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的美意,臣心領了,但小女受驚,臣需回府照料,且時光不早,不敢打擾大殿下休息。”周宗委婉拒絕,臉上淺淺帶著笑意。
李弘冀皺了皺眉,並未強求,反而轉頭向李煜微笑:“不知六弟可有雅興,過府一聚,你我兄弟品茗對弈一翻。”
這是什麽?這是挑釁,更是挑戰,是居高臨下的一種蔑視。
倘或換做從前的李煜,當然會畏首畏尾,不敢接招。
但今日之李煜,卻早已脫胎換骨,靈魂換做了他人,又豈會怕了他。
“大皇兄有請,小弟怎敢推脫,況乎品茗對弈,亦是人生一大樂事,小弟當然願意奉陪。”李煜眉頭一軒,揚起頭來,唇邊泛起淺笑,神色間頗有怕你何來,去便去的意味。
李弘冀倒也沒料到,這平日懦弱,被人看輕的六弟,竟是一口應允了自己。
李弘冀心中奇怪,多看了眼前的年輕男子兩眼。
對於自己這位六弟,李弘冀倒真是有些摸不透了,按照他的記憶,過往當中,李煜兒時便懦弱無能,騎馬摔下來,不曾有任何傷勢便哭個昏天黑地,長大之後,朝堂之上出了狀況,雖與他無關,他也要閉門謝客,唯恐殃及池魚。
但今日答應的這般爽快,當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其實李弘冀並不知曉,李煜此刻心中也憋足了勁兒,從今之後,再也不會忍氣吞聲的活在南唐朝廷當中。
周宗見兩人商量停當,微微一笑,他心中雪亮,卻並不多說,隻是抱拳向兩人一禮,“臣告退,願二位殿下盡興。”
周宗的話一語雙關,李弘冀與李煜兩人當然心中也是了然,微笑向著周宗點頭告辭。
周宗轉身離開,自回府中不提。
此刻李弘冀笑吟吟的一拉李煜右手,親熱道:“我們走,你可是有日子不曾過府了。”
一邊說,一邊拉著李煜走向宮外,上了自家馬車,趕奔自己的府邸。
當李煜踏入大殿下府邸的時候,他才真正的有些明白,古代宮殿的奢華。
倘或說帝王君主的宮殿奢華,他倒並不如何覺得奇怪,但走在大殿下府中之時,他才真正的領略到,什麽叫富貴不如帝王家。
亭台水榭,雕梁畫棟,各處景色都如李煜前生園林風貌,即便是以他見識過的那些故宮之流,尚且不如這位大殿下府邸之一二。
李弘冀並不歇步,一路帶著李煜穿堂過院,來至自家大廳當中。
吩咐人等去烹茶,而後搬出了棋具,置於大廳小桌之上。
“來,你我兄弟先對弈一局。”李弘冀拉著李煜坐了,然後用手指著面前桌上的棋具說。
李煜低頭看時,見桌上所放棋秤,乃上好的紅松木所製,紋路縱橫交錯,共分十九路。
再看棋子,乃上好的瑪瑙所製,最為難能可貴的是,棋子色澤光鮮不說,單以工藝而論,其大小規格,絕對是均稱無比。
這副棋秤棋子,倘或放在李煜重生前,他估計少說也得價值上千萬。
心中感慨之際,李弘冀卻是微笑開口:“六弟,素知你平日琴棋書畫樣樣皆能,這對弈一途,我可並不擅長,不若兄弟你饒我幾子如何?”
古時對弈,講求幾種對弈方法,其中有敵手棋、饒子棋、先兩棋、位尊棋。
如今的李煜雖非原來的李煜,但少年時代,他也學過對弈之道。
他古時之弈也頗有些了解,此刻聽李弘冀想要讓自己饒子與他,不禁心中怒極。
雖說李煜盛名之下,棋藝很是高超,但以李弘冀之能,又豈能水平不濟呢?
古時對弈,白先黑後,若是饒子棋,則相反,黑先白後。
李弘冀棋力真實如何,李煜並不知曉,但不用想也知道,以其心機之深沉,為人之詭辯,隻怕這番話還有弦外之音。此刻饒子,不過是試探自己,以此警告自己,不要妄圖有爭勝之心。
怒極反笑,李煜輕輕拿過黑子,笑吟吟道:“皇兄太謙了,豈不聞長幼有序,當然是皇兄先請。”
李煜說的輕描淡寫,語氣平和,謙恭的緊,但李弘冀卻也能從字裡行間,聽出一些端倪來。
爭鋒並非在於先手,有些事情也是同樣的道理,以棋而言其他,這正是李煜現在想要表達的意思。
李弘冀何嘗聽不出來,微笑著端起仆人放下的茶壺,給李煜斟了一杯茶,擺手讓仆人退下,意思是說,兩人對弈品茶,不用任何人伺候。
仆人自然心領神會,退了下去。
而後李弘冀這才開口:“看來不論如何,我都是先手,六弟你可是要小心了。”
李弘冀語帶雙關,輕輕撚起白子,點落在自己邊角星位之上。
李煜淡然一笑,同樣撚起一子,點在對角星位上,端起茶盞,淺嘗一口,笑道:“香茗入口甘甜留齒,果然好茶,棋道與茶道相同,久而知其味,縱橫爭其鋒。”
李煜也是一語雙關,點明自己雖是後落子,但輸贏勝負還是未知之數,尤待進一步的征伐。
李弘冀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反而是撚起棋子,落於一旁的另外一角星位上。
李煜點頭,同樣亦是如此,點子於李弘冀落子的對角星位之上。
此時,古時對弈的座子製的布局已經擺好。
李弘冀掃了李煜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撚子落下,開始攻伐了起來。
圍棋之道傳於堯舜,興於盛唐,其中攻伐之道多於休閑娛樂。
此刻兄弟二人於十九路棋盤之上,征伐起來,黑白子相間而動,如同兩軍對壘,攻守之間,各見其長。
李弘冀攻伐迅猛,棋路狠辣,招招緊逼,大有雄霸中府,殺李煜於弱勢的樣子。
李煜沉著應戰,周旋在李弘冀的攻伐之間,雖有些捉襟見絀,但卻也是步步為營,敗勢未成。
兩人廝殺了有一個時辰,仍是勝負未分,茶水卻也已經喝了有五六壺。
中盤對弈,兩人額頭似乎都有汗珠隱現。
李弘冀雖說心機深沉,但卻無法突破李煜的攻守兼備,一時間兩人僵持不下。
正在兩人極力想要爭勝之時,外面卻是傳來了仆人的回稟。
“大殿下,外面有宮裡的公公求見,有聖旨要宣。”
聽到仆人回稟,李弘冀眉頭皺了一下,放下手中棋子,看了一眼也是額頭見汗的李煜,笑道:“既然宮裡來人了,你我便一同出去接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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