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珠,原本是趙高安插在鹹陽皇宮中的一個棋子。
可在胡亥幾番**幸之下,這女子竟然對胡亥產生了感情,為了這份感情,蕊珠甘願成為胡亥的棋子,願意為他向趙高透露不實之言。
雖然如此,胡亥卻不敢完全相信蕊珠。
他只是在偶爾一次**幸蕊珠之時,提出要籌備趙高的封王大典,中間許多過程都要趙高親自參與決定,希望蕊珠能把這個消息告訴趙高。
至於將要除掉趙高之類的話,胡亥一絲也沒和蕊珠透露。
蕊珠明白胡亥的意思,當晚就離開宮中,向趙高訴說了宮中的一些事情,順便提到胡亥要和李斯親自籌劃封王大典的事宜,期間或許會召見趙高。
知道蕊珠離開趙高府邸,趙高的神色才陰冷下來。
蕊珠有所轉變,他已經察覺。但這女人今次主動跑過來報信,趙高拿不準是蕊珠轉變還是一個陰謀。
他坐在太師椅上,大三角眼緊閉,沉思了半晌,還是讓人把閻樂叫來。
很快,閻樂從外面進來,不用人稟告,他直接進入趙高的房中。
“嶽父大人,這麽晚有何急事?”閻樂身穿便袍,腰間挎著刀。
趙高神色淡漠,讓閻樂坐下之後緩緩說道:“剛宮裡傳出消息,說皇上和李斯親自制定封王大典的禮儀,中間可能需要我去確定一下。我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王封,來的太過突然和容易。”
閻樂沉思一下,說道:“那怎麽辦?如果皇帝有什麽風吹草動,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他的眼中閃爍著凶光。
搖了搖頭,趙高身子向後靠了靠說道:“不急,你隻備好一直敢殺善戰的精兵,如果皇上招我進宮,你們要跟隨左右。現在到封王大典期間,你就在我的府中,不要回家。”
閻樂點了點頭,趙高只有一個兒子,自己是他的女婿,如果老丈人做了皇帝,那自己的地位也可水漲船高。甚至,若趙樂死了,自己則是唯一的繼承人。
閻樂,有他的野心。這一點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卻瞞不過老謀深算的趙高。
哪裡都不是鐵板一塊,沒有永遠的盟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鹹陽宮這幾日熱鬧了起來,李斯帶領這幾個臣子大張旗鼓的準備著趙高的封王大典。
胡亥偶爾也參與一下,不過他這幾日忙活的是召集鹹陽城內七十個儒生。
這七十個儒生,據說都是有真才實學的正直之人。
胡亥要問政於這些儒生。雖然他內心對儒家的思想不是很認可,但他不能否認,儒家思想對於鞏固封建帝王的統治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所謂儒生,並不都是頭髮花白的老頭兒,其中有許多在四旬左右的壯年儒生。
鹹陽宮的大殿之中,七十個儒生排排而坐,面前都有桌案,桌案上放著鮮果。
七十個儒生在鹹陽太學館已久,老皇帝在世的時候,並不怎麽召見他們,只是讓他們修編史書,整理上古遺聖的著作論述。
秦皇雖然焚書,但每一類都留有存稿,存放於太學。這些儒生每日只是在太學研習文章道理。
此刻,大殿之中靜悄悄。
儒生們鼻觀口口問心,很有禮節的端坐在幾案之後。胡亥殘忍好殺的傳聞,**奢靡的作風,儒生們早有耳聞。
這一刻,他們不知道帝國年輕的皇帝又有了什麽新的想法,只能默默的等待。在這些儒生心中,他們學富五車,為的就是把自己的才能賣給帝王之家,換個青史留名,封侯裂地。
讀書人雖然清高,但也離不開物質生活。衣錦還鄉就是讀書人對人生態度的一大詮釋。
在這群儒生中,有一個四十多歲的儒生,天庭飽滿,一對淡眉之下兩隻漆黑如同點墨的眸子中透著審視。他不同於其他儒生一樣鼻觀口口問心的不問外物,而是四處觀望這座大殿。
尤其是看到胡亥辦公的大方桌上堆積如山的竹簡之後,漆黑的眼眸一亮。
就在這時,大殿外傳來閹人刺耳的高喊聲:“皇上駕到!”
“嘩”眾儒生立刻跪了一地。
胡亥挺拔的身姿出現在大殿門口,看著面前黑壓壓的七十個儒生,臉上閃過一絲笑容。
這些儒生算是老皇帝留給大秦的底蘊吧!當尊重。
想到這,胡亥雙手向兩側平伸,大聲說道:“眾位博士,平身。”
在眾儒生悉悉索索起身的時候,胡亥邁著大步走到那方桌之後,向諸位儒生先施個學生禮,這才坐下。
文人,自古清高,就低不就高。如今胡亥放下帝王身姿,向他們行了一個學生禮,立刻在這七十人中建立起了好感。
“似乎這皇帝也並不如傳言中那麽壞。”許多儒生在這一刻都抱有雷同的想法。
除了那眸子如點墨的儒生,他只是在胡亥施禮的時候,安靜的回了一禮。臉上卻不動聲色,不悲不喜。
“朕,今日請各位博士來鹹陽宮,是為大秦獻計獻策。今日,在這大殿,言之無罪!”胡亥沒有繞圈子,直接向這些儒生表露了自己的心思。
在他話說出的瞬間, 下面的眾多儒生靜了一下。
這些文人,久被壓抑,只能在太學館安心做學問。其實文人都是有夢想有抱負的。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沒有一個人不想學完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只可惜,法家當道,李斯、趙高這些法家一脈之人對儒家,甚至其持其他學說的人抵製的非常堅決。
如今皇帝給機會,這些被壓抑了多年的書生終於又看到了希望,有些膽大的立刻躍躍欲試。
“今日,朕要問的這個。”說著,胡亥拿起了面前幾案上的一卷竹簡。
他緩緩打開,竹簡上奏報的是三秦大地之外,函谷關之東,張楚陳涉的叛亂。
胡亥簡單的把竹簡上的奏報說了說,然後期待的看著七十個儒生說道:“朕已經派出少府章邯,他率領驪山赦免的死囚暫時拒敵。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治標不治本。朕希望各位博士不吝賜教。”
文人怕事。
沒事兒的時候,在太學館議論朝政,都是口若懸河。
如今胡亥當真問政於他們,卻沒有人站出來,就連剛剛躍躍欲試的幾個人都感覺到事態重大,不宜表態。
胡亥掃視了一圈,見沒有人說話,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他歎息一聲,可就在那聲歎息尚未落下的時候,一個聲音傳了出來:“臣,淳於庸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