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昭景是真的覺得萌萌眼熟,只是完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實在是萌娃子的變化太大了。
當年被放逐的時候她是個爹不疼娘不愛被欺負被凌霸連飯都吃不飽的可憐蟲,現在呢,她是站在整個人類金字塔頂端的最強雷系源異能者,其他的不說,就光末世這一年多以來,她吃的好睡的好,哪怕因為體質的原因而臉色蒼白沒什麽血色,但至少她的嬰兒肥還是有的。
而且末世之後她行事隨心所欲,還有一般把她當成寶寶寵的小夥伴,那女王的光環簡直UPUP得照亮天地了,那種屹立於世無人可擋的自信絕對不是個小可憐蟲能有的,再加上六年的時間,她從一個受盡欺凌的幼兒變成了如今這個軟萌可愛的小蘿莉。
所以,莊昭景沒能認出來實在是沒什麽好奇怪的。
只是那種熟悉感卻令他無法釋懷,所以才會忍不住上前確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美人魚一心一意想要刷萌萌的好感度,讓萌萌喜歡自己,上一次幫萌萌懟走了那群來者不善的家夥,萌萌明顯對她有了改觀,還給她刷魚鱗了呢,所以這次她已經提前打了好腹稿,要怎麽忽悠這群帝都基地的實權人物們,即能讓他們自願去幫助她的族人,又能為萌萌搶到足夠的利益,然而……
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她才剛剛實施了第一步——美人計,眼見著計策相當的成功,卻不想竟然有個男人不受她美色所惑,不被惑住就算了,居然還敢當著她的面搭訕小蘿莉,簡直師可忍叔不可能,叔叔能忍,嬸嬸也不想忍了。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就見那絕色傾城的美人魚藍眸驟然轉黑,瞬間化為一隻凶殘的大妖朝著萌萌身前的莊昭景撲了過去,鋒利的指刃毫不猶豫的撓開了他裁剪合身的襯衣,要不是他反應快及時後退避過,恐怕他的血肉之軀也會被劃開,按照位置判斷,到時候他的腰子能不能保住還真是難說。
然後,他自己躲避就算了,居然還下意識的把萌萌給一把抱走,這回美人魚可真的暴走了。
她憤怒的嘶吼一聲,層層疊疊的鯊魚牙看著人膽寒,直到她整個身子浮出水面,隻用尾鰭支撐身體搖曳著流水,眾人才發現這條美人魚居然出乎意料的高大,簡直就比正常的男人還要大了一圈。
眼見著美人魚金色的發絲開始像墨綠色轉換,血狼簡直心驚膽戰,“放開,快放開小八!”
小八是肖媽媽給她取的名字,而且小一和小七都是這麽叫她的,所以大家都習慣了,無口的萌萌也懶得說自己的真名,所以,幾乎整個六七環的都知道北區的新首領叫老八,正好與曾經的老四相對應。
血狼的提醒讓莊昭景下意識的低頭,卻正對上萌萌昂首看來的烏溜溜的大眼睛,莊家大哥個頭很高,萌萌被他托著,雙腳凌空的擺了擺根本夠不著地面,只能面無表情的瞅著他。
暴走的美人魚周圍的水面開始沸騰,咕嚕咕嚕的散發不詳的味道,最重要的是,美人魚已經緩緩咧開了嘴角,這是她即將尖嘯的征兆,想象這家夥音波攻擊的強度,血狼簡直想死,怒道,“你特麽的是聾子麽,叫你放了小八,這魚一旦發飆大家都得死。”
莊昭景一挑眉,多少年沒人敢對他這麽大喊大叫了,不過他還是冷靜的松開了萌萌,萌萌腳一落地立刻吧嗒吧嗒的朝著美人魚跑了過去,美人魚立刻半身沉回水裡,黑眸漸漸暈染成醉人的藍,長發上的墨綠退去,再次散發著金色,她嘴角輕輕一勾,眼神氤氳著溫柔,絕色傾城。
因為這一次的變故,所有人都從美色的魅惑中清醒過來,這些人都是各方勢力的中堅力量,戰鬥實力也許有強有弱,但心性卻應該是最堅韌的,如今卻輕易的被隻美人魚蠱惑,尼瑪這絕壁不科學。
於是,所有人看向美人魚的眼神都充滿了忌憚,而且美人魚卻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魅惑是她的天賦,只要她想,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魅惑不了的人……呃,源異能者除外,那特麽就是群BUG~!
美人魚微微下沉,穩穩的抱住了跑過來的萌萌,萌萌靠在她身上,轉頭望向莊昭景,眼前這密密麻麻的百來人,只有這個年輕的男人是唯一進入她眼睛的人。
感受到萌萌的目光,莊昭景露出個幾不可見的微笑,他習慣性的輕輕轉動著手指上的戒指,一個光溜溜的廉價的毫無亮點可言的金屬指環,萌萌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了他動個不停的手上,然後……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烏溜溜的大眼睛莫名蒙上了一層霧氣,記憶中的漂亮眼睛變得清晰柔亮,那模糊的面容仿佛與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重合,可是,模糊的仍然模糊,清晰的繼續清晰。
單薄的少年將滿身是血的小孩護在身後,正面對著一群虎視眈眈的熊孩子。
“莊景,你特麽給老子滾開,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打。”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小孩,憤怒的低吼一聲,毫不猶豫的朝著熊孩子撲了過去。
嘴角掛血,眼神如狼的少年狠狠擦著嘴角,抱著蜷縮著顫抖的小孩撒丫子就跑。
少年齜牙咧嘴的拆開棒棒糖的包裝紙,將不小心染著自己手指上血的棒棒糖塞進小孩嘴裡,“甜嗎?”
小孩愣愣的望著他,好半天才慢慢點頭,少年立刻笑得像個二傻子一樣。
半夜三更,小孩提心吊膽的躲在洗漱間,將個沾滿泥巴的指環認認真真的洗乾淨,然後再第二天小心翼翼的套在了少年的手指上, 指環有點大,手指有些細,小孩傻愣愣的呆住了,竟然戴不了?
少年咧嘴一笑,將中指上的指環扯下來套在了大拇指上,“看,剛剛好,不會掉了。”
小孩默默低頭,不言不語,但嘴角卻微微抽搐著勾起,這是有記憶以來她第一次明白笑的意義。
後來……沒有後來了。
送出指環的第二天,少年不見了,小孩又重新回到了渾身鮮血瑟瑟發抖的悲慘日子裡,那短短的幾天沒有欺負沒有凌霸沒有鮮血沒有傷痕沒有恐懼的時光仿佛只是她的一個夢。
夢醒了,才發現一切都是假的。
她寧可那個少年從來不曾出現了。
不曾擁有就不會期待,曾經擁有卻又失去,那才是真正絕望的地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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