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嘲不可怕，誰弱誰尷尬，因此現在感到最尷尬的，不是葉開，也不是傅紅雪，而是店裡剩余所有人。

譬如，慕容明珠。

葉鋒這話一出，慕容明珠八名紫衣少年隨從面色一變，就連慕容明珠亦然，冷冷道:“你或許只是圖一時嘴快，但最好把這些話再吞回去。”

葉鋒看向葉開，問道:“江湖有這道理?”

葉開點頭:“有。”

慕容明珠冷冷道:“因為你若是不吞回去，就一定會死。”

葉鋒道:“一定會死?”

慕容明珠道:“一定會。”

葉鋒點頭，道:“可我已經說了，連葉開、傅紅雪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們就更不是了，所以死的一定會是找我麻煩的人，是不是這個道理?”

慕容明珠冷笑道:“是。”

唰！的一下，另外一名紫衫少年掌心一翻，已多出一柄長劍，劍光一抖，他人已閃至葉鋒身前，長劍橫於傅紅雪身前，劍尖距離葉鋒喉嚨只有半寸。

那少年冷笑道:“現在呢?”

長劍直指咽喉，但葉鋒卻仍舊淡定，絲毫沒將這柄劍放在眼裡，淡定從容地在那一堆書中找了起來，片刻之後，取出了一本，扉頁上寫著“獨孤九劍”，這才道:“迄今為止，從來沒人敢用劍尖指我的頭，敢這麽做的人，他們全都死了。所以，你已經死了。”

笑。

忍不住，很想笑。

葉開原本正瞪大了眼睛，定定瞧著葉鋒，完全看戲的心態，隻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無比荒謬，可就在他瞧見“獨孤九劍”這四個字時，瞳仁驀地一縮。

滋！的一下，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獨孤九劍！

他想起了傳說中的一個人，一柄劍。

很可惜，其他人並沒有這種想法，就算他們還知道那些傳說，也隻當成笑話了。那少年就是這般，他臉色微微漲紅，怒不可遏，冷笑道:“我倒想知道你怎麽殺我。”

“等一等。”

“等什麽?”

“等我看完這本秘籍。”

那少年哈哈大笑起來，其余少年們也是這般。

慕容明珠淡淡哼了一聲，緩緩道:“這位兄台，你口口聲聲，大言不慚，姑且當你沒說謊，可你遺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葉鋒道:“什麽問題?”

慕容明珠道:“我憑什麽要等?”

葉鋒道:“你一定會。”

慕容明珠道:“給我一個理由。”

葉鋒已看了起來，緩緩道:“因為你不得不等，不等你就要死。”

慕容明珠已懶得再跟他廢話，面色一變，冷笑道:“給我殺了他！”

“是！”持劍紫衣少年應了一聲。

葉鋒已截口道:“二十年前，西北武林，江湖隻知神刀堂而不知萬馬堂，神刀堂堂主白天羽名震江湖，位列兵器譜第六。於梅花庵血案中被殺，你們可想知道凶手是誰?”

傅紅雪面色一變，雙目迸射出凜冽駭人的殺氣。

葉開同樣聳然變色。

只見寒光破空，紫衣少年手中長劍已經從中斷開，鐺的一聲落在地上。

店內眾人嘩然變色，驚駭看著傅紅雪。

出手的人是傅紅雪，但卻沒有人能看清，沒有人能看清他是怎麽出的手，沒有人看清他拔了刀，甚至若不是因為只有他可能出手，沒有人會懷疑他。

只有刀光，沒有刀！

他就那麽站著，從開始到現在，姿勢都未曾變化，那紫衣少年眼睛瞪大到了極致，額頭全是冷汗，看了看傅紅雪，又看了看手中還握著的斷劍。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夢幻起來，變得不真實。

傅紅雪轉過臉，死死盯著葉鋒，緩緩道:“繼續說下去。”

葉鋒則看向慕容明珠，眨了下左眼，道:“我說過你一定要等，不等就會死，是不是?”

慕容明珠咬牙道:“是。”

葉鋒點頭，又從眾多秘籍中抽出了一本書。

獨孤九劍只有短短三千字，他又一目十行，並不需要多長時間。

雖然世界法則完全剝離了他的修為，但他這顆腦袋是沒變的，也不可能變，而神識到了他這般程度，只需要看過一遍，就能精通，這並不是傳說，而是現實。

陸小鳳世界，小老頭吳明比他要弱，但也差不多擁有這個技能。

他現在抽出的這本，不應該稱之為書，只是一個小小的冊子，七八頁，還以圖畫具多，再加上他原來修煉時的心得體會，名字叫《小李飛刀》。

店內眾人聳然變色，尤其是葉開，他拳頭驟然攥緊， 死死瞪著葉鋒。

至於其他人……

慕容明珠卻是哈哈大笑起來，高聲道:“有趣啊有趣，小李飛刀，想不到我慕容明珠居然在這西北邊城又見到了一位小李飛刀的傳人！敢問閣下高姓大名，跟李探花是什麽關系?”

葉鋒眼睛也沒抬，淡淡一笑，問道:“你也認識李尋歡?”

慕容明珠道:“認識自是不敢，但這個江湖，誰沒聽過小李探花的大名?‘小李飛刀，例不虛發’，這原本就是當年江湖上流傳最廣的一句話，還有誰不知?”

葉鋒點了點頭，道:“那倒也是。”

就在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在街外唱起歌來，歌聲很奇異，如泣如訴，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經文咒語！但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天皇

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天皇皇，地皇皇。淚如血，人斷腸。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歌聲淒側悲厲，縹緲回蕩，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經咒，又像是孤魂的夜哭。

嗖！

一陣短促尖銳的勁嘯響起，片刻之後，一個白衣人一個翻身，已翩然出現，落入店中，這人綽號“煙中飛鶴”，輕功卓絕，正是馬空群三大心腹之一的雲在天。

慕容明珠正是與他合作，應邀而來，圖謀萬馬堂財富。

葉開笑了起來:“想不到能在這西北邊城見識到‘煙中飛鶴’雲在天的輕功絕技，以前只是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雲在天聳然動容，但瞬間有仰面而笑，道:“雲某遠避江湖十余年，想不到閣下竟一眼認了出來，當真是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