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司主事趙晨祥,此刻正急急向宮中趕來,他的臉色有些難看,坐在轎子中心頭煩惡了半晌。
不說別的,單單說被周宗告了一狀,那滋味可已經是相當不好受了。
上面有話,讓自己辦事,他這個兵馬司的主事,怎麽敢不照做,況且不過是緝拿一名凶犯,這對於兵馬司來說,應是小事一件,可偏生事情鬧的似乎有些大了,竟然弄到了周宗的府邸去,這是他始料不及的。
不過,現在最令他擔心的,卻並非是這些事,而是現在陛下找自己,不知到底周宗如何咬了自己一口,這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人馬去了周宗的府邸,到現在也沒有人回來回稟一聲,到底搜查出來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事情,這更是他憂心忡忡的事了。
轎子很快來到宮門前,下了轎子,快步向宮中走去。
有太監見他腳步匆匆,連忙上前打招呼,聞問明了來意,立刻帶著他向宮中而來。
趙晨祥來到殿前,走入殿中的時候,雖不曾抬頭,但他已經知道,殿中周宗已經在了。
“臣趙晨祥,給陛下請安。”趙晨祥躬身行禮,然後跪倒磕頭。
李Z鼻子裡“哼”,了一聲,聲音渾厚的道,“趙晨祥,。你可知罪?”
李Z沒有讓趙晨祥起身,而且問了這麽一句,這分明已經有了責怪之意,趙晨祥為官也已多年,他怎麽會體會不出陛下的行徑與話中的含義。
“臣不知所犯何罪,請陛下明示。”趙晨祥深吸口氣,終於是從牙縫裡面擠出來了這麽句話。
“趙晨祥,你派兵緝拿凶犯,我姑且不論對錯,但你縱容手下,去往周司徒的家中搜查,可曾請旨?難道一品官員的府邸,是你說搜就搜,而且在明知女子沐浴,還要闖入女閨房擅自搜查,你是領的誰的命?”李Z大為震怒,他拍了一下自己的龍椅,怒聲說道。
李煜此刻站在一旁,雖一直低著頭,未曾抬頭看自己的便宜老子,但他仍是用余光掃到了他的身子。
從身形上看,這位南唐中主很是健壯,此刻一怒之威,李煜感覺的確是有著王者的風范。
而下面跪著的趙晨祥,李煜卻是從他進門便看了個仔細。
此人身材中等,穿著官服,看樣子乃是武將風范,但從他的眼神與行止上看,必定是奸狡善變之輩。
此刻聽到這君臣二人的一問一答,李煜心頭對這個趙晨祥的印象也便更加了解,此刻聽李Z點到正題,李煜不禁打點起精神仔細聽他們接下來的話。
“臣不知,臣隻是讓部下前往捉拿凶犯,結果他們一去不回,臣實在無能,請陛下降罪。”趙晨祥說的很是冠冕堂皇,但任誰聽,他都是將責任推到了自己部下的身上。
“哦?這麽說,你一點責任也沒有了?”李Z不怒反笑,冷冷的說道。
“臣有失察之罪,請陛下治罪。”趙晨祥跪在地上,口中卻是如此說道。
聽到趙晨祥的話,李煜心裡一陣無語,這小子還真是厲害,把自己的罪名弄到了最低,即便是李Z降罪,也不過是小罪而已,而他的部下便被他整體拋到了九霄雲外,這樣的人物,也算是心狠手辣了。
李Z坐在上面,看著下面的趙晨祥,心中雖然怒極,但卻也拿他沒有辦法。
稍作沉吟,李Z開口說道,“周愛卿,那些去你家搜查的人去了哪裡,你可知道?”
“就在宮門外,我已著宮衛將他們留在宮門外,待陛下降旨以做處理。”周宗此刻已經恢復了過來,向李Z叩頭說道。
李Z歎口氣,他知道,事情雖然簡單,但卻不能輕易草率行事,畢竟牽涉到兵馬司,以及周宗,故此沉吟之後,讓太監擬旨,著令刑部立刻著手調查。
一來是查實周府中的事情,二來則是對緝拿的凶犯進行捉拿。
旨意下了,李Z歎口氣,對周宗說道,“周愛卿,此事雖然不繁複,但仍需審理,希望你能諒解,外面的那些人,我已經吩咐下去下獄,你回府等待消息即可。”
周宗點點頭,他倒是明白李Z這麽做,也是在堵旁人的嘴,起碼來說,不能以現在自己一面之詞作為論定。
周宗很冷靜,他並非是那種激進的人。
旨意已經擬定,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李Z正想讓眾人退出,而李煜也正想向李Z稟報,自己被人追殺等等事情,卻不想,外面卻是傳來說了太監的回稟聲,“啟稟陛下,大殿下有事求見。”
聽說大殿下有事求見,李Z沉吟了一下,揮手對趙晨祥道,“你下去,自己去刑部,我就不讓人抓你去了。”
李Z說的輕松,但這也正說明了,他根本不怕趙晨祥會逃走,況且趙晨祥也不會逃,即便是入罪,恐怕他的罪名也不會如何大,因此逃走這樣的事,他如此精明之人是做不出來的。
趙晨祥叩頭站起,退出了宮殿,向著宮外行去。
行過大殿下的身旁時,他苦澀一笑,雖說罪名不大,但他深知,即便如此,自己以後的仕途可就未必那麽好走了。
大殿下掃了一眼趙晨祥,然後轉身隨著一旁出來招呼他的小太監走進了大殿當中。
大殿下來到殿中,抬眼望去,卻是見李煜與周宗都在殿中,他不禁微微一笑,而後上前兩步,向著上面躬身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說完話,大殿下李弘冀已經跪倒磕下頭去。
李煜此刻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眼前的大殿下,心中思潮翻湧,其實他早已聽到了,捉拿自己的命令,有一部分或許就是大殿下下的,那麽也就是說,他也很希望自己成為殺人的凶犯,甚至於死掉。
李煜正自感歎的時候,上面端坐的李Z卻是輕咳一聲,開口問道,“弘冀,有什麽事情要見為父?”
“回父皇的話,兒臣今日得到池州軍報,軍中缺少軍需,且士氣低落,兒臣唯恐軍中有變,故特來向父皇進諫。”李弘冀說的很是誠懇,看起來當真是憂慮軍情。
“哦?奏章我還沒有見到,你是如何知曉的?”李Z有些驚奇的問道。
“回父皇,兒臣在軍中有好友,我們經常書信來往,偶爾得知的,想必奏章應該很快就會到父皇手中。”李弘冀侃侃而言,很是風范。
“哦?那依你之見,應該如何處理?”李Z皺了一下眉頭,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兩下。李弘翼心中咯噔一下,揣測著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話了。
“依兒臣之意,最好是派一名皇子前往,押送大批軍需,以及銀兩以安定人心,這樣一來可以鼓舞士氣,二來令軍中士卒知曉父皇關懷士卒,也好令將士用命。”李弘冀侃侃而言,大有他已經想好一切對策,只等李Z批準自己的說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