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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熱、紅疹、昏迷,除了咳嗽,景天都佔全了。
到第三天傍晚的時候他清醒了一會兒,茵陳和陸英守在跟前,看見了這景象都是莫大的歡喜,一個喚著“大爺”,一個喚著“師父”。
景天卻覺得迷迷糊糊的,有些不大能記事,隻問了句:“我這是怎麽呢?”
茵陳眼圈還紅著,忙勸道:“大爺病了,好在還有陸哥哥,你放心養著吧,不怕的。”
“病呢?”景天這才察覺到身子的異樣,奈何想動也動不了。隻覺得嘴裡火辣辣的,好像生了許多的燎泡。
茵陳見他舔嘴唇,便知道是要水喝,趕著去倒了一碗,還算有些熱氣,陸英幫攙扶著給他灌了幾口下去。
陸英還想問問他具體身上是個什麽感受,哪知景天又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叫也叫不醒。
茵陳才看見了一點點的希望,立馬又失望了,雙眸一點神采也沒有,黯然道:“還要繼續昏睡下去麽,這樣可如何是好?”
“妹妹別難過,我會一直和你一道守著師父的。”陸英拍了拍茵陳的手背。
茵陳卻失魂落魄一樣,不免想起生死二字來,想起生死,不免就想去早些年去世的爹娘還有弟弟,這都是她的至親之人。好不容易遇見了大爺願意收留她,莫非她也即將要失去嗎?大爺當年向她承諾過,在她長到大姑娘前是不會離開她的,莫非大爺他也會食言。
想到此處,隻覺得一陣陣的鼻子發酸。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見她這樣,陸英心裡無比的難受,隻好攬過她的肩膀,給她安慰:“先別顧著難受。師父是個好人。又救了好些孩子,他一定能挺過來的,還沒那麽糟。上天會保佑他。”
茵陳沒有拒絕陸英的好意,而是埋在他胸前哭了個痛快。
眼下這情景。不免讓陸英想起他的母親來。想想他母親這一輩子可憐可歎,最終也沒落個好收場。在心裡默念了幾句:“娘,你在天有靈,保佑師父一回吧。他可是你兒子的師父,還曾治過你的病,是個大好人呀。”
幾日下來,茵陳連飯菜也懶得吃。塗家知道景天病了,也買了好些東西來看望他。
銀花更是歎道:“救了我外孫一命,沒想到他自己竟倒下了。”又見茵陳哭得可憐。少不得安慰她:“徐大夫是個福厚之人。不會有事的。一定能好起來。”
茵陳點點頭,抽泣道:“他要是不好了,叫我怎麽活。”
“哎。真是可憐見的。小小的沒了爹娘,好不容易遇著個收養的人。沒想到經歷這些磨難。”
久了,茵陳不免胡思亂想,莫非自己真是個什麽不吉利的人,以前克死了爹娘,現在又克了大爺?
陸英常見她不是悶坐就是發呆,說的話也越來越少了,看在眼裡卻急在心上。心想能有什麽法子開解她呢?倘或師父真的不好了,茵陳她只怕是再也經不起這等打擊。到時候該如何是好,想到這裡陸英又急急的摒棄這個想法,這不是在咒師父死麽,師父他一定能好。
入夜了,陸英實在熬不住想要去躺躺,只見茵陳守在床邊一動不動,他忙去拉她:“妹妹,你也休息一下吧。師父他暫時沒什麽事,你這麽一直守著也不是辦法。”
茵陳卻道:“以往我病了的時候,大爺也是這麽的守著我,直到我好起來。我不走,要親眼看見大爺好轉。”
陸英歎了一聲,實在奈何不得,隻好撇下茵陳去小睡一會兒,再熬下去的話,他的身子也禁不住了。
茵陳呆呆的坐在床前,一遍一遍的給景天的額頭上換著熱敷的帕子。兩眼也不轉,就這麽的盯著他,仿佛一眨眼就再也看不見他一樣。
也不知坐了多久,茵陳卻一點睡意也沒有。直到夜風起,吹得窗戶咣咣做響,茵陳連忙起來將窗戶給插好了,好在屋裡的油燈並未吹滅。
沒過多久就下起雨來,這秋夜的雨,茵陳伴著景天獨坐,兀自守著個昏迷中的病人,增加增添了幾分淒涼。
茵陳呆呆的看著昏睡中的景天,那額頭、那眉毛、緊閉的雙眼,挺立的鼻梁,稀稀疏疏的胡渣,薄薄的嘴唇,寬闊的下巴,每一處都在她心裡早就刻下了不變的烙印。還有那眼角處依稀可見的紋路,這是歲月留下的痕跡,轉眼間,那個騎在驢背上的青年,已經快要步入中年。
溜走的光陰讓他更加顯得老了幾分,自己也從一個小丫頭長成了大姑娘,時間過得可真快呀。像這樣近的細細看他,這樣守著他,仿佛還是小時候的事,隨著年紀的增長,因為男女有別,距離卻將兩人越拉越遠。
看著看著,茵陳忍不住伸手想去將那眼角的細紋給撫平,隻願歲月的腳步能走得慢一些,她不想看見景天白發蒼蒼的樣子,她想和他一道變老。
茵陳靠近了些,幾乎伏在景天的胸前,靜靜的聽著他的心跳,好在還算有力。茵陳想到這些年不管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能躲進這個胸膛。這裡包容著她的一切,她的敏感、她的脆弱,她的小性兒、她的孩子氣……
茵陳輕輕的喚了好幾聲大爺,景天都沒什麽反應。茵陳輕輕的將自己的手掌放在景天的手上,才知道自己的手原來那麽小。
茵陳握著他的手指,景天依舊沒什麽反應。守著這樣的景天,茵陳內心卻滿是無助,她害怕失去他,從未哪一刻像現在這麽強烈。
“大爺,我願意守在你身邊一輩子,願意和你一起變老。我哪裡也不想去,誰也不想嫁。自從你把我帶到高躍以後,我就認定這一輩子都要跟著你。”喃喃自語著,止不住淚水又滑落了下來。後來也不知被什麽趨勢,她突然靠近他滾燙又乾裂的嘴唇,在上面輕輕的留下了自己的印跡。眼淚也順勢流到了他的唇角邊。
陸英聽著又是風又是雨的,害怕茵陳受涼,手裡拿了件衣服過來想要給她添衣,剛走到門口,還沒開口叫她,突然就看見了這一幕,當時便愣在了那裡。
“茵陳她……她!”陸英又驚訝萬分,呆呆的拿著衣服,站在門檻邊,卻不知是該左腳邁進去,還是該右腳收回來。
沒有太多的停留,陸英已經輕輕的退出去了。這一夜他再沒有睡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莫非這就是茵陳的心事,裝這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不是天冬,而是師父麽?可師父和她差了那麽多歲,也足以當她父親,茵陳怎麽能……
不,不是這樣的,像茵陳這樣出色的姑娘斷然不會喜歡上比自己大上一輪還不止的人。一定是師父將她從小帶大,對他產生的依賴和眷戀,使得她分不清眼前的情況而已。這種情感,和他對茵陳的情感是不一樣的。
胡亂的想了一夜,也沒個結論。直到頂了個黑眼圈出現在茵陳面前。
茵陳見他這樣忙道:“陸哥哥夜裡也沒睡好?”
陸英卻心不在焉的支吾了一句,又去看景天的情況。接著根據景天自己留下的方子,給調整了一下,忙著回濟合堂給配藥。
坐了一夜,茵陳身上又酸又累,整個身子骨像是散架了一般。眼睛也有些睜不開,趕著去洗了個冷水臉。被有些冰涼的水給一激,立馬恢復了些精神。又熬了些稀爛的米粥,希望景天多少能吃進一些。
蘭督察又派人來詢問過幾次,皆沒多大的進展。後來林老板也打發人來詢問情況,徐氏也過來守了半晌。見景天這樣,不免又哭了一場。
茵陳隻得勸道:“姑姑保重,大爺他肯定能好的。”
“我們徐家造了什麽冤孽呀,偏偏要遇上這些。”
直到第七日早飯過後,景天再次轉醒了。這次的意識好像要明白些,當時是陸英守在跟前,見景天睜開了眼,陸英忙問:“師父,您覺得怎樣?”
景天虛弱的看了陸英一眼,才問了一句:“我躺了多久呢?”
陸英道:“七天呀,師父你病了七天了。”
“是麽?”
陸英又忙著探了探景天的額頭, 好像沒怎麽燙了,皮下的紅疹子也褪了好些,這些都是轉好的跡象。陸英喜不勝收:“師父,你好了。”
茵陳在隔壁屋裡聽見了這些話忙不迭的跑了進來,果然見景天醒了,眼睛一熱,差點落下淚來,喚了句:“大爺,你總算醒了。”
“該醒了。迷迷糊糊中,總覺得有人守在旁邊在哭,那人是誰,是陸英麽?你這麽大還哭鼻子,害不害羞。”
陸英聽見景天說出這麽長的一段話來,言語也十分清晰,這才真正的放了心,笑道:“我哪裡敢哭呢,日夜守著師父的是妹妹,妹妹舍不得師父。”說著便扭頭去看茵陳。
茵陳微微的紅了臉,說道:“沒想到驚擾到大爺休息,對不住。”
景天看著茵陳憔悴的臉,便說:“我病了這些天,你倒也像是跟著我病了一場,哪裡還有半點往日的樣子。”
茵陳心想可不是也跟著病了,不過大爺好了,她的這些病痛也能跟著立馬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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