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以來,七裡塘的居民雖然錢掙得不少,但瞧著滿街的帶刀佩劍之人,心兒卻是發慌。這當兒的人,著實兩難,既想繼續賺錢,又想維持住原先的平靜歲月,此間困擾說來也屬難受。
這日,小石頭堪堪在柴房裡把柴火劈好,然後稍微收拾了下,合上柴門,到了院子。便聽見有人道:“小夥計,有熱水麽?”
一聽這聲音,他便知道定是哪個美得一塌糊塗的小娘子,頓時回身打量,一望下果真不錯。只見這小娘子,今日仍是一身素裝,隻是身上去了那件皮襖後,顯露出的身段,卻是教人垂涎欲滴。上半身裹得緊緊,挺得圓圓,順著那線條一到腰際偏是驟然緊束,仿佛那風兒也能把她搖斷。
這般美態若是讓其他男子瞧了,包不準會暗自流涎,落在小石頭眼裡,偏生與那長得好看些的蓮藕沒甚不同。他道:“女客官是要喝水麽?”
美婦這時微笑了下,玉容瞬時變得羞紅,似有什麽尷尬之事礙難出口。她不說,小石頭當然不明,又道:“女客官,你若要喝水,我稍後送來便是。”
美婦聽他誤會,忙道:“不、不,我、我想問聲,你們這裡能……能提供熱水沐浴麽?”
小石頭一愕,心想,這麽冷的天,都要洗澡,她難道就不怕冷麽?算了,既然她要洗,我便給她熱水,萬一被人說咱一炒樓的服務不周,豈非糟糕?他道:“有是有,隻是這天氣寒冷,女客官莫要生病了。”盡管本著酒樓著想,可要他眼睜睜地瞧著人家生病,卻也大大的不願。故而,仍是提醒了下。
美婦把話說出,些許羞怯便也扔了,這刻顯得極為淡然。她道:“這不用你管,隻要有熱水便好。稍後,能送到我房中麽?”
小石頭“嗯”了一聲,登時到廚房,為那美婦燒水去。
虎丘山後,林木蔥鬱,山石嶙峋。在一塊陡峭山崖下居然有一處狹小的山洞。這山洞隱於山崖之下,藏於密林之中,若是尋常遊客定是找不到這裡。此時,山洞裡卻有四個高矮不等的男子並排並地聽著一個肥矮老者在訓話。
那老者看似耄耄,精神倒是矍鑠得很,滿頭的白發白須連在一起,面容讓人極難瞧清。那紅潤的嘴唇一開一合不斷說著損人的話語,尤其紫紅色的鼻尖,順著他的憤怒,也是抖動不已。教人極是好笑。不過那四個被訓斥的人倒不敢微露其色。此刻,即便是四處飛閃的口沫星子濺到他們的臉上,也不敢擦上一擦,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勢,垂首聆聽。
老者就這麽指手劃腳地罵了半天,看著四人誠懇認錯的態度,仿佛感到極暢。過了須臾,聲音便也低了,慢條斯理地道:“這罵,本長老也罵過了,可是聖子的行蹤,你們在這待了三月居然毫無所獲,未免有些瀆職。你們固然是多聞天王的手下,本長老不便越權處置,但你們這樣的辦事能力,難道就不怕丟了貴天王的顏面?到時,哼哼……縱是本座不罰,貴天王的手段,想來你們也了解。”
那四人被他這麽一唬,竟是渾身澀抖,原是寂靜的山洞裡頓時響起一片牙關打顫的聲音。其中一人勉強開口道:“胡、胡長老,我等,我等已經盡力,隻是這七裡塘近來不知為何?來了甚多的武林中人,黑白兩道均有。瞧來勢,他們對聖子降世,似乎也有察覺。我等不敢明目,生怕驚擾了他們,萬一讓他們預先尋到聖子,我教大業豈不是要受挫?故而,這些時日,我等均是謹慎行事,小心查找。這速度嘛,也就慢了點,還望胡長老回去後為咱們美言兩句。”
胡長老聽得他們服軟認錯,自承辦事不力,不由得意,笑道:“嘿嘿……全是聖教的兄弟,有何美言不美言的?只須老夫幫地上忙,必不會袖手,你們放心便是。”
他這廂話音堪落,那四人還未來得及高興,外面便有人道:“老胡!你可真是老糊塗了。他們那裡是認錯啊!簡直就是表功。”隨著語聲響起,一個是同樣耄耄的瘦高老者走將進了。兩個老者站在一起,頓時形成一副滑稽圖像。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當真是兩個極端。胡長老聽同夥說他糊塗,難免不喜,嗔道:“老塗,你什麽意思,居然說我糊塗,莫非就你聰明?”
老塗沉聲道:“這四個小子的話,你再仔細辨辨,就知道自己是否糊塗了。還用我說?尤其他那句‘我等不敢明目,生怕驚擾了他們,萬一讓他們預先尋到聖子,我教大業豈不是要受挫?’這無疑是說咱們不顧聖教大業,在那胡亂指責,而他們全屬冤枉,其情可憫、其情可恕?虧你還沾沾自喜地以為自己有多大的威嚴,讓多聞老兒的手下在你面前屈膝俯首?”
胡長老倒也勇於認錯,聽完老塗的析別,頓道:“不錯、不錯,差點上了這四個小子的大當,被他們當猴耍。”
四人聽到這裡,已然惶惶,跪下齊聲道:“胡長老、塗長老,我等言語不敬,望長老們恕罪!”
剛來的塗長老不置可否,神色不變地站在胡長老的身邊,而胡長老則目露凶光地望著四人,冷笑道:“四位,你們當老夫糊塗,所以虛言晃騙,以為身為多聞的手下,老夫便治不得你們?”
四人連聲道:“不敢、不敢……”
胡長老望了下塗長老,瞧見他丟來的眼色,立時領會,又道:“哼,反正留不得你們。”說完,身形暴起,逕向右側兩人撲去。與此同時,塗長老則向左首二人擊去。四人萬沒料到長老們會向他們出手,故此毫無提防,況且雙方的實力相差又甚,待聞的風聲響起,業已不及。直覺眼前一黑,便各自倒在地上。
瞧著四人被自己擊斃,胡長老呵呵道:“老塗,這下,多聞老兒又少了四個得力之人啊!”說到這裡,驟然變得憂愁道:“隻是咱們除掉了多聞的手下,到時聖子的行蹤又怎生尋找?”
塗長老道:“老胡,此趟神目天王派老夫來,一是剪除多聞的手下,以防他尋獲聖子,挾主號令全教;二來麽,你瞧……這是什麽?”他不知何時從懷裡掏出一面花紋古樸的青銅古鏡,在胡長老面前炫耀地晃了下。
胡長老大喜道:“這、這莫非是通靈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