩分,在當今江湖,可說無人能比。不說他身後實力雄厚,憚赫萬裡的昆侖派,即便他本身的仁義胸懷,在江湖上也是一呼百諾,從者雲集。
“是的皇上,微臣的師傅正是元虛真人!”
仁秀帝笑道:“趙愛卿,你的福緣非淺啊!”心下卻想,適才青城派沒招徠到,如今竟天降一個好大的昆侖派。思至此,他顏容泛笑,和藹已極。又道:“趙愛卿,那生死肉骨的聖藥,真是你煉製的麽?”
小石頭一愕,忖思著,他不會想追究我曾做過大秦醫官之罪吧?當下抬頭打量,心中微有所感,道:“皇上,微臣在煉丹一道上沒多大造詣。只是這傷藥確乃微臣所製,至於聖品之說,實在是過譽了,只是尚拿得出手,不致教人恥笑。”
仁秀帝一笑,道:“趙愛卿太謙了。朕問你,倘若朕讓你煉製聖品傷藥,愛卿可願意?”
小石頭情知生死就值一刻,倘若不願,他必然立時翻臉。忙道:“皇上下旨,微臣焉有不遵之理。不說鞠躬盡瘁的話,也必兢兢業業,為皇上煉出長生不老之藥!”他怕傷藥的分量,還不足以讓仁秀帝另眼相看,索性又拋出一個重量級誘餌。
此話一說,果不其然。仁秀帝驚問:“長生不老之藥?世上有這藥麽?”
小石頭道:“家師有長生不老藥的藥方,只是每種藥材,均為世上罕見之物。不是雪山之巔,便是大洋深處。固是好尋之材,也多在海外仙山。他想起秦始皇和徐福的傳說。心道,萬一實在瞞不過,我至多學那徐福攜上五百童男童女,到海外去稱王稱霸。
仁秀帝道:“既然如此,這不老之藥暫擱一邊,愛卿先為朕煉製一些聖品傷藥即可!”
“微臣遵旨!”小石頭俯首跪拜。
“愛卿平身!”仁秀帝笑著揮手,又道:“今日朕高興,愛卿便與鄭愛卿陪朕喝上一杯,而兩位愛卿也可敘敘兄弟情誼,如何?”
“遵旨!”小石頭與鄭恩再次叩首。
皇后忽道:“趙愛卿,你既能煉製出傷口立愈的藥散,那麽皇上的咳嗽症狀,可有良方醫治?”
小石頭叩首:“娘娘,能否醫治,尚需微臣把了皇上的龍脈,方能知曉。”
仁秀帝笑道:“既是如此,愛卿盡管把脈就是!”說著,坐於石凳,攤出左臂。待小石頭把脈時,他又道:“趙愛卿若能治愈朕自小便有的難症,朕一定重重有賞。”話罷,頗含深意地望著小石頭。
小石頭微笑道:“皇上之病,臣自當盡力。皇上寬心就是。”心下卻想,察脈搏,這家夥顯是肺病,且症狀極重,倘然長此下去,多半活不過十年。又想,這病治倒能治,就是不知治好了,會否有甚不妥,終須要向奚先生問個明白才行。念及於此,即道:“皇上之症大有講究,微臣要回去查些醫書內經。不過,依臣看來,治愈的把握極大,只是耗日甚久,需要長期服藥。”
仁秀帝患病日久,從小便身子孱弱,固然皇宮太醫眾多,也多是醫術精湛之輩。可他這咳嗽之病,偏是無法根治。至多就是潤潤肺,清清嗓,少咳幾下而已。時下聞得小石頭之言,頓時驚喜無比,問道:“愛卿之言當真?”
小石頭笑著頷首。
皇后驀道:“臣妾恭祝皇上早日祛除病恙,又得臂助!”
仁秀帝笑道:“不錯,不錯,皇后所言極是!趙卿家與鄭卿家確是朕的兩大臂助。只是可恨那些太醫誤朕之病年久,這多歲竟無一良方驅病。幸喜今日遇得趙卿家,否則,朕仍舊要咳嗽不斷。呵呵……”
便在禦花園內笑聲高起之刻,驀地有太監近前,稟道:“啟奏皇上,留蘭郡主在禦花園外聽宣!”
“哦?留蘭郡主到了?哈哈……好啊!快宣,快宣……”興奮之余,適才的驚怖一幕,仁秀帝全然忘記。
不多時,身著宮裳的劉茵款款入園。甫一見著小石頭也在左側,臉上喜容一閃即逝。到了高台前,脆生生地道:“劉茵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仁秀帝笑道:“平身!”待她起身,又道:“劉茵啊!聞說你舞蹈優美,不亞仙子,朕甚喜之。而且你姐姐皇后娘娘也想見見你,於是便傳你入宮一聚!”
劉茵時當瞥眼,正打量著小石頭身上有無傷痕,俟見他神色如常,僅是胸前衣衫襤褸。她自在國學院眼見有江湖人追殺小石頭,便擔心至今,至此,方是松了心旌。聞得仁秀帝所說,忙道:“劉茵謝過皇上恩典。”這當口,皇后招招手,笑道:“妹妹,你過來!”劉茵很是聽話地走近,須臾,兩姐妹唧唧喳喳地談了起來。
仁秀帝笑道:“皇后,朕與兩位愛卿正想看留蘭郡主的美舞,你這般與她說話,教朕等人,要候到何時啊?”
“哎呀,皇上不說,臣妾還真忘記了。”皇后說到這裡,望著劉茵道:“實在是見了妹妹,太過高興的緣故,望皇上見諒!”
仁秀帝笑道:“不怪,不怪……”又對劉茵道:“留蘭郡主,你若獻舞,可需準備下?”
劉茵思忖片刻,望望小石頭,道:“皇上,劉茵沒甚可準備的,只是想請趙世子為劉茵奏樂。”
“奏樂啊?”仁秀帝轉首望向小石頭,道:“趙卿家,留蘭郡主可是看中你……”話說至此,故意止口不言。臉上滿是笑謔之色。劉茵在國學院盡管落落大方,但畢竟是未出閨的大家小姐,辨出其中意味,頓時緋色滿面,連耳朵也是通紅通紅。若非是仁秀帝,怕是她粉拳早已上去,狠揍一頓再說。
無奈余,索性埋在皇后懷裡,羞聲低啐:“姐姐,你也不幫幫小妹?”
難得見到向是不亞須眉的劉茵露出此等窘態,皇后捂嘴笑起,過須臾,才對仁秀帝道:“皇上,不要取笑臣妾的小妹了!”
仁秀帝哈哈大笑,道:“好、好……不取笑,只是朕也沒說什麽,何以留蘭郡主便羞窘起來,莫非其中有甚緣故?”說到這裡,與皇后交換了下眼色,各自心領神會。
其時,劉茵藏在皇后懷裡;小石頭聞出大半意思,也是垂首不語,生怕惹禍上身,何況仁秀帝適才那“把握”兩字,也教他大為忌憚;鄭恩對男女之事向不掛心,腦子裡除了打仗便是喝酒,自也沒留意。皇后推起劉茵,笑道:小妹現下該輪到你獻舞了,怎地仍躲在姐姐懷裡?“
“嗯!”劉茵低低地應了。這時,仁秀帝道:“趙卿家,留蘭郡主要你在旁奏樂,卿家可願意?”
小石頭叩首道:“留蘭郡主既然賞識微臣的樂藝,微臣豈敢不遵?只是怕曲子醜陋,入不了皇上之耳。”
仁秀帝笑道:“愛卿太謙了!那你們二人要否商量下?”
劉茵道:“皇上,趙世子多才多藝,想必劉茵跳任何舞,他都能配樂的!”
眾人愕然,皇后心道,小妹大概想是考考趙世子的本事。這念頭,仁秀帝也有。二人相視一笑。
小石頭卻感怔忡,他前世篤學好古,誠然聽過甚多古樂,但無外是一聽而過,若要他當場彈奏,當真是頭疼。至於那將軍令,由於樂聲剛勁澎湃,弘揚壯闊,喜愛之極下,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勉強學會。萬一劉茵非要跳上一款靡靡之舞,這教他如何配樂?
劉茵又道:“皇上,數百年前,大陸英雄項羽與天下第一美女虞姬之間的悲戀,時至而今,世人依然記憶尤新。劉茵不才,前數日偶得一本舞譜,上面記載了惜離楚舞,同時也是美女虞姬辭別霸王之悲舞。劉茵願為皇上獻上,請皇上指正。”
“哦!?世間果真有此舞譜?”仁秀帝驚問。俗間相傳,美女虞姬乃天界仙子下凡,她跳得舞那是流電擊空,驚飆淚天,眼中可見水湛湛,雲窈眇的虛幻之境。聞得劉茵會跳,由不得他不失聲驚問。
劉茵笑道:“皇上,劉茵隻得《惜離楚舞》的幾成火候,離那真髓仍差之千裡,稍後若劉茵跳得不好。還望皇上原宥!”
“那個自然!只要你真能跳出幾分神似,朕今日便大大的賞你,決無虛言!”
“謝皇上金口恩典!”劉茵笑著叩首,移步至空曠處,兩袖輕舉,一足點地,一足抬起,似正騰空而起,動感極強。
這當兒, 早有太監問過小石頭需要何樣樂器,小石頭討了一具古琴,席地坐下,置於腿上。尋思著,劉茵跳的既是姬別霸王,莫不成,我還能彈奏慷慨激昂的《霸王別姬》不成?聽她所說,這舞蹈乃惜離楚舞,想必是柔綿異常,緩緩飄舞,若樂曲不對,勢必大煞風景。
萬分苦惱裡,忽想起以前聽過的一首現代的仿古樂曲《夢裡幾番哀》。心想,那歌唱得是位女子痛別唐太宗李世民。思來想去,與霸王別姬倒也意境相若,不如就奏這一首。當下成竹在胸,就等劉茵起舞,他便奏樂。
斯時,劉茵朝他微微一笑,但見她高髻長袖,婀娜俏麗,竟是情意綿綿,令人沉醉。小石頭一凜,心中莫名思起冰請,心想,我可是有未來老婆的人,你別想勾引!他對冰清可謂一往情深,即便記憶恢復,依舊初衷不改。只是旁人對他一笑,他便興起這樣的念頭,未免可噱。
與此同時,劉茵徐徐舞動長袖,時而高彈,時而低拂;翩翩如神龍遊,嫋嫋似雪縈風;乍續乍絕,連翩絡繹,裙似飛燕,袖如回雪。嘴裡且柔聲低吟:“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隨著辭賦吟聲,舞步愈旋愈疾,輕盈猶如雪花翩翩,飄舞漫天;矯捷的又似那受驚的遊龍,夭矯多姿,體形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