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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蒙眼神顯然要比周瑜好,打眼一瞧,遠遠的看到前面的軍隊招展的旗幟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孫”字,心中一喜,料定來的人馬必定不是劉澤的軍隊而是東吳的援兵,於是對周瑜道:“都督勿憂,前面並非是劉澤的軍隊,看旗號是咱自家的人馬。”
周瑜也瞧著不象是劉澤的軍隊,急令手下軍士速與前面的軍隊取得聯系。
說話間,前面的的人馬已經快速地迎了上來,領軍的不是旁人,正是中郎將凌統。原來凌統正率船隊巡江,聽聞周瑜在聚鐵山遇伏,立即泊船江岸,引水軍上岸,前來接應周瑜。
周瑜這才心安,凌統看周瑜所率殘兵不多,五六萬人馬居然大半折損,便知此役打得很是慘烈,道:“此地並非久留之所,都督還是先回水軍為好。”
周瑜搖搖頭,道:“潘璋、陸遜孤軍深入敵境,我軍主力戰敗,其處境危矣,我豈能不救之?傳令下去,立即施援潘陸二位將軍,務必要保他們萬全。”此役東吳已經折損了黃蓋、韓當兩員大將,周瑜無論如何不能再坐視潘璋陸遜身陷危局而不救之。
魯肅長歎一聲,道:“還是諸葛孔明遠見卓識,早已料到此乃劉澤的誘敵之計,倘若當時聽從孔明之言,何至有此一敗?”
聽得魯肅提及諸葛亮,周瑜這才想起諸葛亮的話,不過同魯肅的懊悔不同,周瑜的心中更多的是憤恨,事實證明,諸葛亮的策略才是正確無誤的,那就意味著他周瑜錯了,雖然周瑜很清楚這一點。但他本能地不願意承認。周瑜的眸光中,閃爍著無窮的殺機。
“本督自以為所謀天衣無縫,卻被劉澤識破。顯然是有人向劉澤通風報信,將本督的計謀悉數報於劉澤。才讓劉澤早有防備,我軍才會遭此慘敗。”周瑜恨聲連連地道。
呂蒙恍然大悟道:“都督所言極是,都督所設之計,精妙絕倫,若非我們軍中有內鬼,劉澤如何猜得透都督的心思?不知是何人泄露了我軍機密,如果讓我查到,定然將其扒皮抽筋零刀碎剮方可泄我心頭之恨!”
周瑜冷哼一聲。道:“本督所謀,除了中軍諸將之外,旁人如何可知?本督身邊之人,大多是追隨已久的舊臣,忠心自不必說,唯有一人,卻是荊襄新到之人,且數次三番地阻攔本督進軍,其心叵測難料,舍此之外。本督還真再找不出誰有通敵叛國之嫌疑。”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呂蒙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周瑜的意思。怒而撥劍道:“諸葛村夫,某必斬其首級以祭公覆公義在天之靈。”
魯肅面帶疑惑地道:“孔明是否有通敵之嫌,還待細查,都督切不可意氣用事,自毀長城。”
周瑜冷笑兩聲道:“諸葛亮在荊州之時,定然與劉澤暗中便有勾結,此次突然來到江東,也必是劉澤的唆使,向吳侯獻上劃江而治之計。分明就是要為劉澤立足荊州而定下的緩兵之計。彼一計未成,故而才將我軍的作戰意圖泄露給劉澤。劉澤才會將計就計,在聚鐵山設下埋伏。致使我軍損失慘重。若無有人向劉澤通風報信,我軍的行軍線路如何被劉澤拿捏得精準無比,諸葛通敵,鐵證如山,今日若不斬其首級,如何為死難的江東子弟昭雪?凌統,你便執我之劍,返回赤壁軍營,見著諸葛亮,休問長短,一劍斬其首級便是!”
說著,周瑜將腰間吳侯孫權親賜的寶劍解了下來,交給了凌統。
魯肅大驚,還想再勸周瑜,周瑜伸手攔住了他,斬釘截鐵地道:“子敬休得再勸,我心意已決,諸葛亮狂悖傲慢,與劉澤暗通款曲,若無此人,我江東如何會有今日之慘敗?我誓殺之!”
凌統領命,直赴江邊,乘船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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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江南大營。
軍中羈押犯人的地方自然與州縣的牢獄不同,在輜重營內專門設出幾座營帳來關押軍中犯事的囚犯,從外表來看,這些營帳倒是和普通的營帳沒有多大區別,只是在營帳的周圍用粗大的柵欄圍住了,防止犯人半夜之中逃走。
諸葛亮就是被關押在了最後一座營帳之中,營帳之內別無旁人,隻關押著諸葛亮一人。單監獨號,這倒是不是由於周瑜的“特殊照顧”,而是軍中負責刑獄的獄曹的有意安排。這名獄曹姓高,原來是軍中的治粟都尉,負責後勤的糧草供給,由於底下的人貪墨軍糧受到了牽連,孫權本欲治罪,幸得諸葛瑾力保之才被免於追究,不過職位被降為了軍中獄曹。高獄曹感諸葛瑾的活命之恩,對諸葛亮自然是多方照應。諸葛亮身在牢獄,除了沒有人身自由之外,其他如飲食起居,倒也是一如平常。
諸葛亮閑來無事,每日皆以讀書來打發時間,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這日午後,高獄曹興衝衝地掀帳而入,對諸葛亮道:“恭喜先生,賀喜先生了。”
諸葛亮放下手中書卷,淡然一笑道:“我身陷囹圄,旦不保夕,何喜之有?”
高獄曹道:“先生在帳前力諫都督不可進兵,都督不納忠言反而囚禁先生,江北剛剛傳來消息,都督中了劉澤的伏兵之計,大敗而歸,可見先生真知灼見料算如神,都督不聽先生之言方有此敗,此番回來必定會赦免先生。”
諸葛亮眉頭緊閉,長歎一聲道:“我命休矣。”
高獄曹大驚道:“先生何出此言?先生所料並無差錯,是周都督一意孤行方有此敗,將來就是到了吳侯駕前,先生也是沒有過錯的,先生何必憂心?”
諸葛亮輕輕地搖搖頭道:“周都督外寬內忌,胸量狹隘,倘若得勝而歸,欣喜之余,定然會赦我之罪;此番兵敗,忿恨在胸,惱羞成怒,必定會遷怒於我,我不望生矣。”
高獄曹將信將疑地道:“先生乃諸葛司馬之弟,諸葛司馬深得吳侯器重,必在吳侯面前為先生開脫,先生本就無罪,都督未奉吳侯之令如何敢將先生殺害?”
諸葛亮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周都督大權獨攬,在軍前便是無所欲為。至於有罪沒罪,全在都督的一念之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周都督想要殺人,又何須尋找理由?”
高獄曹未敢輕信,再待勸說諸葛亮,卻聽得帳外一陣喧嘩,數人掀帳大步而入,高獄曹一看,為首的不是旁人,卻是水軍中郎將凌統,不禁愕然地道:“凌將軍,你這是?”
凌統左手握著周瑜賜下的佩劍,隻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高獄曹,以他的職位,自然無須與高獄曹答禮,他的目光直視了諸葛亮,沉聲道:“奉都督將令,將諸葛亮就地正法!”
高獄曹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方才他還在暗自揣測,諸葛亮也太悲觀了點,周瑜方自兵敗,那裡會顧及到他,可沒想到他們之間的談話尚未結束,凌統便闖了進來,奉了周瑜的命令要將諸葛亮斬首,看來諸葛亮果真是料算如神,只是可惜如此大智慧的人就此殞命,當真是天妒英才。
諸葛亮沒有絲毫地驚訝,一抖袍袖,長身而立,從容淡定地道:“凌將軍既是奉周都督之命而來,要取在下的首級,在下無話可說,動手吧!”說著,諸葛亮引頸閉目待戮。
凌統倒是一怔,本來他在路上還尋思著諸葛亮肯定會質問他所犯何罪為何要殺他,說不定諸葛亮還會痛哭流涕,苦苦哀求放他一條生路,凌統也思量了一些應對之策,反正是周大都督下的軍令,自己也不敢抗命不遵,想來想去,凌統也是暗自嗟歎,諸葛亮真是聰明過頭了,和誰作對不好,偏偏要和周瑜大都督作對,你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此刻的諸葛亮卻是一臉的平靜從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倒讓凌統詫異萬分,說實話,凌統也認為諸葛亮稱得上頂尖的智謀之士,就赤壁之戰而言,諸葛亮的見地就比周瑜還要高明,如果采納諸葛亮的計謀,東吳就不一定會敗,就算敗也不會敗得如此之慘,殺這樣的賢明之士凌統真也難下得了手,但周瑜的軍令如山,凌統又不得不執行。
沉默了片刻之後,凌統按動機簧,“鏘”地一聲,寶劍彈出了半截,凌統緩緩地將劍抽了出來,這是吳侯的佩劍,也是少有的名劍,切金斷玉,削鐵如泥,劍身如一泓秋水一般閃著青色的寒芒,逼人心魄。
“諸葛先生,得罪了!”凌統跨上一步,劍尖直指諸葛亮,沉聲喝道。
諸葛亮一言未發,半仰著頭,雙眼微閉,坦然而立,神色如常。
凌統不再遲疑,揮劍向諸葛亮的頸項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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