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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侍衛長道:“待屬下通知聖宗。天王請稍候。”
多聞微笑頷首,與小石頭站在一旁。
楊侍衛長回身走至那座極像廟宇的屋前。屋門上有個黃色細絲直垂下來。他握著拽了數下。片刻後,隻聞的屋中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是聖子來了吧!喚他進來,你們在外等著便是。”
雖說人未現,但多聞與一乾侍衛聽見這聲音,均是跪拜行禮,齊聲道:“是!謹遵聖宗之命!”
這當兒,屋門無聲開啟,裡面黑黝黝的壓根望不見什麽物事。多聞起身,對小石頭道:“小兄弟,去吧!待你從裡面出來後,便是我聖教的新任聖宗。”順手還拍了拍小石頭的肩膀。
小石頭原已迷糊,被他在後這麽一拍,不知不覺的向屋內走去。
堪堪進屋,尚未及打量,那屋門便又關閉。原想借著屋外的光亮,好生看看裡面,這下,憑小石頭的微薄內力自是如同盲人。他一邊伸出雙手,左右觸摸,想碰到一根什麽柱子,或是一個椅子,也好依此有個對照;一邊大聲道:“裡面有人麽?有人麽?喂……我看不見啊!老前輩,你在裡面麽?我該往哪走啊?”
這麽嚷了半晌也未有人理會,而且屋內仿佛極為空蕩,他左右前後來回了十數步,硬是沒有摸到半個物事。如此,小石頭不由彷徨,心道,你們既然喚我進屋,怎地又不睬我?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雖然木衲,但年少之人再怎麽講,都會有些火氣,何況這幾日所遇之奇實為他生平未見。此刻即得稍息,又被人這般嬉弄,心頭火氣不由升上,索性坐了下來,閉起雙眼,用耳聆聽。
他在一炒樓時,三年習刀,三年禦氣,體內刀息日益養成。只是許一炒未有明說,他也不會施展。後來被玉美人鄧蓉一番追殺,倒是因禍得福,有了初步的內力運轉。只是他既不會養息,又不明內家修煉,自離開穹隆山到天羅教的這段時日,他從未有半刻固養體內的刀息。若這麽繼續下去,加上他又不再砍柴,這體內的刀息早晚一日盡數退化,直至變成一個尋常人。
此時,屋內氛圍靜謐,光線全無,他前番問話也無人應答,四處瞎摸更無結果。心下便息了紛擾的思慮,這麽一坐倒是合了內家修煉的靜坐方法,片刻後,但覺體內一縷氣息從丹田緩緩流出,經足太陽膀胱經和足少陽膽經,又到手少陽三焦經和手太陽小腸經,其間,陽蹺脈,陽維脈竟而被他瞬息打通。直覺渾身如跌火爐,體內刀息化作了火熱的漿液,愈流愈多,愈流愈熱。
須知,許家的《焚陽刀訣》的基礎功法乃是至剛至陽,是而它的刀息流轉,以及通脈行脈等均是人身體內的陽脈。像小石頭眼下的感覺實屬正常。可是他習刀以來隻知砍柴,從無打坐,這其中的因果,也沒人予他說起。因而一覺不妙,先是不以為意,待到二脈一通,體內刀息猛漲,渾身如燒炙火烤,此刻方是恐慌。
心想,莫非地面全是鐵板,他們想把我烤來吃?想到這裡,心中很是悚懼,念叨自己要被人活生生的烤死,且被人下腹裹肚,其間寒意令他毛骨悚然。原想立時爬起,怎料他體內刀息本在圓綿不斷地運行著,腦中懼念一生,運行就已不純,再教他那麽一動,體內的刀息當即卡在衝脈。
這衝脈乃是足陽明胃經和足少陰心經的連接脈,衝脈被刀息凝滯,他又怎能站的起來,隻覺雙腿麻木,不聽指揮。他可不曉得是自己因緣巧合恰值修煉刀息,又因為自己心生恐懼,以致走火入魔,使得雙腿失去知覺。隻道是屋中人使了什麽妖法,讓自己不能離開鐵板地面,好把自己烤的熟熟。
此刻,他不能瞧見自己的面目,若是得見,定會被嚇的三魂丟了二魂,七魄失了六魄。那張臉時下和猴兒屁股毫無軒輊,通紅通紅幾欲滴出血來。一雙眼眶由於體內刀息的壓力,被撐的大若嘴巴,倘若再繼續下去,只怕眼珠已將不保,不是被壓力擠碎,便是自行掉將下來,反正結果就是成個瞎子。
須臾,由於先前的刀息奔湧,體內的雜物不斷從汗孔裡排出。由於雜物裡有些汗水,故而那味道有些鹹鹹,他又道是屋中人在自己身上傾倒什麽燒烤作料。心想,完了、完了,不料我小石頭沒死在七裡塘,也沒死在那小娘子的手上,竟而是被人活活地烤死。這烤也就烤了,而且連死後的屍身也不得安生,尚要被人品嘗。念及此,膽破心寒,胸中悲意上湧,不由“哇哇”地哭將起來,愈哭愈是傷心。
怎料的,這麽一哭倒是準了救治之法。由於液體的侵潤,那壓力頓時稍減,這雙眼卻是被他歪打正著的給保住了。也不知是他福緣深厚,還是他命不該瞎?當真算是運道極妙。他體內刀息雖然凝滯,但已不比尋常之人,這麽一哭,聲音嘹亮,宏渾透壁,居然連外面的人都已聽見。
屋外的多聞天王和天羅侍衛長楊修清聽見哭聲,隻道是聖宗傳功予聖子,由於內裡的痛楚,聖子熬受不住在那哇哇大哭。 二人不禁相視一笑,心中的想法卻是各異。
多聞想的是,聖教教規,若有哪位天王尋獲聖子,待聖子登基時,哪位天王可輔政三年。在這三年中,天王的任務便是教導聖子文武兩項,以及如何處理教中事務。是而,若小石頭可以掌權,那麽未來的三年,多聞天王當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除了要對小石頭恭敬外,其余的三位天王在他面前,都要俯首貼耳,若有甚違逆,他甚至可以直接誅殺。
既有此般大的權力,聖子自然是愈傻愈好,若是極其精明,只怕控制不了,到時反而不美。他聽到小石頭的哭聲,不知如何高興,心想,聖教近千年的歷史,哪位聖宗不是千年罕遇的奇才,不說他們的資質稟賦,單是那精明的頭腦,無所不準的算計,就非是尋常人能及。還有,聖教史上還未聽過有哪位聖子在受功時會哇哇大哭。只怕也就眼前這位了。嘿嘿……當真是天助我也,這般癡傻的聖子也就我多聞遇得到。
而楊秀清想的是,這聖子也不知是真是假,怎地在受功時竟會啼哭。像這般聖子倘是日後掌了聖教大權,能不日薄西山已是不差,想讓他光大聖教?哼哼,癡人說夢……他這會心中對小石頭的鄙夷實已到了極處,恨不能多聞帶回的就是一個假貨,若是真的,他都不知日後該是尊敬,還是隻作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