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攻破德陽消息的劉澤暗暗地松了一口氣,終於在川軍援軍到來之前拿下了德陽城,此戰的意義非同凡響,如果德陽未破,靖軍將會被遏製在德陽城下涪水以西,而對數路川軍的圍剿極難有活動的區域,現在拿下德陽,整個形勢便立即為之改觀,無論是東取巴郡還是西攻成都,靖軍都將牢牢地把握了主動權,這一盤棋終於是走活了。
劉澤興衝衝地進了城,他沒有食言,在德陽城中大擺筵席,為孫觀慶功,是役孫觀身先士卒,勇往無前,此次拿下德陽城,孫觀堪為第一功臣。劉澤對孫觀的封賞自然也不會是擺一桌酒宴這麽簡單,提升孫觀為軍銜為副將,爵位則是連升兩級,從一等子爵直接就晉升到了二等伯爵,另外還有黃金和絹匹的獎勵,封賞極厚。
但沒有人對孫觀羨慕嫉妒恨,這些榮譽和獎賞,畢竟是孫觀用命拚出來的,靖軍的獎勵機制就是以軍功多少而定的,軍功越多封賞越厚,只要你在戰場上能夠殺敵立功,劉澤是從來都沒有吝於獎勵的。
今天能喝到這頓酒,完全是得益於德陽城的庫存,否則憑靖軍千裡奔襲,如何能有酒來慶功。德陽城做為川中的一座要塞,糧草儲備還是極其地豐厚,足夠楊懷和高沛的五千軍隊吃上個半載,如今這些糧草都落到了劉澤的手中,也算是略解劉澤的燃眉之急。
南中漫長的驛道,糧草轉運極其地困難,交州刺史吳巨交付的糧草,也僅僅能維持五萬大軍的最低需求,士兵們根本就談不上吃飽,勉強剛能裹腹而已。雖然攻下滇池城和三江城。靖軍獲得了一些糧草補充,但離開江陽之後,交州糧草的補給線就斷絕了,五萬大軍只能是就食於敵,德陽城的這批糧草,來得是正當其時。
宴飲正歡之際。潘鳳急匆匆上來稟報道:“啟稟主公,川軍劉璝部和李嚴部沿涪水東西兩岸,向德陽逼近,目前距離德陽已不足兩百裡。”
“來得好快嘛!”劉澤剛端起酒杯,就接到潘鳳的最新軍情報告,他呵呵一笑,巍然不動地道。
下面的諸將可沒有劉澤這般淡定,剛剛拿下德陽,川軍就尾隨而至。看來川軍的動作倒是蠻快的,席間的空氣立即便緊張了起來。
劉澤淡然一笑,舉杯道:“敵軍尚在兩百裡之外,最快也得兩天才能趕到德陽,何須讓這個消息來破壞酒宴氣氛。來,諸位同飲,今日且大醉一番,傳令諸軍好生歇息。明日再戰未遲!”
這場慶功宴一直喝到深夜方散,自出征以來。靖軍諸將還未曾如此盡興過,雖然敵軍迫近,但劉澤的淡定還是感染了眾人,酒宴的氣氛倒也是相當的融洽,只不過大家點到為止,誰也沒有喝高。
諸將離開之時。劉澤喚住了諸葛亮,吩咐侍從奉上茶來,劉澤和諸葛亮邊品茗邊談。
“川軍窮追不舍,軍師以為如何應對?”劉澤平靜地對諸葛亮道。
諸葛亮輕呷了一口茶,道:“我軍孤軍深入。內無糧草,外無援兵,只能是周旋於敵軍之間,尋機殲敵,不以一城一地得失為重。德陽雖為川中重鎮,卻非我軍棧留之所,以亮之見,我軍應當主動跳出敵軍的包圍圈,迂回到敵軍側翼,擇其弱者而擊之,條件成熟之時,可以向白帝城方向進襲。”
劉澤呵呵一笑道:“軍師與我所見略同,德陽雖好,卻非久留之地,困守孤城,乃是取死之道。劉璝和李嚴兵合一處,沿涪水北進,看似無懈可擊,卻殊不知涪水春潮泛濫,渡之不易,兩軍夾河而行,左右不得相顧,正是我軍破敵良機。李嚴兵少,此番正好先擊之。”
次日,劉澤毀棄德陽城,引軍向南而行,準備給川軍李嚴部來個迎頭痛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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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璝趕到江陽之後,李嚴的部隊也從巴郡殺了過來,而且由於派出去的斥侯屢屢被靖軍暗殺,川軍一直無法把握靖軍的最新動向,趕到江陽之後,劉璝和李嚴這才發現江陽不過是一座空城,而劉澤所率的大軍早已是不知去向。
由於搞不清靖軍的動向,劉璝和李嚴只能是按兵不動,再次派出大量的偵騎,去探尋靖軍的蹤跡。
可這麽個找法純屬大海撈針,兵貴神速,戰機稍縱即逝,在江陽盤桓的越久,形勢便越對川軍不利,張任堅決地予以反對,道:“我軍東西兩路夾擊,劉澤也只有南北兩條通道可走,向南渡過長江便回到了南中,這是劉澤來時的路,絕不可能再回頭,唯有向北,才是劉澤的唯一出路,以在下之見,劉澤必定會北取德陽,打破我軍對其的圍困。二位將軍,萬萬不可再行遲疑,宜快速進軍,圍殲劉澤於德陽城下,否則讓劉澤攻下德陽,被動的將會是我們。”
張任的這個建議先前就已經是提過了,可仍然沒有引起劉璝的重視。“德陽城垣堅固,又有楊懷高沛領兵駐守,劉澤如果不是腦袋進水的話,絕不可能去招惹這塊硬骨頭的,劉澤必然會繞過德陽,去攻別的地方,他決不可能傻到被我們圍在德陽城下前進無門後退無路。”
張任真的很無語,看來進水的不可能是劉澤的腦袋反而是這位上司的腦袋,劉澤已經用無數的事實證明了什麽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一座小小的德陽城又豈能擋得住他的腳步。
李嚴沉吟了片刻,認為張任的話還是有些靠譜的。“子重所言,也有幾分道理,現在看來劉澤不可能南渡,唯有北進這一條路,縱然不攻德陽,也必定然進攻別的郡縣,我軍應當尾隨而進,不可坐失良機。”
李嚴是東州派系的領軍人物,在益州的地位相當的高,此次進軍江陽,雖然李嚴帶的兵沒有劉璝多,但兩者的位置是平行的,不存在誰統轄誰的問題,自然他的意見劉璝就得多做考量。於是川軍立即撥營起寨,望德陽進軍。
以張任的建議,兩路川軍應當是兵合一處,抱成一團,這樣才避免被靖軍各個擊破。但他的建議,卻遭到了劉璝和李嚴的同時反對。
張任的軍事才華斐然,料敵先機,運籌帷幄,但政治情商卻低的可憐,當然這與他寒門出身有關,他從來沒有卷入到益州各大派系的勢力紛爭之中。在他看來,七萬川軍抱成一團,擰成一股繩,進可攻,退可守,劉澤就算胃口再大,也不可能一下子吃掉這七萬人馬,如果分路進軍,則很可能會被劉澤各個擊破。
張任只是單純地從軍事角度考慮行軍方案,卻孰不知如此一來,軍隊的指揮權如何分配,原本劉璝和李嚴分別受命於劉璋,各引一路人馬,二人的地位是平行的,兵合一處之後,由誰來行使這支軍隊的最高統帥權,顯然是一個大問題。所以劉璝和李嚴彼此心照不宣,不約而同地拒絕了張任合兵的方案,最後議定由劉璝率兵走涪水西岸,李嚴率兵走涪水東岸,到德陽城下之時再行會師。
在劉璝和李嚴看來,張任的擔心是多余的,兩軍夾河而進,彼此之間人影可見人聲可聞,就算那一方遭到攻擊,另一方都可以施以援手。
可他們都忽視了洪水泛濫的涪水,兩軍雖然近在咫尺,但想要渡水相援,卻試比登天。
剛離開江陽不久,劉璝和李嚴便接到了靖軍圍攻德陽的消息,看來張任的判斷十分精準,於是劉璝和李嚴各催兵馬,倍道而行,直望德陽而去。靖軍圍攻德陽不克,這個消息對於劉璝和李嚴來說,就是如同一劑強心藥,令他們興奮不已,只要兵進德陽,旦夕便可破劉澤,如此首功,他們二人可沒有半點相讓的意思。
卻說李嚴率軍行至玉屏山時, 瞧見此地山林茂密道路險惡,心中悚然,下令軍隊小心戒備,謹防埋伏。
他的命令剛傳達出去,就聽得半山處號炮一響,一彪人馬殺了下來,領軍之將正是靖軍副都督陳到。陳到騎了一匹暗紅色的汗血寶馬,立馬綽槍曬笑道:“李將軍,陳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李嚴悚然一驚,喝令軍隊停止前行,收縮陣形,改行軍隊列為防禦陣式,挺槍向陳到迎來,喝道:“你既來送死,便休怪我槍下無情。”在李嚴看來,劉澤的主力必在百裡之外的德陽圍城,派遣一支人馬暗伏在玉屏山,不過是想阻援而己,李嚴也沒有太過重視,拍馬上前,與陳到戰在一處。
兩人惡槍來槍往,一番惡鬥,打了三十余回合不分勝負。就在此時,川軍的側翼突然起了一陣騷動,趙雲引著無數的人馬殺了過來。
李嚴不禁是心膽俱寒,暗道:莫非德陽已失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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