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

　該是上班的日子了。

　可能是過年放炮放的，今天空氣不好，張燁戴上了一個專門防細小顆粒物的口罩早早出門上班了。

　央視。

　年其實還沒過完，來上班的央視員工們臉上也都還帶著點年味兒，有人在討論這個年送出去多少壓歲錢，有人在商量晚上去哪兒聚一聚喝兩杯，有人甚至是提拉著大大的行李箱嘎吱嘎吱地來上班的，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剛從火車站下車，這是從老家剛頂著春運回的京城。

　忽然，有人看向一個方向。

　“張老師?”

　“張老師，早。”

　“恭喜啊張老師！”

　“給你道喜了！”

　“張老師，給你拜個晚年，過年好。”

　“恭喜您登上一線啊！”

　有一小部分人擦肩而過時，都跟張燁打了個招呼。

　央視新聞頻道的張丫這時也來了，看到張燁後，也笑著招了下手。

　張燁也笑道:“過年好，謝謝。”

　其實在張燁跟央視打官司，在張燁大鬧央視年會之後，很多人就算在單位碰見，有時候也能躲就躲，都不敢跟張燁打招呼，怕惹麻煩上身。但今天，很多人都表現得比較熱情，因為張燁的身份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一線明星啊！

　他們央視在職員工，如今有幾個一線以上的明星?

　沒有！

　一個都沒有！

　張燁是唯一的一個！

　如果說當初來了央視的張燁，只能算是央視人氣最高的主持人之一，只能算是央視的台柱子之一，但現在，這個之一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現在就是央視人氣最高的主持人、台柱子！嗯，只不過這柱子估計不會再央視立太久了，央視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張燁和央視的合同馬上就要到期了，沒有多久了，而且央視肯定不會挽留張燁，張燁也肯定不會再跟央視續約！

　樓上。

　央視十四套。

　紀錄片頻道。

　同事到了一半，還沒來全。

　“張老師！”

　“早！”

　“張老師，閆總找您，說您來了去他辦公室一趟。”

　“得嘞。”張燁招呼了一聲，放下包，就敲開了閆天飛辦公室的門，老閆正跟裡面咂摸茶水呢，“閆總，找我?”

　閆天飛感歎，“你給我這大紅袍，是真好喝啊！”

　張燁大方坐下，道:“哈哈，回頭再給你拿點。”

　“得了吧，我可喝不起。”閆天飛擺手，放下茶盅，然後微笑說道:“等這個年徹底過完，你也該是自由身了。”

　張燁唏噓道:“是啊，還真快。”

　閆天飛笑道:“是挺快，都一年了，怎麽著?今後有什麽打算?下面準備乾點什麽?還在電視台工作?”

　張燁聳肩，“我是真沒想好呢。”

　閆天飛問，“你現在一線了，想挖你的人估計能把你家門檻都踩平了吧?你自己也沒什麽想法呢?”

　張燁搖頭笑道:“是真沒有呢，反正合同還有一些天才到期，我這段時間就想先歇歇，跟央視這一年啊，我就沒得空歇一口氣呢，反正也不著急，一邊休息一邊想吧，到時候合同結束我再打算。”

　做節目?

　做主持?

　唱歌?

　演戲?

　寫小說?

　他現在能選擇的余地太多了，所以反倒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好了。

　閆天飛點頭，道:“以後該怎麽走，是得多考慮考慮，一線行列競爭太大了，甚至可以用殘酷來形容，能保住一線的評級就已經是天大的難事了，更何況你肯定還要往前走呢，就更難了，謹慎一點沒錯。”

　聊了很久。

　這時，秘書進來了，“閆總，人都到了。”

　閆天飛一看表，“好，通知大家?會議室開會。”

　會議室。

　十四頻道的人都到齊了。

　閆天飛張嘴第一句就是，“過年的時候張導請客，好多人都回老家了，借著這個機會，咱們先祝賀一下張導晉升一線！”

　掌聲雷動！

　眾人都激動地拍手！

　“張導，恭喜！”

　“恭喜張導！”

　“您太厲害了！”

　“是啊，我在老家知道消息以後，都傻了！”

　“咱們紀錄頻道又露臉了啊！”

　那些過年不在京城的同事們，都紛紛祝賀。

　張燁笑道:“閆總，我這點小事兒哪兒值得拿來會議上說呀。”

　閆天飛道:“央視的主持人出過幾個一線啊?幾乎沒有，何況你還是出在咱們十四頻道的，這還叫小事?

　會議繼續。

　慣例總結了一下去年的成績，時間很短，幾分鍾就說完了，閆天飛不是個磨嘰的人，很快就進入了工作布置環節，“新的一年，咱們頻道的壓力很重，大家也都知道了，張導很快就要離開了。”說到這裡老閆笑了下，“但是張導給咱們留下來的成績，卻太驚天動地了，一部紀錄片，收視率連續兩個多月全國第一，這反而變成了咱們的壓力，其實也是動力，推著咱們往前走呢。”

　眾人都苦笑著看向張燁，是啊，他們如今的光環太大了，成績也太輝煌了一些，以後張燁一走，他們怎麽辦啊?他們怎麽拍出像《舌尖》一樣的紀錄片啊?想想都頭疼。不過換個角度看，其實這也是好事，曾幾何時，他們一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紀錄頻道，即便想有這個關注度也沒這個機會啊，張燁在臨走前給他們打下了太厚實的基礎，也讓他們以後的路好走了太多！

　閆天飛拿出一份東西來，讓秘書發給大家，“過年的時候，到處放鞭炮，弄得滿城烏煙瘴氣的全是霧霾，我咳嗽了好幾天很不舒服，但看到一些新聞報紙上，對霧霾啊pm幾點幾啊這些新名詞，還都不太重視，很多民眾也根本沒有這個防護意識，我注意了一下，戴口罩上班的也就是張老師和小黃吧?”

　黃丹丹咳嗽了一聲，“我最近肺不舒服。”

　他男友童富在一旁關心地給她遞過熱水，“喝點喝點。”

　張燁問道:“嚴重嗎?”

　“咳咳……”黃丹丹又咳嗽了幾下，“還行吧，就是咳嗽，可能也感冒了。”

　張燁說道:“霧霾天，都戴上口罩吧。”

　閆天飛道:“張導說的對，做好防護，我有幾個在相關部門的專家朋友，他們告訴我，這東西危害真的很大，而且是一種長期的慢性的傷害，可為什麽現在的媒體、政-府都不重視?提到霧霾也都是蜻蜓點水?裡面涉及的東西就太多了，有經濟因素，有社會因素，相當複雜，所以我就想了，咱們紀錄頻道能不能打響這第一槍?咱們弄一個關於霧霾的紀錄片，讓民眾重視起來，讓相關企業冒汗，讓環保部門加大力度整治，把霧霾驅除！你們覺得呢?”

　“這個好！”

　“行啊！”

　“您說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

　“對，您布置任務吧！”

　閆天飛道:“好，那咱們紀錄頻道今年的第一個項目，就定這個了，成立一個欄目組，專門負責這個紀錄片的數據收集、采訪、實地拍攝等工作，至於節目的總導演……嗯，我想想誰合適啊。”

　張燁樂了，“閆總，你這是要把我排除在外啊?”

　閆天飛看向他，道:“我當然知道你最合適，可你再過些天合同就到期了，我總不能拉著不讓你走啊?”

　張燁直接道:“我在紀錄頻道一天，我就乾一天，我走了再說我走了。而且啊，我也正想做一個霧霾調查的片子呢，思路都在我腦子裡了。總導演我就算了，我看老哈和張左都挺合適，我就負責出謀劃策。”

　閆天飛一琢磨，“好！那行！”

　……

　散會。

　哈齊齊和張左找了過來。

　張左無奈道:“張導，你不帶隊，我們怎麽拍啊?”

　“是啊。”哈齊齊也不太自信道:“我倆每次都是配合你，總導演我倆可不行。”

　張燁說道:“你倆說到工作經驗，比我都多，有什麽不行的?我快走了，能不能等到這紀錄片拍完都不知道呢，肯定得你倆頂上，哈哈，而且我這幾天想請個小假，在家休息一段日子，也悠閑悠閑放松放松，這一邊的采訪啊錄製啊，肯定得你們盯著，放心，我把采訪拍攝提綱都給你們列出來，你們參考一下，照著拍就行了，要是真碰到解決不了的，或者你們采訪不到的人，等我休息回來上班，我再幫你們辦！”

　張左這才笑了， “得，有你這話我就踏實了。”

　張燁道:“放心，我不會撂挑子的，今天我就把提綱給你們寫出來。”

　倆人走了。

　助理小王端了杯熱茶水進來給他，也出去了。

　留下張燁一人在辦公室拿起筆，閉上眼想了半天，就刷刷在紙上開始寫起來！

　霧霾的紀錄片?

　他第一個印在腦海裡的，就是他那個地球上，柴靜曾經惹出極大爭議也火遍全國的那部大名鼎鼎的《柴靜霧霾調查:穹頂之下》了！這也是讓他那個地球上的老百姓第一次這麽大范圍對霧霾恐懼並重視起來的一部紀錄片，影響力之大，爭議之大，一時無兩。

　張燁自然要借鑒一番。

　整整一天他都悶在辦公室裡，把提綱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