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匪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未回答。
張飛在旁道:“大哥不必跟他羅嗦,這黑臉賊不過是個縮頭烏龜而已,剛才我問了半天他就是死活也不敢說他的姓名,有膽做賊卻沒膽留名。”
那匪首大怒,喝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等聽好了,某乃青州管亥是也,一會兒下去見了閻王,報你管大爺的名號就成!”
管亥!劉澤不由驚喜不已,怪不得能和張飛大戰三十余合不曾落敗。想不到三國中圍攻北海的黃巾渠帥管亥竟會出現在這裡,和關羽都曾大戰幾十回合的他武藝自然了得,若能將他收伏,自己將來帳前又可添得一員猛將。
劉澤朗聲道:“看英雄一身好武藝,不思報效朝庭,為何要在此落草為寇,打家劫舍,豈不是明珠暗投?”
管亥冷笑道:“報效朝庭?你在說夢話吧?俺在此處若能多劫點金銀財寶,倒說不定可以買個一官半職的。廢話少說,你等若是識相,放下財物,管某倒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上個月那六十四顆人頭便是你們的榜樣。”他身後百十名賊眾也齊聲呐喊助威,
劉澤不為所懼,淡然地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要我放下,自然是容易的很……”
管亥聞言哈哈大笑,道:“閣下倒也是個聰明人……”
劉澤只是打量著手中的寶劍,道:“不過,就算是我答應,只怕這把寶劍也不答應。”
管亥臉頓時沉了下去,喝道:“看來閣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既然如此,休怪管某無情,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們的祭日!”
“管亥,我敬你是條漢子,混戰起來不免傷些無辜,我們不妨賭上一把如何?”劉澤腦筋,想收服管亥,看來得用點心機才行。
“怎麽賭?”管亥倒也不甘似弱。
“你可在我們二人之中任選一人,單打獨鬥,你若勝了,我們的財物全部歸你,我們所有的人任你處置;你若敗了,需得退出綠林,改邪歸正,跟我去做正當生意,如何?”
管亥也些遲疑,張飛的武藝他已見識過,自己拚盡全力才勉強和人家打個平手,再打下去很難討到便宜,至於劉澤雖沒有張飛那般身形偉岸,但從他炯炯的目光中,管亥感到一股逼人的寒氣,那份從容、那份灑脫、那份不怒而威的氣勢逼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不過看著他年紀尚輕,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就算他武功再好,氣力也不足,肯定好打一些。
張飛早在那邊冷言冷語了:“黑臉賊,早看出你沒那個種,就你這熊樣也敢出來打家劫舍,哈哈,趁早回去暖被窩裡抱老婆去吧,省得在這裡丟人現眼!”
管亥怒不可遏,對劉澤道:“好,我就和你單挑!如果你能在我手下走三十個回合便算我輸!”說著,亮起雙戟,拉開了架式。
張飛伸手相攔道:“慢著,我大哥可說了,若我們輸了,任憑你處置,你若輸了,又該當如何?”
管亥傲然道:“我若輸了,從此便做你奴仆,侍奉終身。”
張飛聲如驚雷。“好!大丈夫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管亥接道。
張飛緩步退到劉澤身後,壓低聲音道:“大哥,這家夥武藝雖不太精純,但臂力驚人,攻勢很猛,你要小心應付。”
劉澤點點頭,這管亥在三國時或許連二流都算不上,這幾年自己勤學苦練,在武術一途上不敢有半分懈怠,雖然和張飛比起來已是差了一大截,但自信還是有能力和管亥一拚的。
他邁上一步,抱劍於胸,道:“請!”
管亥大吼一聲,一竄竟有三尺之高,揮起雙戟,當頭就朝劉澤頭上砸來,勢如雷霆。劉澤步履輕盈,向後退了一步,閃了過去,反手刺出一劍,管亥用戟格開,雙方你來我往,戰在一處。
管亥勢大力沉,雙戟呼呼生風,招式以剛猛見長;劉澤身法輕靈,寶劍似出水遊龍,劍招飄逸瀟灑。雙方連戰三四十回合未分高下,那邊張飛早就喊上了:“黑臉賊,你的牛皮可已經吹破了,都打過三十個回合了,再打下去你也是個輸,趁早叩頭認輸算了。”
管亥臉皮不由一紅,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一對鐵戟使得如風車一般,招招致命,直取劉澤的要害。
劉澤知他已是強弩之末,賣了一個破綻,管亥大喜,揮戟欲擊,不料自己已是門戶大開,戟頭還未落下,劉澤的長劍已架在了他的脖梗之上。這一劍來的太快了,管亥甚至於都沒看到劉澤是如何出劍的,冰涼的劍刃架在他脖子上,隻消劉澤輕輕的一劃,這顆腦袋就不再屬於他了。
勝負立判,管亥面如死灰,長歎一聲,扔掉了手中雙戟,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劉澤面前,道:“主人在上,請受管亥一拜。”
管亥雖是草莽之人,但卻也明白願賭服輸的道理,更感激劉澤手下留情未取他的性命。“管亥這條命從此便是主人的,鞍前馬後,盡供驅策。”
劉澤大喜過望,如此輕易地便收服了這員猛將,趕忙將他攙扶起來。
至於那一幫賊眾如何處置,管亥隻得請教劉澤。劉澤思量片刻,認為賊眾做強盜已久,難以管束,若統統收編,恐有遺禍,若放任做賊,只能是為害百姓,不如給他們發放錢財讓他們各自回鄉,或買地種田,或做些小本生意。管亥立刻應允。
劉澤吩咐簡雍拿出點錢來做遣散費,管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在此處打劫了不少的客商,金銀錢財雖然不多,但分給眾兄弟做安家費卻是足夠了,怎好讓主人破費。”於是返回山寨,將金銀財物分發給手下賊眾,將他們全部遣散,最後一把火將山寨燒個精光。
劉澤張飛看管亥將全部金銀財物都分給手下,自己不曾留得一文,看他如此豪爽大氣,倒也十分欽佩。
離了太白嶺,道路愈發地坎坷難行,但再無盜賊襲擾,倒也平安無事,越過秦嶺,便是漢中,走南鄭,過陽平,直奔劍閣而去。
蜀道之險,莫過於劍閣,斷崖峭壁,撥地而起,直入去霄,峰巒疊嶂,綿延百裡,千仞壁立,危巒起伏,犬牙交錯,倚天如劍,喬幣中斷處,兩山相峙如門,故名劍門。因其山勢巍峨,道路險峻,素以“天下雄關”著稱。張載《劍閣銘》:惟蜀之門,作固作鎮,是曰劍閣,壁立千仞,窮地之險,極路之峻。...
行在棧道之上,劉澤不由地想到李白的《蜀道難》,不禁高聲吟道:“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谘嗟。”
張飛管亥對詩文一竅不通,簡雍卻是大呼道:“好詩!好詩!氣勢恢宏,奔放磅礴,好一句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劉兄此詩必名垂千古。”
劉澤大汗,呵呵一笑道:“非也非也,此詩非我所作,不過是途經蜀道,有感吟之而已。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簡雍倒是有些納悶, 好歹他也是飽讀詩書,可這首詩他壓根本就沒有聽過,何況這首詩的氣場也太大了,漢體詩恐無一佳作可以與之比肩,他不禁問道:“那此詩是出於何人之手?就算是屈平重生,也未必能賦得如此佳作?”
劉澤不由為之尷尬,他可不能說這是幾百年後詩仙李白的名作,隻得含糊道:“以前在古書中偶見,卻不知何人所作。”
“蜀道難歸難,卻也不是難於上青天,我們這不也走過來了嗎?”張飛倒是滿不在乎,大步流星向前疾進。
劉澤急道:“賢弟,這棧道年久失修,需緩行慢走,切不可用力踩踏。”
張飛哈哈大笑道:“大哥多慮了,俺看這棧道還算結實。……後面怎麽回事?”
騾隊的最後出現了騷動,有夥計過來稟報說有一匹秦騾可能生病走不動了,跪伏在地,由於棧道狹窄,只能容一人一騾通過,以至於後面還有幾頭騾子被擋住了,無法通行。張飛一聽,大步向後隊走去。劉澤和管亥也跟了上去。
那頭騾子可能是累得不行了,口吐白沫,前腿跪地不起,張飛走到跟前時,劉澤尚在他身後數丈,劉澤手中拿了一條繩索,道:“賢弟,拿繩索拖一下。”
“不用那麽麻煩。”張飛說著,重重地在騾子屁股上拍了一掌,騾子負痛,立馬就站了起來,疼得又蹦又跳。張飛哈哈大笑,道:“如何?”突然,只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腳下一軟,竟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