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六早晨。

　下樓開車，張燁先直奔爸媽家小區門口的一個臨時報亭，戴上墨鏡下了車，去買報紙。報亭的老板早都認識張燁了，知道他在這邊住，也經常來他這邊買報紙，所以即便張燁戴著墨鏡，一看輪廓老板也知道是他。

　“來了張老師?”老板微笑。

　張燁點頭，“來了，青年報，晨報，京華時報，一樣一份。”

　“好嘞。”老板熟練地揀出三份報紙遞給他，“今天加班啊?”

　“是啊，一堆事情等著呢，周六也歇不了。”張燁付錢。

　“我昨天看您的紀錄片了。”老板很興奮道:“哎呦，簡直好看的沒法子形容，我先看的第二集，後來才看的回放找到了第一集，我周圍幾個鄰居也一樣，都看呢，全說沒看過這麽精彩的紀錄片，比看電視劇還勾人啊，下一期什麽時候播啊?”

　張燁笑道:“下周五了。”

　老板:“得，我肯定準時看。”

　張燁:“多謝支持了哈。”

　老板:“應該的，都是鄰居嘛！”

　對面，幾個大爺大媽和張燁走了個對臉兒。都是老鄰居，有人還是和張燁家住一個單元樓的，自然一眼就認出了他。

　“嘿，小燁！”

　“崔大媽，孫大爺，買菜去了您幾位?”

　“是啊，你上班去?”

　“嗯，今兒加班。”

　“你那《舌尖上的中國》，拍的真好啊！”

　“喲，您也看了?”

　“那當然了，你的片子我們能不看嗎?好看，好看啊！”

　“呵呵，謝謝您了，我繼續努力。”

　“有沒有後面幾集的內容啊?讓我們先看看啊。”

　“啊?這個單位有規定，片源沒法拿出來的。”

　“你就是欄目組的一把手，什麽還不是你說了算?你說的話不就是規定麽，那，你給我們講講第二集要播什麽。”

　折騰了好一會兒，張燁才脫身，上了車，他就拿出幾份報紙來，在車裡一張一張隨便翻了翻。

　《舌尖收獲極高口碑！》

　《張燁首次掌舵紀錄片，執導能力驚人！》

　《昨晚，張燁用他的作品告訴了業內所有人:紀錄片也可以這麽拍！》

　《著名紀錄片導演盛讚舌尖，稱所有紀錄片導演都應該學習！》

　《姚建才、陳光、董杉杉等人紛紛力挺舌尖！》

　《據統計，昨晚八點到十一點間，網絡賣場中幾樣舌尖播出的美食與原材料，訂購量連翻了七倍！眾多店家甚至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還連夜致電查詢，詢問是不是系統出錯誤了！》

　《紀錄片是否就此告別低迷時代?》

　《張燁的這塊金字招牌，依舊響亮無比！》

　《舌尖收視率猜測！》

　《近五年，全國紀錄片收視率最好成績0。172%，近千檔紀錄片平均收視率0。034%，舌尖能否創造歷史?》

　《記者致電業內人士，專業人士預測舌尖收視率不容樂觀:紀錄片羸弱已久，受眾太小，不能指望有什麽太好的收視成績，一部紀錄片最重要的還是口碑，收視率再低也是正常的，舌尖其實已經成功了！》

　《一部讓人驚歎的大型紀錄片！》

　《張燁的肚子裡到底還有多少本領?》

　看著報紙上那滿篇幅關於《舌尖》的新聞，張燁也很知足了，雖然再翻一翻的話，報紙上其實關於《翩翩起舞》的報導要更多一兩倍，但他也沒什麽意外，一部這麽多明星大腕的綜藝節目，有這個曝光度本來就是很正常的，於是張燁一掛檔，踩上油門就開向了央視。

　……

　單位。

　今天是休息日，但來上班的人也不少，電視台這種機構通常如此，有時候節假日時間比正常工作日還要忙呢。

　下車，走大門。

　一路上，張燁受到了圍觀的待遇，無數人將驚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還不時指指點點地議論著。

　“看，張燁！”

　“你們昨天誰看《舌尖》了?”

　“我看了啊！太牛了！”

　“我本來沒想看的，結果我晚上加班後一回家，就看見我爸我媽和我姨都在那兒看《舌尖》呢，我也只能跟著看了幾眼，然後就一下子看到了十點鍾，不得不承認，張燁把紀錄片給拍活了！”

　“網上口碑特別好。”

　“看見了，全是點讚的。”

　“央視一套還想雪藏張燁?這種猛人，怎麽會雪藏得住啊！”

　“是啊，這廝似乎不管走到哪裡，都能發光發熱啊！”

　“不能這麽說，那看《舌尖》的人也不會太多，就是口碑好而已，其實沒幾個收視率的，就那麽零點零幾的收視率，跟雪藏有什麽區別啊?跟張燁那二線明星的人氣完全不成比例，也支撐不了他繼續往上爬。”

　“那當然不能和《翩翩起舞》比了，可把一部紀錄片都拍成這樣了，你還能指望《舌尖》做到什麽啊?真要是讓一部紀錄片把《翩翩起舞》這種大型選秀節目給乾掉了?那全世界都得瘋了啊！”

　“嗯，這樣的成績已經不錯了。”

　“對，別拿綜藝節目的標準要求紀錄片，也不公平。”

　“算起來，其實還是《翩翩起舞》火了！雖然口碑褒貶不一，但人氣絕對沒的說，節目質量也沒有任何問題，我昨天看了，很不錯！”

　“陳野這次也火了。”

　“是啊，他運氣真好，趕上好節目和好時候了。”

　“照這麽下去，等《翩翩起舞》播完，陳野的人氣估計馬上就要趕上張燁了，就算趕不上，至少差距也不會這麽大了。”

　“《翩翩起舞》又引領潮流了！”

　“央視一套還是最大的贏家啊。”

　“不管張燁那邊折騰得多凶，紀錄片也畢竟還是紀錄片，看人氣，看影響力，最終還是得看收視率這一塊，其他的都是虛的！”

　“現在就看《翩翩起舞》首播能不能破1了。”

　“1%的收視率應該沒懸念了！”

　“《好聲音》人氣的延續，還是給《翩翩起舞》加了很多觀眾了。”

　……

　樓上。

　十四頻道，《舌尖》欄目組。

　張燁因為跟路上耽誤了一會兒，來上班的時間也有點晚了，他一來就發現閆天飛帶著秘書已經站在他欄目組的辦公區裡了。

　“小張來了?”閆天飛回頭笑道。

　哈齊齊他們也紛紛打招呼。

　“張導。”

　“張導，早。”

　“早上好張導！”

　眾人情緒都十分振奮，精神狀態很好。

　張燁忙道:“閆總，您過來了?”

　閆天飛大點其頭，“這些日子，你們欄目組辛苦了，大家爬山涉水都付出了很多，這次《舌尖》播出後反響不錯，我過來慰問慰問大家，尤其是你小張老師，這回的順利播出，你得居首功。”

　張燁呵呵笑著搖手，“我可不敢，都是閆總領導有方，也是大家集體的努力。”

　閆天飛問道:“節目口碑很好，你下周有什麽播出計劃?”

　張燁道:“下周就不一天連播了，我想周五播一集，周六播一集，分兩天吧，也好鞏固一下人氣。”

　“好，你安排就行了。”閆天飛故意頓了一下語氣，忽然笑道:“還有一個好消息要通知大家，今天早上已經有今年這一屆的電視節目評選委員會的人聯系咱們了，要把《舌尖》加入年度最佳紀錄片的提名，隻播出了一天啊，隻播出了兩集啊，評選那邊的人就要破例加提名了，這種情況歷史上都沒有過！”

　“啊?”

　“真的假的?”

　“太好了！”

　“哇，有機會拿獎了?”

　眾人狂喜不已，他們累死累活的兩個月，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張燁笑笑，並沒有其他人那般激動，在他看來，拿獎固然是好，不過他最看重的還是收視率，“領導，收視率幾點出來?”

　閆天飛一愣，“收視率?哦，上午十點左右吧。”想了想，閆天飛還是對他道:“小張，這次《舌尖》的提名可不是普通的獎項，是全國最高紀錄片獎項，也是一部紀錄片在國內能拿到的最高榮譽，咱們現在的重點還是把這個獎項穩穩拿過來再說，至於收視率，評選委員會也不會太在意的，畢竟紀錄片收視率普遍都不高，大家都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要是看這個評獎，那誰也評不出來個所以然，還是看口碑和藝術。”

　張燁道:“我明白。”

　“所以我得給你打個預防針。”閆天飛怕他落差太大，道:“還是那句話，收視率你就別期待太高了。”

　閆天飛的秘書也笑道:“是啊張導，咱們《舌尖》的收視率也不用非得跟綜藝節目比，能比同類型紀錄片的收視率高就可以了。”

　《舌尖》的出色口碑，讓眾人都無比興奮，可是對於收視率而言，大家卻都比較避諱，所以一直都在談什麽拿獎啊什麽最高獎項的提名啊，因為即使《舌尖》口碑再好，他們也不認為能和《翩翩起舞》《我愛記歌詞》等一系列綜藝節目相提並論，這不是沒自信的體現，而是都知道根本沒這個可能。

　……

　央視一套。

　總監江乃熊和副總監江源在辦公室說話。

　“收視率出來了嗎?”江乃熊問。

　江源道:“還沒有，今天統計的有點慢，我打了幾次電話了，那邊還沒弄好，應該要十點鍾左右了，最快也要九點半。”

　江乃熊看看表，“那也沒多久了。”

　江源笑道:“是啊，等收視率出來，就知道結果了，老徐和陳野挺有信心的，從點擊量和話題數來看，收視率肯定很高，當然，可能暫時沒法和《好聲音》首播收視率比，不過後來者居上的可能性很大。”

　江乃熊也一身輕松，笑道:“很好，這個重點項目必須要做好，整個央視，整個業界都等著看咱們的答卷呢。”

　江源肯定道:“您放心吧，萬無一失。”

　“聽說十四頻道那個紀錄片，口碑也可以?”江乃熊說道。

　江源想也沒想道:“還湊合吧，就是喊的熱鬧，其實看的沒幾個人，連宣傳資金都沒有，連基本的廣告鋪放都沒做，誰會看一個紀錄片?就是張燁的那些鐵杆粉絲在喊一喊罷了，大不了也就0。1%的收視率，頂天了。”

　樓下。

　《翩翩起舞》欄目組，眾人也在討論這些事情，報紙新聞上，他的欄目的版面幾乎佔去了一小半，眾人都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在辦公區裡，很多人已經開始慶功了，準備開慶功宴了。

　“徐導，請客吧！”

　“對，徐導陳導請客！”

　“這次都靠徐導和陳老師領導了，不然咱們節目也不會做成這樣，全國媒體和網絡微薄都在議論咱們的節目呢。”

　“聽說已經有電視台要跟風咱們了，天津衛視那邊，明年就準備推出一檔舞蹈選秀節目！”

　“咱們節目火了哦！”

　“什麽《我愛記歌詞》啊，《一家歡樂》啊，都一邊去吧！”

　“是啊，咱們的收視率肯定完虐所有綜藝節目，這次必然是全國綜藝節目收視率第一了！還有誰?還有誰能跟咱們爭第一啊?”

　一幫人起哄，都激動不已。

　徐一鵬笑笑，“收視率還沒出來。”

　一女員工嬉笑道:“還用等統計出來啊?這板上釘釘了！”

　陳野也:“同期的綜藝節目，確實沒有能跟咱們硬拚的了，就算《我愛記歌詞》改版播出了，也沒戲。”

　……

　微博上。

　無數人參與討論。

　“《翩翩起舞》收視率呢?”

　“還不出來?”

　“有我們霍教主在，收視率必然無敵！”

　“陳野加油，看好你！”

　“已經沒有人能阻擋《翩翩起舞》的步伐了啊！”

　“央視一套在綜藝領域真的崛起了！”

　“我其實更關心《舌尖》的收視率。”

　“樓上，這個就不用關心了，《舌尖》的收視率還是去和同類型的紀錄片比一比吧，跟綜藝界沒得比。”

　“可拍《舌尖》的人是張燁啊！”

　“那也不可能，你這是強人所難呀。”

　“哈哈，又是一個‘舌尖狗’，你們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刷屏，累不累啊?煩不煩啊?吹噓一個破紀錄片有意思嗎?還收視率?《翩翩起舞》一個收視率的零頭都得比《舌尖》高好幾倍啊，我就納悶了，你們難道不明白?”

　“誒，出來了！”

　“什麽出來了?”

　“收視率好像出來了！”

　“哇，在哪兒在哪兒?我去看看！”

　九點四十的時候，一個數據統計出爐了！

　……

　網友們看到的是網上發布的，《翩翩起舞》欄目組的人看到的是內部表格，其實都一樣，只不過他們看到的要早了一會兒。

　徐一鵬、陳野拿著一張表格。

　“來了來了！”

　“到底多少?”

　“呼，有點緊張啊！”

　“徐導，多少啊?您快說啊！”

　“哎呦喂，太急人了！”

　眾人全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導演。

　接下來，就見陳野微微一笑，對大家說了句，“很不錯了。”

　然後，就聽徐一鵬抖了抖手上的表格，揚給大家看，“《翩翩起舞》第一集收視率，1。27%！毫無疑問，在綜藝節目類全國第一！”

　聞言，眾人全部歡呼起來！

　“太棒了！”

　“哈哈帥呆了！”

　“我就知道啊！”

　“1。 27%?首播破1啊！”

　“真不錯了，現在的綜藝節目有幾個能首播破0。5%的啊?首播破1%的節目，這幾年除了《好聲音》以外，就是咱們《翩翩起舞》了啊！”

　“終於可以吃慶功宴了！”

　“照這個勢頭，以後還能更高啊！”

　這個收視率雖然不如他們理想中那麽逆天，卻也比他們預估的底線收視率高了不少，可以說是一份滿意的答卷了，雖然不能說是完美吧。

　陳野突然想起一件事，笑眯眯道:“對了，《舌尖》的收視率是多少?”

　徐一鵬也笑道:“表格裡沒有，網上應該有了吧?”

　陳野幸災樂禍道:“我去看看。”

　想著張燁當初的那一首《爛果》的詩，陳野他們都等著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