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一進殿,便感覺到殿內氣氛不對。
不過她早就知道太后不會放過她,所以倒也不害怕,淡然一笑,從容地跪下來請安:“臣女卿歡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芳雙手叩拜,匍匐在地,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做得是標標準準,再一次的無可挑剔。
“嗯,免禮!”太后用著慵懶的聲音表達著不滿:“卿歡啊,哀家睡個午覺,竟聽著你吵吵了,你不是詩書禮儀教導一樣不落嘛,更自詡自己什麽都是翹楚來著,那怎麽這點規矩都不懂?”
剛起身的秦芳聽來糊塗了:她什麽時候自詡翹楚了?太后也太張開就來的扣帽子了吧?
“太后說笑了,卿歡雖然得蒙太子妃的禮儀教導不假,但也終究是個人,這人,總有七情六欲,遇上那種敢敗壞太后名聲的,卿歡自然要出來教訓的,免得別人不知道誤會是太后您禦下不嚴,放出身邊的人來生氣,那可就不好了,所以一時激動,聲音大了些,還望太后見諒啊!”
“呵呵。”看著秦芳一臉淡定淺笑的說出這樣的話,盛嵐珠內心窩火,卻也只能乾巴巴的笑了兩聲:“如此說來,哀家倒還要謝謝你嘍?”
“太后不必客氣,當然太后若是想賞賜卿歡,卿歡也是會非常開心的,畢竟卿王府現在可什麽都缺呢!”秦芳說著露出一個貌似淳樸的笑容,看得盛嵐珠更覺得憋氣。
不過,她叫卿歡來。可不是只為了叫下人給她顏色看,當下她一言不發的盯著秦芳瞧看,殿內的氣氛再度冰了下來。
“卿歡,你可知罪!”忽而,太后猛地起身喝了一句,並且是手猛拍在了大椅的扶手上,腕子上的鐲子撞震的是嘩啦直響。
太后的突然發飆,讓殿裡伺候的人。都是猝不及防,於是嘩啦啦的太監宮女的悉數跪下,就連閆公公也跪下了,唯獨秦芳一個站的筆直。
“你,為何不跪?”看到自己的突然一喝,竟然沒把惠郡主給嚇到跪地,盛嵐珠的眉蹙在了一起。不滿的質問。
“太后,卿歡先前已經行過禮了,而現在太后是質問罪名,可臣女不知有罪,為何要跪呢?”
“不知有罪?你可真是大言不慚!昨晚哀家設花燈宴,邀請朝中王公大臣們的公子貴女到場,念你是郡主的身份。也請了你來,可結果,你做了什麽?”
秦芳抿了下唇,隨即無奈似的一笑:“昨晚得太后關照,賞賜了一壺桃花釀,結果先皇釀製的酒,是在太好喝了,不知不覺的,好像就喝醉了,最後不得以求提前離席來著……太后。這,也算罪嗎?”
盛嵐珠看著秦芳那張充滿無辜神色的臉,立時昂了下巴:“當然!席間,所有賓客無不獻技為宴會添彩,唯獨你特立獨行也就罷了,竟還要中途離場,你根本就是不把哀家放在眼裡!”
“太后啊!把您放在眼裡怎麽夠呢,臣女可是把您放在心裡的啊!您怪臣女不獻技。可臣女是一個被太子嫌棄之人,若在殿上太過張揚,只怕不好吧?至於,中途離席。臣女酒力向來淺薄,生怕醉酒後作出什麽失格行為,惹您不快,這才求著離席的啊!”
秦芳一席話,處處都是為大局著想,為她著想,盛嵐珠反倒被噎的沒法發作,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好一個把哀家放在心裡而替哀家處處著想的惠郡主啊!那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大鬧宴席,更在宴席之上,行淫/亂之事,髒人耳目,叫人不齒!”
大鬧宴席?淫/亂之事?
秦芳睜大了眼:有這樣的事嗎?
看著秦芳一臉不明所以的眼神,盛嵐珠卻當她是裝的,立時抬手擊掌,跪地的閆公公就起身去了一旁,轉瞬抱了一些紙張來,端到了秦芳的面前。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君不見,明鏡高堂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
看著紙上一個個熟悉是詩詞,卻又每一句都截然不同的字體,秦芳立時覺得腦袋裡衝進來一段記憶。
有莫妮卡的影像,又有她暢快的執筆疾書,更有她鄙夷的言語:“我若真比起來,哪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啊……原來,我一不小心,高調了啊!
秦芳心歎著無奈地笑了一下:“太后,卿歡並非有意讓大家難堪,實在是,酒醉之後,不大清醒,可能一時聽到了什麽話語,有了一點過於激動的行為吧?”
“一點?你還真是說得出口!”盛嵐珠的眼裡迸發出一色犀利的鄙夷:“在眾目睽睽之下,你不知羞恥的行放浪之事,如此淫/亂下、賤令眾人蒙羞,你竟然毫無一點羞愧之心,你可真給你們卿家長臉啊!”
“太后!”聽著盛嵐珠一串惡毒的話脫口而出,秦芳當即有些冒火:“臣女不明白太后您在說什麽!”
她知道太后會找茬,但也沒想到太后會這樣給她按上什麽淫/亂之名,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於太后這種找茬的行為,她可以忍,但若提及到卿家,她卻一點也不想忍。
因為,現在的卿王府只有她一個人,這是拜誰所賜?還不是太后!
而那面每日都會被陽光洗禮的照壁上,鐵骨錚錚的軍馬是那麽的鬥志昂揚!
鐵蹄踏處,必是國土!
隻這一份家族的傲氣,就不容被這般踐踏!
“不明白?”盛嵐珠一臉厲色的言語道:“你在水榭之上,將蒼公子這位貴客撲倒在地,恬不知恥的壓身不說,還肆意親吻,難道。你又打算告訴哀家,是你喝醉了,不大清醒嗎?”
“什麽?”這下秦芳的眼瞪的如銅鈴一般。
我將蒼蘊撲倒?壓身?還,親吻?
這,這怎麽可能?
秦芳的眼珠子亂轉,但這次腦袋裡可沒之前那般,隱約冒出一段記憶來為她補課,而就在她發愣的時候。太后卻是抬手指向了秦芳。
“秦芳,你宮闈,壞我南昭禮儀之邦的名聲,還要說自己無罪嗎?來人!給我拖出去,殿前行杖,重打二十下!”
盛嵐珠一下命令,立時殿內的小太監是紛紛起身。就要來拖秦芳出去,而他們拖上秦芳的胳膊才拉出了一米之距,秦芳的雙手翻花的一甩,兩個太監就踉蹌著跌去了一邊。
“卿歡,你敢忤逆?”盛嵐珠立刻高聲發作,儼然想找殿前侍衛進來,而秦芳此時卻是身子一躬朝著盛嵐珠一折:“太后誤會。卿歡可不敢忤逆,只是覺得太后這罪定的有些不合適。”
“什麽?你敢質疑哀家?”盛嵐珠氣的是臉色陡然見青。
她可是太后,從皇后起,她說的話那就是懿旨,到了太后這個位子上,更是如此,雖然不能調兵遣將的參與政事,但處理個把是非,定斷個結果罪名什麽的,卻從來無人敢質疑。
可今天。卿歡,這個卿家還殘留的丫頭,竟然質疑她的定斷,還是當面質疑,這叫她怎能不氣?
“太后,臣女一時酒後失態在水榭宴會上,確有不是,但也不是故意生事啊。照《女f范》上的處罰,應該是罰在府中禁閉十日,根本到不了殿前行杖這種地步吧?更何況,還是二十下之多。”
開玩笑。殿前行杖,用的可都是那種帶龍骨這種突起的脊杖,打得狠的,一杖下去,就能傷了脊柱,或是碎了髖骨,叫你從此癱瘓成為廢人。
就算不照著殘疾打,十杖下去,也會皮開肉綻,骨裂經傷,沒個三五月的調理將養,別想下床。
而這位,一張口就是說得二十杖,那不存心想把她打成生活不能自理嗎?
見過明珠受杖的秦芳若還不為自保反擊,那今天弄不好,就得變植物人了。
是以,她才立時選擇反擊,而最佳的參考物,便是《女范》,此物可是這方世界裡宮中女性行舉規范的製約法則,不但有詳細的條例列下標準,更有關於觸犯種種後可得的處罰。
而原主可是接受過太子妃教導的,早把這《女范》是記得滾光爛熟,足以倒背如流,所以那一瞬間,秦芳才能有所仰仗的提出質疑。
“禁閉十日?你說笑呢?”盛嵐珠瞪著秦芳:“哀家在宮中二十多年,《女范》一書,早已爛熟於心:淫/亂宮闈者,殿前行杖二十下!你好好看看!”
太后說了這話,邢嬤嬤立刻起身在一旁的高架中尋找,少時,變捧了一卷書簡來到秦芳面前,陰狠狠的掃她一眼, 將其打開:“惠郡主,你可看仔細了,太后說的可一字不差呢!”
秦芳掃她一眼,視線就投向了太后盛嵐珠。
“太后,臣女一不是宮中嬪妃,二不是宮中丫鬟,根本非宮闈之人,再者,生事之地,又乃宮中水榭這種宴請怡情之地,並非什麽當朝大殿,何況,當事者是蒼公子,一不是南昭臣子,二不是南昭宮人,這是如何定了個淫/亂宮闈呢?”
秦芳不急不惱的一串言語,讓盛嵐珠氣的是握拳砸在了扶手上後,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言不慚!做下如此醜事,竟還有臉在這裡砌詞狡辯,卿歡啊卿歡,是否宮闈,我們暫且不論,但你在水榭之上,對蒼公子那般放浪淫/亂,又該如何說?”
“淫/亂所指乃床笫關系放縱胡來,多於他人苟合,我與蒼公子情投意合,互生情愫在先,醉酒之後,一時迷糊,不時周遭乃水榭,依照本心之情,行愛慕之親,怎麽能算是淫/亂呢?”
“什麽?”盛嵐珠愣住,而秦芳則歪了腦袋看著她:“不過話說回來,臣女只是親了喜歡的人而已,這個您也要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