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該怎麽辦,康熙心中也沒底,但是他不能把這種來,更不能讓惶恐的情緒在已經垂頭喪氣的眾人中進一步的蔓延。如果說,眾人還能咬牙堅持著,那完全是因為他們的精神還沒有垮,是因為康熙自己都棄了禦馬在步行,那幾個年長的阿哥則輪流背著年邁的太后。
康熙不愧是禦駕親征過的帝王,他略一沉思,指著對面的那片密林,“傳朕旨意,立即停止行軍,在樹林調整,各營參領速來見朕。”光是下山那一段路就累得要命,人困馬乏,確實該休息一下,倒不如先躲在樹林裡邊,來個以靜製動。
鑽到密林深處休息了一陣之後,康熙布置好防衛,然後命令各營派出身手敏捷的侍衛,四人一組,前去打探情報。把人分開,看似力量薄弱了許多,但更靈活更方便,四人一組,剛好夠組成一個臨時的戰術小組。
傍晚時分,派出去的幾隊小組先後回來,都沒有探到來接駕的那一隊人的絲毫消息,倒是帶回不少有關刺客的消息。
康熙現在在想,怎麽辦?等,等誰?等援軍,還是等敵人?走,去哪兒?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面,康熙苦笑不已,看來只能繼續以靜製動了。
每天派出斥候外出偵察打探,同時購買食物飲水等物質。這一次中午時分,派出去的一個小隊回來稟報,有路過的商隊帶來京城的消息,說是康熙遇刺,所率南巡大軍神秘失蹤,雲雲。
康熙聽完,心裡一陣冷笑。好一片混亂,對那個操縱這一切,設計他的人有能從一灘渾水中撈到什麽好處呢?
康熙不急,有人急。誰?脾氣一向火爆的胤誐。也不知道他從哪裡聽說是太子二哥派出來的刺客,還有人說是太子二哥和大哥聯了手。先做掉康熙這個皇阿瑪還有他們這些個兄弟。然後這二位再逐鹿中原,能者為君。
胤誐從沒想過皇位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但是他可沒少為胤禩想。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躲著,他怎麽也想不明白英明神武的皇阿瑪為什麽會突然畏敵不前。難道真是要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讓給老大和老二?就算讓也要回京城在禪讓,在這裡貓著算個屁呀!
其實,所有人都在等。胤禛和胤禩在等,官場的老油條們在等,帶兵地參領們在等。我也在等,其實康熙也在等。所有人都在等有人忍不住跳出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胤誐這個愣頭青。如果說。這群人裡還有人能知道外面的消息,以及京城的局勢。一是掌握偵知處的康熙,一是帶著無葉的我,另外一撥……卻是胤禩手裡的人。
康熙的暗衛自然是來無影去無蹤。我們的消息傳遞卻是通過幾個隱藏在侍衛裡暗樁利用外出做斥候地機會帶回來的。而胤禩手裡的人,竟然能和康熙的暗衛一般,高來高去,而且據無葉說。身手甚是敏捷矯健;不似尋常受過訓練地暗衛,倒像是內功頗深的武林人士。
江南的數次刺殺,山東道上的殺手組織。胤禩神秘地玉佩。康熙不急不緩的態度。京城一團亂麻的局勢……
幾天來,幾方勢力借著這小小的群山數次交手。不斷地試探和攻擊,每一方都有所保留,每一方都妄圖碰撞出什麽東西。就像點起巴爾乾戰火的那場刺殺一般,火藥桶大家已經準備好了,點火線大家也搓吧搓吧給弄幹了,現在,缺的就是那一點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地小火星。
所以,當胤誐第一個站出來,拍著胸脯說要帶一哨人馬前去接應豐台大營地時候。我站在康熙地身後,能夠輕而易舉地看見胤禩眼中的歡喜,胤堆壑械厴釵叮胤祥眼中的懊惱,只有胤禛還在在原地,平靜如水。
康熙眼神敏銳地閃過幾個兒子,內心冒出的卻是森冷的殺意。胤祥還小,又喜歡帶兵打仗,所以他的懊惱是自己來不及提出此等要求。這個,康熙是能夠容忍的。而胤禩、胤讀餃吮暇夠鼓昵幔無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面上的表情和欲蓋彌彰的掩飾,又怎麽能瞞得過康熙的眼睛?
康熙很奇怪的是胤禛眼中的坦然和平靜,難道真是歲數增加了,閱歷增加了,心也穩下來了?想到京城自己那兩個好兒子的做派,還有后宮裡那群無事生非的女人們,康熙忍不住謂然悶歎,這就是自己的妻兒!爭權奪利暗湧相爭,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他們的丈夫,是他們的阿瑪!更是他們應該效忠和輔佐的皇帝!
康熙第一次認真地思索了有關三足鼎立的平衡問題。一個是趕,兩個是放,三個他就收拾不了了嗎?“準了,著十阿哥胤誐率驍騎營前去接應豐台大營,十三阿哥胤祥隨行。”康熙面色沉凝。
“嗻!”胤誐和胤祥連忙跪下,“兒子絕不辜負皇阿瑪厚望!”
康熙揮揮手,“準備去吧。”
眾人聽他這番話,都是心頭一凜,面面相覷。
當初下原地休息命令的人是康熙,如今下令去找豐台大營的人也是康熙,難道京城的局勢定了?雖然數日前的倉惶讓眾人心有余悸,可誰也沒有真往
能會因此駕崩或者動搖大清國本的方面去想。再加及掩耳的處理了一批朝臣,然後又因為逃避山火而沒有帶上他們一同躲入密林……現在看來,也許就是“天”意,借敵人的手,乾淨利落的結果了那些人,然後死無對證。
幾個頭腦機靈的琢磨出這個關節,不禁暗地裡嘀咕,皇室內部的蕭牆之禍鬧就鬧亂就亂,與他們這些大臣何乾?就算上了哪條賊船,保不齊就是被逼的,真正心甘情願的又有幾個?現在是父子兄弟之間齊鬥法,吃虧的只能是他們這些大臣。萬一再趕上是個牆頭草兩邊倒的類型的,豈不更慘!可這番抱怨的話心裡想想也就罷了,見識到康熙狠絕的手腕之後,僥幸活下來的大臣沒有一個不打定主意要做個忠心耿耿的保皇黨。
馬齊咽下一口唾流,連忙跪倒在地,“奴才雖然是文臣,也想學著十阿哥、十三阿哥那樣為皇上排憂解難。豐台大營地人要接。皇上是不是也給京城監國的太子爺一份旨意,好讓留在京城的人安心,讓為皇上憂心祈福的黎民百姓安心。奴才不才,願護著這份旨意進京,以安天下。”
康熙面色沉靜地看著馬齊,這個人平時不好出頭,但絕對是個長眼的慣常巴結主子的人,如今內閣少了好幾位大員。若是能搏上一份護駕安民的功勞,保不齊還真會抬舉抬舉他。康熙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就依愛卿所奏,來人。筆墨紙硯伺候。”
眾人都鄙視馬齊這等奴顏婢膝地行為,只有胤禛和我知道,馬齊是苗紅根正的四爺派,是胤禛早早就布置好的一隻棋子。如今太子一黨遭殃。明珠這邊也要倒霉,就算康熙發狠的物理剿滅了一批,但是索額圖和明珠經營多年,手下門人精英無數。這些明爭暗鬥地阿哥們。誰的眼裡不是望著索額圖和明珠的這些黨羽流口水,希望能早些回去通知他們,順便多收幾個小弟。
不同得是。胤誐是個莽夫。胤祥是個孩子。胤禩讓殫精竭慮的諸位看到他禮賢下士、包容寬厚地容量。而胤禛則想一箭雙雕。一方面給那些岌岌可危的黨羽們看看,他願意給他們的人出頭;更重要的一面。他是標準地太子黨,就算是收下幾個門人,那也是為了太子著想。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細雨蒙蒙中,一百多個驍騎營的侍衛,再加上善捕營裡選出的二十四人,護衛著胤誐、胤祥,還有馬奇直奔懷來。
豐台大營地提督狼嘾出了京城之後,行軍地速度幾乎用每天五裡來形容都有些快。因為他提前接到了康熙地密旨,讓他暫緩接駕。原由,康熙也簡簡單單地說了,朝內有人結黨營私,在回京之前要鏟除乾淨。所以,狼嘾只能帶著他的三個參將並豐台大營地全體官兵,像女人逛街一般慢悠悠地走著。
等到康熙遇刺,南巡車隊消失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狼嘾覺得他那條粗壯的神經都快要爆炸了。收拾起遊玩的心態,豐台大營的狼兵像猛虎一般撲往懷來。 雖然狼嘾也明白康熙是在清理一些人,可若是把皇命耽擱了,再加上太后、阿哥、以及隨行的文武百官……狼嘾覺得,現在已經不是神經要爆炸,他覺得自己也快要爆炸了!
這會兒終於見到了胤誐、胤祥,還有馬奇,豐台大營總算是接到了康熙的明旨,而胤祥還帶來了康熙給狼嘾的密旨。狼嘾這才明白康熙調他來的目的,為了這次護駕的差事,他是連夜從追擊亂黨的途中趕來到豐台大營的。因為他和穆子早在康熙除鼇拜的時候就是禦前侍衛,近十年來都被放在京畿駐軍的關鍵位置上,頗具威望,人脈深厚,這些個參將們,大多是他的老部下,很容易掌控。
狼嘾派了自己最信任的一個參將,帶著一隊人馬護衛馬齊繼續趕往京城;而他則是帶著豐台大營的大軍,跟著胤誐和胤祥前去迎駕。
誰知道等豐台大營的人急行軍般趕到眾人所在的密林之時,狼嘾連一句“奴才救駕來遲”都找不著人說。因為,太后和胤毒谷淮著文武百官在大路上等著他們,而康熙等人卻不見人影空見花?
那麽,康熙去哪兒了呢?胤禛和胤禩又去了什麽地方?我與冰無葉是否留在大隊人馬中呢?這一場混亂又該以什麽樣的方式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