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硬兼施,這是李煜現在所做的,也正是王忠孝最覺得頭痛的問題。
當真與官軍決裂,打將起來,即便以他現在的根基可以周旋一時,但身後百姓卻要遭殃,這並非他所願。
但,就這樣放了盧絳等人回去,他卻又有些不甘心。
眸子閃動,王忠孝哈哈一笑,挑起拇指。
“六殿下,果然高明,草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殿下答允。”
“王團練使盡管說,只要李從嘉能夠答允的,必然義不容辭。”
“我們來個君子協定,此地以後不來官軍滋擾,不建工事,今日之事便就此罷休,如何?”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待我回去之後,奏明朝廷,對此事再做斟酌。”
聽了李煜的話,王忠孝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但很快便轉為平靜,眸子中閃過凌然之色,回頭看了看江邊,又看了看天色,終於深吸口氣。
“好,我便相信六殿下一次,今日可以放了他們回去,但若下次再來滋擾,草民必然找六殿下討個說法。”王忠孝冷冷的掃了一眼李煜身後的兵馬,唇邊泛起了一絲冷笑。
王忠孝並不是不怕與官軍衝突,只是他心中所想與官家不同,他一直都認為,民之道應在於穩,若民之安身立命都難以保證,何談國之穩定。
現在他要保的便是百姓的安居樂業。
“好,既然王團練使這麽爽快,從嘉也便爽快些,這次的事情弄的很不愉快,因此我代表盧將軍保證,軍兵絕不騷擾百姓分毫,倘或有人騷擾百姓,格殺勿論。”李煜揚起了頭,眸子閃過精芒,大聲對著面前所有的百姓侃侃而言。
聽了李煜所言,王忠孝眼前一亮,他覺得眼前這位六殿下,倒的確是有些魄力,只是李煜這話並未說以後不在此處建設工事,這一點才是他最覺得頭痛的。
“天色不早,六殿下請回吧。”王忠孝說著,一擺手,讓百姓給盧絳他們閃出一條道路來,放他們與李煜回合。
盧絳一行五百余人,此刻早已看到李煜他們,但苦於被百姓困住,無法走出,因而一直在等待。
此刻見李煜竟然可以兵不血刃的將他們救出,盧絳倒也是長長松了口氣。
“末將拜見六殿下。”盧絳走到李煜是身前,深深看了李煜一眼。
“行了,老將軍不用客氣,我們這就回去吧。”李煜微微一笑,拉過自己的坐馬,翻身上了坐馬。
盧絳一開始當真擔心李煜會大動乾戈,與眼前這些漁民血濺五步,此刻看起來,李煜不單單武力夠狠,處理這樣的事情也算是得心應手。
王忠孝此刻站在地上,跟李煜等人揮手告辭,然後帶了漁民回轉了船塢方向。
李煜與盧絳帶了人馬向回走著,一邊走盧絳一邊罵罵咧咧。
“什麽鳥蛋的團練使,簡直就是土匪頭子,你看看,竟然圍困官軍,若不是看他們都是百姓,我早就殺出來了。”盧絳一臉黑線,他此刻惱火之極。
“老將軍,軍營也出事了,回去我們再說。”李煜眉頭深鎖,他現在心裡有些亂。
軍營中出了問題,其矛頭所指是盧絳,而江邊上的事情,其所指不單單是他,而且也將盧絳牽扯在了其內。
聽了李煜所言,盧絳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不知軍中出了何事,但見李煜的樣子陰沉,便知事情不小。
一行幾千人回到城中,李煜與盧絳回轉了府衙。
落座之後,李煜深吸口氣,接過仆人送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老將軍,你麾下有人克扣軍餉,這事情你知道麽?”
“什麽?怎麽會有此事?”盧絳陡然聽李煜所言,不禁腦筋蹦了起來,本是已經坐下的身子,陡然站將起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
李煜無奈的一笑,擺擺手,讓盧絳先消消氣,而後這才繼續開口,將今日之事詳細述說了一遍。
聽了李煜所說,盧絳的眸子中閃過凶芒。
盧絳帶兵,軍規甚嚴,如這般克扣軍餉之事從未發生過。
今日一聽李煜所說,他又怎能不怒。
見盧絳大怒,李煜忙擺手,讓他暫時先別發怒。
盧絳坐了下來,但怒火並未平息,胸口起伏不定,顯見已是怒火難以遏製,若非李煜在側,恐怕更他早已要趕奔軍營大肆懲戒那些將領了。
“盧將軍,事情並不簡單,軍中多人克扣軍餉,一定事出有因,雖然要賞罰分明,但你要知曉,法不責眾,因此要區分對待。”李煜皺著眉頭,手裡端著茶杯,慢條斯理的說著。
盧絳沉吟良久,呼出一口長氣,這才點點頭,表示同意李煜所言。
兩人商量良久,這才一同出了府衙,直奔軍營而來。
來到軍中,李煜讓人擂鼓聚將。
不多時,軍中各路將領紛紛來到,站了滿滿一屋子人。
盧絳坐在帥位,而李煜則是側坐相陪。
“各位將軍,盧絳平日待你們如何?”盧絳此刻坐在帥位, 眼眸掃過帳下將官,眸子中閃過精芒,凌厲的眼神在所有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帳中眾將見盧絳這般樣子,心頭都有些忐忑起來,尤其是那些克扣軍餉之人,他們自知所做不對,況且克扣軍餉之事,在軍中可算是極大罪責。
今日李煜已經平息了軍中情緒,但怎麽想,盧絳也不會就此罷休,故此盧絳這麽一問,眾人都閉口不言。
“怎麽?本帥平日對你們不好?”盧絳冷著臉,見下面無人答言,臉色更加冰冷,問了這麽一句。
“大帥待我們不薄。”眾將中一人踏步向前,抱拳一禮,大聲回答。
“大帥待我們不薄。”
一眾將官紛紛大聲回答,不論是否克扣軍餉的人都大聲的回答起來,聲音震得整個大帳嗡嗡作響。
“砰!”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傳自盧絳的帥案之上。
“既然如此,因何有人會克扣軍餉,亂我軍心,幾乎造成嘩變,若非六殿下在,此刻軍中已經大亂,難道這便是你們因我對你們好,報答我的方法麽?”
盧絳聲色俱厲,眸中閃過厲芒,令得在場眾將紛紛低頭。
“本帥向來賞罰分明,此次也不例外,來人,將軍法抬了進來。”盧絳大吼一聲,聲震軍帳。
外面軍校聽到盧絳這般吩咐,不敢遲疑,不多時已是將軍法抬了進來,放在軍帳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