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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幕低垂，烏雲遮天蓋地，似下一刻便要傾覆而下，將整個世界吞噬。

“聖君，到底生了什麽事?”回歸魔宮路途，終究是一起長大的，盡量已經知道葉鋒是人類之子，但朱雀仍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有什麽事，只要最快趕回魔宮，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這一次，葉鋒沒有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心中反而浮上了一層暖意。

果然，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物種，同樣的行為，在不同的環境下，便會令人產生完全不同的感觸，截然不同的結果，她敢這麽問，言語中流露出的擔憂和關懷，至少證明自己身處的，並非是那個天魔附體產生的虛幻世界，那個夢其實也並非是夢，而是一種虛幻世界。

夢中攻擊！

這是清醒過來的葉鋒，方才想明白的事實，正是附著在自己身體，甚至已經潛伏至自己識海之中的天魔道靈之所以會選擇夢中攻擊方式。

根本原因，或許是自己足夠強大，若是現實世界，未必能對自己造成傷害，而人在夢境之中，大多都是極其脆弱，沒有防禦力的。

即便放在篤行科學的現代，這同樣是不能理解，尚未研究出來，不能完全解析的領域。

有時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做夢，而即便是很少數時，人們明明知道自己就正在做夢，但卻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夢中的一瞬折射到現實世界就是幾倍的時長，現實世界的一晚，夢中或許已過去數月，甚至數年，遭受到的傷害同樣是巨大的。若陷入更深層次的攻擊，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若是非要找一個形象的解釋，在葉鋒的理解裡，這便是盜夢空間的六層世界:現實世界，第一層夢境，第二層夢境，第三層夢境，第四層夢境以及最終的……迷失域！

人們最初還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但當夢境進入到第二層，也就是夢中夢，到了這裡，這種意識便會漸漸模糊，而當人們的意識來到最終的迷失域，就將永遠被困在夢境之中，自己會將夢境中的一切當作現實，更甚是即便知道自己身處夢境世界，也永遠無法解脫。

現實世界，也曾有極罕見的一睡不醒，但生理特征卻仍舊運行正常的植物人，便屬於這一類。

到了迷失域，死亡亦或是墜落等眾多刺激，已經不是從夢中解脫的方式，而是永遠失去從迷失域回歸現實世界的機會，唯有通過他人的幫助，方才能將自己帶出迷失域，回歸現實世界。

很快，魔宮便已近在咫尺，朱雀放出訊號，玄陰魔門緩緩打開。

四下是空曠的灰黃色岩石，灰色的砂礫堆積成了整個世界，舉目望去，不見一絲綠色，寥寥幾棵艱難生存的胡楊樹，現下也只剩下枯黃的枝乾。

“嘎嘎！”

就在葉鋒等待玄陰魔門開啟的時候，徒然間，遙遙遠處，極其不尋常的，飛來了一隻渾身漆黑的烏鴉，黑漆漆的羽毛，黑漆漆的眼珠，歪著脖子，滴溜溜瞧著葉鋒。

葉鋒眯了眯眼睛，四目相對，一股刺骨的寒意襲上心頭。

徒然間，那漆黑烏鴉眉心一眨，又多出了一隻殷紅的眼眸——這是這個世界現在已經消失，但神話傳說中經常出現的三目血鴉！

嘶！！

葉鋒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冷噤，後背白毛汗豎了起來，緊握著一夕劍的右手手心全都是汗。

媽的，還沒有結束！

正在這時，朱雀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聖君，玄陰魔門已經開了，我們進去吧。”

葉鋒淡淡嗯了一聲，

問道:“什麽時候，烏鴉會出現在這裡了?”“烏鴉?”

朱雀循著葉鋒的目光望去，疑惑地搖了搖頭，道:“沒有烏鴉啊。”

葉鋒再度望向那棵歪歪的胡楊枯樹，定眼再看，三目血鴉早就已經消失，瞳仁縮了縮，岔開話題道:“的確沒有，還是先回魔宮，覲見母后吧。”

……

……

月魔神殿，太后寢宮。

聶小倩、小雪兩個小妖見到葉鋒回歸，自然是極為歡喜，但葉鋒身上散出的強烈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卻讓兩人心中一寒，根本不敢靠近。

明明知道肯定有許多大事在他身上生，但無論是小雪，亦或是聶小倩，竟全都不敢開口詢問。

此次回歸，葉鋒渾身散的邪戾魔氣，讓兩人望而止步，隻覺葉鋒前所未有的陌生，根本不是自己以往印象中那個坦率真誠的七夜聖君。

葉鋒沒有做知音姐姐的打算，所以也根本沒去管他們兩個小妖心中的想法，太后寢宮重重鐵門打開的那一刻，向陰月太后問好之後，便直接將兩個小妖屏退。

陰月太后似是早已料到葉鋒接下來的舉動，也不阻止，微微一笑，道:“七夜，你現在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跟著輕輕歎了一口氣，幽幽的道，“當年燕赤霞殺了先聖君，而母后又因藍魔、諸葛青天中了玄心正宗的埋伏，在戰鬥中流產，沒有辦法，這才選你做了陰月皇朝下一任的聖君。現在既然你什麽都知道了，你有什麽打算?是代表陰月皇朝滅了玄心正宗，亦或是回到人類世界，幫助玄心正宗滅了陰月皇朝?”

她面上雖在輕輕歎息，但實際上心情卻是說不出的愉悅，因為她是月魔，不是陰月太后。

當年她因一個“情”字，被鏡無緣擊敗，心中埋下了滔天的怨恨，她口中所說的兩種情況，無論是哪一種，她都是樂見其成的，尤其是若能瞧見七夜的糾結與痛苦，那就更愉悅了，但接下來生的一切，卻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一切都朝著匪夷所思的方向展。

葉鋒嘴角勾起，面上露出無比溫和的笑意，淡淡的道:“母后，哦不，或許我該稱呼你是月魔才對，你又希望我怎樣選擇呢?”

嘶！

月魔心中驀地一顫，面上不加掩飾地閃過驚詫、錯愕之色，瞧著眼前這個笑容和煦如風的兒子，有史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心底打顫的寒意。

寢宮內陷入絕對的死寂，半響過後，月魔方才恢復鎮定，輕笑著:“不錯，七夜，我的兒子，你終於長大了，並且已經長大到母后也不曾預料到的高度，你真的不錯。說說吧，你究竟是什麽時候知道母后是月魔。”

葉鋒道:“如果我說是從一開始呢?”

月魔眯了眯秋水般的眸子，道:“開始?你說的是哪個開始?”

葉鋒雙手負於背後，慢慢踱向月魔，伸手將琥珀般的幕簾緩緩拉開，淡然的道:“我說的開始，是從你假扮陰月太后那一刻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