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一年到頭都不一定來江南一次,但這個園子依然被照料得很好,這一點,由佟雅萱等人抵達江南的當天,看到的是一個清新雅致的莊子裡就能瞧出來。
而穿越前早就厭煩了鋼筋水泥鑄就的城市的佟雅萱,在管事的帶領下,參觀了園子大部份的地方後,也由衷地喜歡上這個園子來。
每每覺得疲憊時,佟雅萱都會走到房外,沿著鵝卵石鋪就的路面散步,偶爾駐足欣賞路兩旁那些姹紫妍紅的花兒,更多的時候裡則將目光停留在那些鬱鬱蔥蔥的樹木草叢裡,不止一次想過要在兩棵高大的樹中間做一個吊chuang,倦了的時候可以在吊chuang上面小愜,更可以搭一個秋千,心情煩悶的時候可以dangdang秋千……
當然,很快,佟雅萱就將這些念頭摒棄在外了。其一是她如今身處古代,即使大梁對女人的約束不比前朝嚴苛,但dang秋千也就罷了,吊chuang卻是萬萬不能做的;其二則是因為她的敵人還未收拾完,還未到風平浪靜的時候,故她還需要特別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以免被有心人知曉後,為長公主府帶來不可收拾的惡劣影響。
……
腦子裡轉過這些念頭的同時,佟雅萱也抵達了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暫居的院子。
空dangdang的院門告訴她,這兩人又悄無聲息地出門了!
佟雅萱撇撇嘴,對於這兩人近日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舉動已不知該如何評價了,只能喚來園子管事,吩咐他看見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的時候就告知她一聲。
這日,直到太陽落山,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才一臉興奮地回府。
“爹,娘,你們今日又去哪裡玩了?”
長公主頭也不回,繼續為佟候爺拭著臉上的汗水,嘴裡則下意識地回答道:“就在這附近逛了下,也沒有去別的地方……”
佟候爺雙眼微眯,享受著長公主難得一見的溫柔舉動,雙臂卻將長公主的身子攬得更近了些。
兩人之間籠罩著的那種溫馨甜的氣氛,差點閃瞎了佟雅萱的雙眼!
“咳……”佟雅萱清咳一聲,提醒兩人要注意場合。只可惜,和往常一般,她的提醒再次沒有起到任何效果。更甚至往日裡她只要輕咳一聲,就會引來長公主關切擔憂的目光,而現在無論她咳得如何厲害,長公主也仿若未聽見似的,目光隻停留在佟候爺身上。
佟雅萱撫了撫口,深吸了口氣,壓下衝鼻而起的酸意,徑直道:“爹,娘,明日午時,文府要設宴。”
長公主還未出聲,佟候爺就一臉不悅地說道:“推了。”
“文夫人說,這是為昨日攬了大家登山遊玩興致的陪禮宴。”
“如今府裡的事情都由你打理,這場宴會就由你代表爹和娘參加吧!”佟候爺瞪了佟雅萱一眼,這丫頭還真是不識好人心!
“那怎麽行呢!”佟雅萱仿若未察覺到佟候爺的話外之意似的,道:“昨日登山遊玩的人,不論是二表哥,還是其它的人都會參加,爹和娘若不參加的話,還不知外人會如何議論你們呢!”
“哦?”佟候爺輕捏了捏長公主的腰身,阻止長公主出聲,自個兒則挑了挑眉,一臉了然地看著佟雅萱。待到他瞧見佟雅萱那幅淺笑盈盈的模樣時,隻覺得額頭一陣陣抽痛,心裡也生出一股無力感,怎麽也不明白往日裡情直爽,看著就非常好騙的佟雅萱,如今怎麽會突然變成一隻狡黠的小狐狸。
佟候爺臉上的神情太過於明顯,佟雅萱又豈能不明白?!
正因如此,佟雅萱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借此遮擋住眼底的算計和滿腹的小心思——和佟候爺這隻修練成精的老狐狸相比,她的道行就有些不夠看了。為了不被佟候爺察覺到她心裡的想法,她也只能借鑒書上所說的笑得眯了眼,然後再以佟候爺為目標努力修練……
“爹,娘,聽說這次文夫人為了以示自己的誠意,特意分設男席和女席,男席由文知府做陪,女席則由文夫人自己做陪。”
佟候爺狠狠地剜了佟候爺一眼,合著這丫頭早就知道了這一切,卻又再次跑到他面前來試探他,還真是欠收拾!
長公主將被汗水浸濕的頭髮順到耳後,和佟候爺對望一眼,道:“可有準備好禮物?”
“當然。”佟雅萱笑得一臉的燦爛,“前段時間得了一套紅寶石頭面,所以我打算送給文夫人。”
“哦……”長公主意味深長地看了佟雅萱一眼,“我記得,那是珍寶齋新出的一套紅寶石頭面,是你皇帝舅舅特意命人送過來給你的。”
“唉呀,娘,我這條小命可珍貴了呢,又怎麽可能將皇帝舅舅賜的紅寶石頭面送給文夫人!”佟雅萱擠擠眼睛,道:“娘,你不記得前個兒,我從紀家商會裡得到的那套紅寶石頭面了呢?”
“那套?”長公主挑了挑眉,滿臉的驚訝,丹鳳眼也不由得瞪到最大,“你不會只打算送這麽一套‘紅寶石頭面’吧?!”
“紅寶石頭面”幾個字被長公主特意加重了音調,隻令一直靜默旁觀兩人鬥嘴的佟候爺也不由得疑地望向長公主,也不知倆人迅速交換了什麽,總之,下一刻,佟候爺就搖頭歎道:“萱兒,府裡又沒有短你吃穿,怎麽就養成了一個這般吝嗇的子呢!唉……百年後,也不知為父有何顏面見九泉之下的長輩哪……”
“爹,若我未記錯,你送給文夫人的那套有著百年歷史的文房四寶是偽造的!”佟雅萱翻了一個白眼,直接了當地表明自己送的雖然只是一套隻值百兩黃金的紅寶石頭面,但也比佟候爺直接拿了一假貨去忽悠人來得好!
“萱兒,這你就不懂了吧!”佟候爺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送了假貨給文知府有什麽不對的,在他看來,真正珍貴的文房四寶自當送給懂得珍惜它們的人使用,如此才能發揮出它們最大的價值。而文知府這個自詡清官,實則卻連自己家務事都拎不清的人,又有何德何能使用這種珍貴的文房四寶?!
當然,佟候爺絕不承認他是在報復文知府明知他的嫡子文少風犯下的累累罪孽,卻依然給予包庇,以至於將文少風的膽子越養越大,到了最後竟然連佟雅萱都敢出手了這件事!
當然,佟雅萱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別說前世文夫人和孫芸兒給她帶來的傷害,就是今生文少風膽敢打她的主意這件事,就令她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恨得牙癢癢的。
“我會告訴文夫人,這套‘紅寶石頭面’是前朝貴妃未入宮前曾用過的。”
“你這丫頭……”佟候爺笑著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提醒道:“既然是有些年頭的首飾,那就不能那般光鮮,可懂?”
“謝爹指點。”佟雅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再一次覺得自己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就如眼下,她的思慮就沒有佟候爺這般周全。
如此看來,她倒是該將之前在小攤上面隨手買回來的那套樣式不錯,卻因為保存不當而生鏽的鑲嵌紅寶石的銀飾頭面來做替代……
第二日,午時前一刻,長公主一家人準時抵達文府。
踩著馬凳,扶著紅梅的手臂,邁下馬車的佟雅萱,下意識地抬頭往前望去,立刻就愣住了。只因前來迎接的文夫人身旁,站著一個全身素白的少女!
仿若察覺到了佟雅萱的視線,少女突然抬起頭。蒼白的面容上一片憔悴之se,眼下有著兩團清晰可見的青影,再加上被咬得發白的嘴chun,隻襯得她那本就如巴掌般大的臉龐越發地小起來,而那雙原本就時刻給人予含情感覺的水潤杏眼也越發地大起來,如蝴蝶的翅膀般不停顫動的長睫,眨動間就蘊上了更多的水光,倒是為她憑添了一分泫然yu泣之態。
這樣的裝扮,隻顯得她整個人無比的脆弱。而敢在這樣的宴會裡做如此打扮,除了被文夫人當作親身女兒般疼愛的孫芸兒,還能有誰?!
孫芸兒蓮步輕移,微微彎腰,行禮道:
“芸兒見過長公主,佟候爺,靜雅郡主。”
那滴滴的聲音;那yu言又止的模樣;那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哀愁;那風一吹就能吹跑的柔弱身子骨,都令佟雅萱恨不能翻一個白眼,隻覺得牙根一陣陣發酸。
身為一國長公主,享有眾人豔羨的優渥尊貴的生活的同時,也受著最嚴苛的禮儀教導。而眼下,孫芸兒的穿著打扮,姿態作風就令長公主心生不喜。
若是以往,長公主或許還會顧慮一二,不當場給人臉se看。不過,自從知道文夫人是由姨娘扶正,還捧殺了正室留下的嫡長子文少風,又在昨日登山遊玩裡出了那樣的事情,更曾鼓動文少風對佟雅萱動手,想要將佟雅萱擄回文府,從而在一舉除掉文少風的同時也毀掉佟雅萱等這些消息後,文知府在長公主和佟候爺兩人心裡的好印象就已全部被打碎,更不用說引出這樁樁事件,並一連再地在後面推助瀾的文夫人了。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