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指的話語,不僅令杜偉澤再次黑了臉,就連那幾個被指使的人也都齊齊往後退了幾步,隻恨不能將自己的身子隱藏起來。直到此刻,他們才真切地認識到縱然往日裡佟雅萱的名聲有多難聽,但,總歸說來,佟雅萱都是皇帝親封的靜雅郡主,享有和普通三品大官相同的傣銀的同時,也有著相應的職權!
不過,在杜偉澤看來,這樣的佟雅萱隻將他整個人的鬥志都激起來了,狹長的雙眼裡滿是志在必得和濃鬱得嚇死人的佔有欲。
配合著的是他那特意放低了的略帶一絲沙啞的深情嗓音:“靜雅,不管你相信與否,在這兒,我都想再一次告訴你,我和你大姐是清清白白,沒有任何的私情,即使我倆偶爾會有見面,也都是她受你之托送禮物給我,並且一連再地警告我要好生待你……”
“我知道,往常是我漠視了你,但,自我決定接受你的一腔深情愛意的那一天起,你就是我這一輩子的王妃……”
佟雅萱揉了揉額頭,隻覺得滿懷的無奈——前世怎麽未發現這杜偉澤還是一個隻生活在自己世界裡的自戀狂?早知如此,那天杜偉澤帶著禮物前來長公主府裡消遣於她時,她就不應該想讓杜偉澤一嘗惡果而設計整蠱於他,而是應該順應著杜偉澤的話說下去,任由杜偉澤出面解除退婚,直到她依照太后等人的要求離開盛京後再將自己的真面貌露出來!
或者,她一如前世臨死前想的那般,這裡雖是另外一個時空,但她只是主角的墊腳石——穿越炮灰女配,一旦不順著劇情走下去,就會惹來無窮盡的麻煩?!
莫名地,佟雅萱腦子裡再次浮現出這個詭異的念頭,雖一閃即逝,但卻不再如之前那般悄無聲息地消失,而是在她的心裡留下深深的印跡。
不過。那,又如何呢?
佟雅萱揚眉一笑,就算她生活的世界是另外一個時空,但,她是活生生的人,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而她能再次重生。誰說這不是老天爺聽到了她前世不屈的滿腹怨言而特意給予她的一種補償呢?
前世那般憋屈,最後還不是慘死,那麽,這世。她又何苦繼續憋屈下去呢?
忽如一陣暖風襲面,佟雅萱隻覺得自己恍若浸泡在溫泉裡般。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暖,而那些不知何時存在於心底最深處的恐慌、驚懼、壓抑等不該背負的情緒,猶如被剝掉殼的雞蛋般,只需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將它們吞吃入腹!
佟雅萱揚眉一笑:“齊王,你想太多了!”
恰於此時。一縷調皮的陽光透過未關攏的窗戶縫隙照射進來,投射到佟雅萱身上,隻襯得穿了一襲淡粉色衣裙的佟雅萱越發地肌膚如玉,明媚多姿。
裙裾翩飛間,正抬頭凝視著佟雅萱的杜偉澤只能愣愣地張開嘴,喉嚨裡卻如同突然塞上了一團濕棉花般,到喉的話怎麽也無法順利地說出來,但那臉上的癡迷,以及伴之而來的愈發濃鬱的佔有欲的眼神。和那不停地在佟雅萱玲瓏身段上遊走的目光,都令未料到這一幕的佟雅萱猶如被一條渾身滑膩膩的毒蛇給纏住似的。面容為之一白,喉嚨裡也發生一陣乾嘔。
她深吸一口氣,將到喉的一切不該出現的情緒全部咽下肚去,看向杜偉澤的丹鳳眼微眯,放在身側的雙手則緊握成拳,借著絲絲的痛楚來提醒自己絕不可再上了杜偉澤的惡當。
文嬤嬤上前一步,遮擋住杜偉澤那越發淫邪的目光,冷聲道:“齊王,我家郡主不歡迎你,還請你離開。”
“哼!”被打斷臆想的杜偉澤臉色鐵青地冷哼一聲,看向文嬤嬤的目光猶如看著一個死人似的:“刁仆!”心裡也在盤算著往後佟雅萱嫁給他後,應該如何懲治這個膽敢一連再打攪到他好事的老嬤嬤……
文嬤嬤仿若未覺地繼續彎著腰,一臉的恭敬,但那不停顫動的睫毛和緊抿的雙唇,都說明她並不如表面這般鎮定。
“齊王,文嬤嬤不僅是我的奶嬤嬤,更是外婆特意賜給我的教養嬤嬤。”
言下之意就是以杜偉澤的身份,根本不能這般喝斥於文嬤嬤,隻令杜偉澤心口那團鬱氣越發地高漲起來,看向文嬤嬤的眼神也越發地冷冽陰森。
“靜雅,我知你今日心情不好,所以,你說的這些傷人的言語我都不會放在心裡,明日我再到府裡看望你。”話落,杜偉澤再次“深情”地看了佟雅萱一眼,然後就一甩衣袖,翩然離開了。
“齊王,長公主府不歡迎你。”即使佟雅萱自認脾氣再好,對於杜偉澤這種一徑地自說自語的狗皮膏藥的行為也無法忍受了,遂怒喝一聲,補充道:“但,白小姐絕對歡迎你。”
話落,佟雅萱就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了!
瞧,她剛才在情緒過於激動之下說了什麽話?
無需察看門外那些人的神情,她都知道眾人會如此想她了——因愛生恨、醋海生波、兩女爭一男……
“讓我死了吧……”佟雅萱從沒有哪一刻這般惱怒自己一遇到令人生厭的人時,在極度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嘴巴就會比大腦反應還要快地“口不擇言”的舉動了!
將附近所有包房內的人和來往的店小二等人均警告了一番後,回到雅芸閣的文嬤嬤,才一進門,就聽到了佟雅萱這句自暴自棄的話,不由得撒開腿,幾步就奔到佟雅萱面前,一臉關切和擔憂地說道:“郡主,無需擔心,老奴已將那些人全部打點好了,今日發生在這兒的事情絕不會傳揚出去!”
佟雅萱疑惑地眨眨眼,再眨眨眼,許久後,才終於反應過來,遂猛地抓住文嬤嬤的胳膊,再也不掩飾內心的喜悅和激動,大呼一聲:“太好了,文嬤嬤,太感謝你了!“
文嬤嬤雙眼微眯,隻覺得心口湧入一股暖流,遂搖了搖頭,笑道:“郡主,這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當然,文嬤嬤並沒有說的是往常佟雅萱每次出府,都會發生比今日還要尷尬的事情,而後續的處理和收尾的工作也都是文嬤嬤等人做的,否則,依照佟雅萱癡戀齊王整三年,不止一次將自己尊嚴和臉面踩在地上的花癡舉動,不定早就做出了獻身以得到齊王之心的行為來,更是會經常被眾人圍觀和齊王的愛恨糾纏,然後,這一切早就傳得整個大梁都人盡皆知了,又豈是目前只有少部份人知曉的呢?
這一點,端起甜湯抿了口,借著這股漫延到全身的涼意而令大腦迅速清醒了幾分的佟雅萱,也結合前世的情況猜測到一二,故,她也暗歎了口氣,那顆不知何時就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砰”的一聲落回原地,緊繃的身子也徹底放松下來,終於有心情品嘗起迎客來酒樓的美食了。
長公主府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在地面上,一陣風吹過,樹動,影動。
佟雅萱偏了偏頭,收回凝視著青花磚地面的目光,看著微微彎腰站在面前的紅梅,嘴角微勾,道:“齊王遞貼前來拜會娘親?”佟雅萱怎麽也未料到,這日,她去外面再次巡視了一番店鋪,這前腳才回府,還未好生歇息一番,就收到了這個令人驚悚的消息!
說起來,距離上次迎客來酒樓發生的事情才過去兩日,可,在忙碌不休的佟雅萱看來,卻已是過去了許久,以至於眼下她許久才反應過來。
“是的,郡主。”紅梅的頭垂得更低了,只因她敏銳地察覺到了佟雅萱身上一閃而逝的惱怒。
佟雅萱眉頭微蹙,只是略微思索了下,就明白了齊王杜偉澤的來意,不由得輕撇嘴,冷聲道:“告訴他,娘不在府裡。”
紅梅歎了口氣,道:“奴婢也是這樣回齊王的,奈何那齊王……”
說到這兒時,紅梅特意頓了頓,一臉為難的瞧著佟雅萱。
佟雅萱淡淡地瞥了眼紅梅,道:“有何話,直言無坊。”
紅梅應了聲,補充道:“齊王提及,他其實主要想見的是郡主。”
佟雅萱輕哂一聲:“告訴他,我沒空。”
“是。 ”紅梅應了聲,就迅速離開。
輕柔的風拂過面頰,帶來絲絲縷縷的清涼,隻令原本打算閉目仰神的佟雅萱也不知何時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一旁候著的丫環忙取來薄被,蓋在佟雅萱身上,之後則繼續守在那兒,等待著醒來後的佟雅萱的吩咐。
院子裡一片靜謐。
可,很快,這片靜謐的氣氛就被打破了。
“這人太可惡了……”不知是誰帶頭厲斥出聲,於是很快就引得眾人齊聲應和起來,以至於守在院外的婆子來不及出聲阻止,院內小愜的佟雅萱就被吵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以袖掩唇打了幾個哈欠後,才就著丫環的手飲了口漱口水,又抿了口不久前才從井裡取出來的甜湯,讓迷蒙的大腦變得清醒了幾分,然後才看向推攘著行到院門處的一眾下人,目光在他們身上那凌亂的衣衫和衣衫上面沾著的灰色印跡等處停留了會,冷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