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好意,有人不領情,茶倒到賀季芸面前時,她故意伸手絆了一下,那個庶女一時沒握住,精致的骨瓷茶壺哐啷一聲摔落在地,一時間茶水四濺,打濕了賀季芸的裙擺和鞋子。
“你怎麽做事的?”賀季芸怒喝道,“你知道我這裙子是誰家的嗎?這可是鼎鼎有名的‘神之瞳孔’的裙子,一件價值數十萬,而且有價無市,等閑人根本買不到,你居然弄髒了!賣了你你也賠不起!”
那個庶女連忙低下頭,一疊聲地道歉:“對不起,季芸姐姐,都是我的錯,我笨手笨腳……”
“哼。”賀季芸冷哼一聲,“賤種就是賤種,穿得漂亮一點就以為自己真是世家豪門的千金大小姐了?哼,真是丟人,別到我面前來現眼。”
“季芸!”賀夫人臉一沉,“胡說八道什麽呢?要教訓妹妹,也不能當著人的面教訓,你的教養呢?”
賀季芸是被嬌養慣了的,別過臉去,不再言語。
她這一番指桑罵槐,在座的人誰聽不出來,江瞳心裡敞亮,賀夫人雖然表面上罵了她,其實話裡話外都說她教訓得對,這也是說給她聽的,賀夫人在敲打她呢,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對她和善,她就該感恩戴德,受寵若驚,而不是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江瞳笑了笑,說:“賀家是頂級世家,教養自然是極好的。”
她話裡暗帶的諷刺意味眾人都聽得分明,眾人臉色都有些變,賀季芸幾乎要拍案而起。被賀夫人一個眼刀製止了。
江瞳懶得跟她們玩宅鬥。開門見山地說:“不知道賀夫人這次請我來。有什麽重要的事?”
“怎麽?沒什麽重要的事就不能叫你來?”賀季芸尖酸地說,“多少人想到咱們家來還來不了呢。”
賀夫人又瞪了她一眼,轉頭來微笑道:“小瞳,這次請你來沒什麽重要的事,其實就是想跟你見見面。你母親離開賀家這麽多年,我一直很想念她,如今見了你,就跟見了她一樣。”
江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是嗎。既然你也看到了,那麽我也就該告辭了。”她站起身,朝她禮貌而疏離地低了低頭,轉身欲走。
“等等。”賀夫人連忙叫住,江瞳轉過頭來:“賀夫人還有什麽事嗎?”
賀夫人見她如此不合作,心中憤怒,但她一想到家主交給她的任務,也只能壓下心中的怒意,擠出幾分笑容來,上前牽住她的手:“其實今天請你來。還有一件事,我要為你引薦一個人。”
“哦?”江瞳奇道。“什麽人?”
賀夫人笑著往草坪盡頭的薔薇花門上一指:“你看,他就在那兒。”
江瞳側過頭,看到一個男人,長身玉立,身穿全黑的軍裝,胸口和脖子處都佩戴著象征銀河聯邦的六角星鐵勳章,左胸處佩戴著密密麻麻兩排軍功章。
他長得非常俊美,比起小顧都不遑多讓,但是江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非常不舒服,這個男人身上浮動著血氣,他的手上一定有難以計數的人命。
江瞳很不喜歡他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盯上了獵物的蛇一樣。
“他是誰?”江瞳問。
賀夫人笑道:“他是郭家的嫡長子——郭鳴,現在是聯邦天蠍星域第一艦隊的少將,郭家未來的家主。不過,郭家現任家主纏綿病榻多年,一直都是由他主事。他可是整個銀河聯邦最有名的鑽石王老五了,不知道多少名門淑女想要嫁給他呢。”
江瞳一下子就明白賀家今天請她來的用意了,她微微一笑:“這樣的青年才俊,我看也只有賀家的嫡女們能夠配得上了。”
賀夫人臉色一變,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一直都想把家裡的女兒嫁給他,可惜,他一個都看不上。”
“哦,那真是可惜。”江瞳淡淡道,目光掃向賀家的女兒們,發現她們看到郭鳴時,全都露出驚恐的表情,只有賀季芸一個人臉上滿是癡迷。
如果賀家真要和郭家聯姻,選擇嫡女自然是最好的,何況以郭鳴的身份,配個庶女太不像樣了,但是為什麽賀夫人卻想要利用她來和郭家聯姻呢?
能讓這些少女們怕成那樣,難道這個郭鳴有三頭六臂?
這一晃神之間,郭鳴已經快步走到她面前,死死盯著她的臉頰,朝她伸出手:“你好,江女士,很榮幸見到你。”
江瞳大方地伸出手去,和他交握之後,他忽然執起她的手,低頭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江瞳感覺到他的嘴唇,居然是冰冷的。
簡直冰冷得猶如屍體。
她快速抽回手,笑容有些勉強:“既然見也見了,我還有事,要先告辭了。”
“別急著走嘛。”賀夫人連忙說,“你和郭少將第一次見面,不多聊一會兒怎麽行。”她招了招手,“每天下午賀家的女兒們都要上禮儀課,我們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小聚了。”說罷,帶著賀家眾女離開,賀季芸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她們後面,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江瞳一眼。
江瞳覺得很無奈,卻又不能拂袖而去,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修為是武將!
而且是高階武將,至少二十七、八級。
實力懸殊,她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江女士,賀家的薔薇園非常漂亮。”郭鳴彬彬有禮地說,“介意和我一起觀賞一下嗎?”
“我介意。”江瞳直截了當地拒絕,“我不習慣和陌生人獨處,我還有急事,告辭了。”
“站住。”郭鳴猛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江瞳覺得自己就像被鐵鉗禁錮住了一般。動憚不得。
“你必須跟我一起去。”郭鳴微微低下頭。“任何女人都不能拒絕我。”
江瞳抽了抽嘴角。實力相差太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弄痛我了。”江瞳冷著臉說,“放手。”
“答應跟我一起去賞花。”他臉上帶著冰冷嗜血的笑容。
“我答應你。”她壓製著怒火,冷聲說。
郭鳴放開她,她如玉的肌膚上赫然有一個通紅的五指印。
“早答應我就不必這樣了。”郭鳴溫柔地說,曲起手肘,“來,我們去賞花吧。”
江瞳面無表情地挽住他的胳膊。跟隨著他走進賀家的花房。
這座花房是全玻璃建成,玻璃牆可以控制溫度,花房內的氣溫如春天般怡人。
薔薇花盛開得非常美,各種品種應有盡有,木香組、金櫻子組、小葉組,不一而足。郭鳴就像個親密的戀人一樣為她講解薔薇的品種,江瞳卻冷著一張臉,完全不給他好臉色看。
“江女士,不,小瞳。這種白色的花朵,花瓣邊沿帶著一圈淡淡血紅色的薔薇。叫做‘戀人血’,是我最喜歡的花。”郭鳴摘下一朵‘戀人血’別在她的發髻之上,滿意地笑了笑,“真美,你戴上它,比你的母親還要美麗。”
江瞳一驚:“你認識我的母親?”
“當然認識。”郭鳴眼底閃過一抹恨意,但轉瞬即逝,“她曾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幾乎就要結婚了,但是她跟著一個男人逃走了。”
江瞳頓時就囧了,還有比這劇情更狗血的嗎?她一直以為豪門逃婚只不過是電視劇裡的情節,原來藝術真的來源於生活,不同的是,生活有時候反而比藝術更狗血。
“所以你現在想要讓我代替我媽媽,嫁給你?”江瞳的臉黑了半邊。
“嫁給我?”郭鳴邪氣一笑,“你憑什麽嫁給我?既然當年你媽媽拒絕做我的妻子,你就永遠別想成為我的正妻。你不過是個替代品,是我收集的一件藝術品。你要代替你媽媽,彌補對我的傷害。”
江瞳頓時明白為什麽賀家那些女兒這麽怕他了,他根本就是個徹徹底底的變態,她媽媽當年逃婚是多麽英明的決定。
“你真以為你能拿捏我?”江瞳好笑,“就算你是武將又怎麽樣,我是中級國醫,更是龍組特邀國醫,還有一位實力強大的神秘師父,你要是敢強迫我,就是和國醫協會、龍組作對,就算你都不怕他們,還有我師父呢,我保證,他絕對會成為你的噩夢。”
郭鳴笑起來,他的笑容總帶著一股嗜血的溫柔:“就算你師父是武尊又怎麽樣?我說過,只要跟我作對,哪怕他是聯邦總統,我也能將他的腦袋擰下來。”
他下巴微抬,語氣狂傲,江瞳暗暗頭痛,這男人簡直就是個瘋子,比賀無涯還要瘋。她怎麽淨遇到些瘋子,賀家真是天生跟她屬性相克。
而此時賀家的禮儀課課室裡,禮儀老師正在訓練這些千金小姐們如何儀態萬方地喝茶。
禮儀老師在賀家執教近三年, 早就將賀家的人際關系摸了個熟透,對賀家的嫡女們,她自然是百般奉承。而對於那些無權無勢的庶女們,她卻百般刁難。
她緩緩走過其中一桌,猛地揮出教鞭將一名庶女手中的茶壺打落在地,瓷片渣子和熱茶濺得到處都是。她瞪著眼睛厲聲道:“都說了手腕不能垂著,怎麽每次都做不好,你看看思思小姐做得多標準!”
那個庶女不敢多話,隻低著頭,禮儀老師哼了一聲:“給我打掃乾淨,重來。”
她轉過身,卻看見旁邊的桌子空了,怒道:“剛才是誰坐在這裡的?人呢?”
那位庶女弱弱地說:“是季芸姐姐。”
禮儀老師被噎了一下,假咳兩聲:“或許季芸小姐只是去上廁所了,不用在意,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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