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

　周六。

　記者見面會當天。

　早上，腫瘤醫院胸外科。

　“丹丹。”童富道。

　黃丹丹搖頭，“不可能！”

　小王在一旁沉著臉，“張導真是這麽說的。”

　黃丹丹不相信道:“張導是什麽樣的人，你們難道還不知道?”

　“我知道。”童富咬牙道:“可這次，他真的沒準備管了，這件事他已經讓我們所有人都不要碰了，也不要再提了，我們甚至想去領導那裡再抗議一次，他都給我們攔住了，不讓我們去！”

　小王悲憤道:“咱們的紀錄片肯定是播不了了，片源都被刪除了，今天就是記者會的日子，會解釋給記者和民眾咱們的片子為什麽下架，現在是七點鍾，再有兩個小時記者會就開始了！”

　黃丹丹搖頭。

　童富道:“我其實也理解張導，他馬上要離開央視了，這個時候再惹上一身是非，對他影響就太大了，既然知道了咱們這次的紀錄片可能會得罪太多人，這種爛攤子肯定誰也不想接，張導也……”

　“你不要說了！”黃丹丹生氣地打斷了他，“你們走吧！”

　小王道:“丹丹，你怎麽……”

　黃丹丹不聽，“都回去吧！”

　“那，那我們先上班去了，你好好養病，聽大夫的話。”童富沒辦法了，只能和小王以及另一個來探病的同事出了病房。

　“怎麽辦?”

　“讓丹丹靜靜吧。”

　“唉，她肯定也接受不了。”

　“張導這回真的是……”

　“別說了，張導已經為大家做的夠多了。”

　“回去吧，記者會那裡還一堆事呢。”

　……

　與此同時。

　廣電。

　吳則卿走進了辦公樓。

　“呃。”

　“吳局！”

　“吳局-長，早。”

　“啊，吳局！”

　很多人都愣了一下，今天可是周六啊，是節假日，而且吳局昨天不是去了上海開會嗎?原定計劃是周日才回來的啊?怎麽吳局今天就來上班了?呃，是不是單位出什麽事了?怎麽沒有聽說啊?

　科員們都議論紛紛。

　很快，吳則卿的秘書白麗也匆匆趕來了。

　辦公室裡。

　白麗也有點詫異，“吳局，您怎麽今天就回來了?上海那邊的會，不是說要開到周日才結束嗎?”

　吳則卿隨和道:“今天可能會出事，提前回來了。”

　白麗驚愕道:“出什麽事?”

　吳則卿卻沒回答她，而是道:“今天如果有什麽狀況，立即通知我，我一整天都會在單位。”

　白麗心驚膽戰道:“呃，好。”

　到底怎麽了?

　連吳局都提前回來了?

　這是要出什麽天大的亂子啊！?

　……

　央視。

　記者會現場。

　“我是京華時報的。”

　“哦，請進。”

　“我是新聞頻道的，這是記者證。”

　“好，請進。”

　“我是天津電視台的。”

　“歡迎，裡面請。”

　一個個記者和攝像陸續入場，有的人在架設備，調試攝像機，有的人則三三兩兩湊在一起交流著。

　“怎麽這麽大場地啊?”

　“聽說記者就要來一百多人。”

　“這麽多?”

　“是啊，央視十四頻道的新片子被禁，很多人都關注呢。”

　“也是，都不明白為什麽啊。”

　“一會兒估計就知道了。”

　“聽說整個十四頻道都被處分了，還被警告了！”

　“因為什麽啊?”

　“誰知道呢，不就是空氣汙染嗎?這還算多大的事?”

　“霾好像能導致病變。”

　“得了吧，都是瞎說的吧?就跟蔬菜農藥似的，農藥怎麽洗都不可能洗到百分之百乾淨，總要殘留一點在蔬菜上，可是那點農藥有毒是有毒，但少量的攝入根本不會造成身體反映，不會有事的，霧霾八成也差不多吧，而且這東西也不是天天都有，我看今天天氣就挺好啊。”

　“是啊，如果霧霾真有危害，台裡面早就讓咱們調查報導了，可你們這兩年誰接到通知了?”

　“沒有。”

　“我們台也沒有。”

　“我倒是接了一個，不過也沒調查出來什麽，霧霾是個什麽定義，官方也沒給出過材料，國外倒是有過類似的事件發生，但跟咱們國內的情況不一樣吧，pm2.5，也是這兩年才提出來的。”

　連最前線的記者們很多也都一知半解。

　這就是這個世界對於霧霾的認知和了解，跟張燁那個地球不同，這個世界國內的人還剛處於一個發現霧霾的階段，不說危害有多大，大家甚至連霧霾到底對身體有沒有危害都不太肯定。

　不遠處。

　哈齊齊張左他們也在忙碌。

　不過看得出來，每一個十四頻道的人都是那麽的無精打采，他們的臉上沒有了以前的光彩和憤怒，都變得有些麻木了。

　張左道:“還差多少人?”

　武易道:“都快到了，也就差一兩個。”

　“準備開始吧。”哈齊齊面無表情道。

　旁邊，央視的幾個領導走過來視察了，看了看他們，“嗯，都準備的怎麽樣了啊?”

　張左臉色不好看道:“可以了。”

　周副台長說道:“一會兒記者提問時，不要提什麽被禁播之類的詞，太難聽了，今天的記者會，主要是給關注這件事的民眾一個交代，其他的不要亂說，知道了吧?”

　另一個主任批評他們道:“以後啊，別再犯這種原則性的錯誤了！張燁都知道這事的輕重了，你們還幹嘛?”

　說完，幾個台領導又走了一圈，也沒太當回事，就都回去了。片子都被刪了，想播也播不出去了，他們也不相信這幫人還能鬧出什麽事。

　台領導一走，十四頻道的人臉色更是難看！

　原則性的錯誤?

　我們有什麽原則性的錯誤?

　一人呃道:“張導好像還在後台，誰去叫一下?”

　沒有人回答。

　哈齊齊直接道:“誰愛去誰去。”

　張左歎氣，“老哈。”

　武易看看哈齊齊，“張導其實也不容易，這回張導累了，不想跟他們鬥了，咱們也得理解。”

　哈齊齊轉身走了，去另一邊指揮了。

　童富走上來，“他親口答應丹丹了！”

　張左拍拍童富的肩膀，“小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這件事牽扯太大了，不是咱們能改變的，張導也有難處。”

　童富氣道:“他可以不管，但他為什麽攔著我們也不讓我們管?”

　張左:“唉。”

　突然間，一個人影站在了門外！

　十四頻道的人都驚呼起來！

　“丹丹！”

　“哎呦！”

　“你怎麽來了啊?”

　“你不好好住院跑過來幹嘛?”

　“你馬上都該手術了啊！”

　童富愣住！

　哈齊齊也急忙跑過來。

　黃丹丹平靜道:“我就是來看看。”

　哈齊齊斥責道:“片子都被砍了，張導都不管了，你來看什麽啊?趕緊回去休息！”

　童富也急了，“黃丹丹！”

　黃丹丹卻充耳不聞，依舊倔強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時間到了！

　記者會馬上開始了！

　後台。

　此刻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幾天，十四道沒有人知道張燁在幹什麽，他被停職在家，連單位都沒露過面，也沒有人給張燁打過電話，好像整個團隊一夜之間都和張燁生疏了起來，很多人都在生他的氣。

　張燁看看表，輕呼了一口氣，他對著鏡子反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衣領子，這才笑笑，滿意地走了出去，走的很堅決！

　我不是一個嚴謹的人，我也不是一個那麽討人喜歡的主兒，我沒有那麽算無遺策，我沒有那麽心機深重， 我不知道一件事到底怎麽做才能讓所有人認同和滿意，我情商沒那麽高，智商也夠嗆，經常會犯錯，有時也衝動，我有很多缺點，這些我自己都知道！

　你可以疑我！

　你可以罵我！

　你可以辱我！

　你可以咬我！

　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

　但是，你不讓我說話?

　這個不行！

　這個……真的不行！

　你們以為刪掉了片源，就能封住我的嘴?

　你們以為一部紀錄片，只有視頻媒介的方式?

　呵呵，現場發布的紀錄片，我猜，你們一定沒見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