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夏日的白日很長,一直到酉時末,天色才逐漸昏暗下來。
孫妙芸急著看那場即將開鑼的好戲,才剛剛戌時就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無法靜下心來做任何事,心急沒耐性的性情,到了關鍵時刻到底掩藏不住。
“琉璃,你去看看,看看那蘇毓過去了沒有?”
琉璃悄悄過去望海亭轉了一圈,回來稟道:“奴婢沒看到蘇公子,也沒看到三姑娘,想來他們要再晚些才會過去。”
“居然還沒去!蘇毓也真是的,孫妙曦遲到還算說的過去,他不是該早早的就去候著嗎?”孫妙芸煩躁的扯了扯衣袖,眼底浮起蘇毓那張敷滿香粉的臉,以及陰晴不定的性情,不由少了幾分把握:“他不會是在耍我吧?”
琉璃雖是孫妙芸心腹,卻有些不讚成自家姑娘耍這種手段,遲疑了片刻才硬著頭皮開口:“姑娘別著急,戌時還久著呢,再等等興許他們就都去了。”
這時,孫妙芸的另一個大丫鬟翡翠匆匆走了進來,將一張疊成方形的字條呈給孫妙芸:“姑娘,剛剛有人往院子裡丟了這個。”
孫妙芸接過紙條打開一看,上面竟也寫了“今夜,戌時,望海亭”七個字。
她微微一愣,反覆將字條看了好幾遍,確認是她所熟悉的字跡後,臉上這才浮起甜蜜的笑容:“替我梳妝打扮,我要去望海亭。”
琉璃一驚,勸道:“姑娘這時候去望海亭那邊怕是不好吧?會不會壞了您費心安排之事?”
“不會,”孫妙芸已端坐在雕花銅鏡前,拿了兩支發簪在頭上比劃,語氣隨意的說道:“我讓蘇毓在去望海亭必經之路的假山後等孫妙曦,他在那兒行事方便些,我雖假意約孫妙曦去望海亭,但她最終卻是到不了那兒的。”
琉璃還是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湊巧。還隱隱透著一絲詭異,猶豫了片刻,還是硬著頭皮掃孫妙芸的興,盡職提醒道:“姑娘。這事兒會不會太巧了?那處假山,離望海亭不遠,我們會不會正好和三姑娘碰上?”
孫妙芸興致被掃,微微有些不悅,但她如今倒也多了些心眼,沉吟片刻又將先前那張字條取過來,不但細細再看了一遍,還將之前展慕白寫給她的字條一並翻了出來,丟給琉璃和翡翠:“你們兩個仔細對對,看看兩張字條是不是一樣。”
琉璃細細的對照了一遍。見上面的字跡一樣,的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能如實答道:“看著應該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孫妙芸得意洋洋的掃了琉璃一眼:“二爺的字跡我豈會認不出來?我不過是怕你們擔心,才讓你們再對照一遍,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孫妙芸說完不再理會琉璃。沉浸在即將和心愛之人約會的喜悅中:“聽說塔娜硬纏著二爺跟了過來,可她就算來了,二爺還是想著我,約我出去相會……二爺如此待我,我豈能辜負他的美意?快,你們別再發愣了,快替我梳妝打扮!”
琉璃和翡翠齊齊應了聲“是”。一個領著小丫鬟去捧衣服來給孫妙芸挑選,一個領著小丫鬟替孫妙芸梳妝打扮。
孫妙芸見琉璃眉宇間隱約還有著一絲憂慮,臉上浮起一絲不悅,“啪”的一聲將簪子摔到台上:“好了,別繃著一張臉掃興了!你家姑娘又不傻,知道該如何應對———我一見到二爺就會把他帶到別處。不會和蘇毓、孫妙曦擠在一處,如此一來,就不會影響到我的計劃了。”
孫妙芸說到最後語氣已帶了些許不悅,琉璃自然不敢再自討沒趣,聰明的岔開話題:“姑娘。穿這件湖水藍繡金盞菊圓領短襖兒,搭這條月牙白萬字曲水織金連煙錦,再梳個飛仙髻,如此可好?”
“嗯,你倒是會搭,就這樣穿吧。”孫妙芸對琉璃的眼光一向十分滿意。
孫妙芸因急著前去赴約,梳妝打扮更衣的功夫扮加在一起,竟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她打扮妥當後,急忙忙的出了門,欣然前往約會地點。
為了不被人覺察到她的行蹤,她特意讓琉璃把手裡提的燈籠給熄了,隻借著幽暗的月光和廊下那些影影綽綽的燈影行走,一路直奔觀海亭。
孫妙芸才出門,一直盯著她動靜的涼果便急忙回來稟告孫妙曦:“姑娘,真讓您猜對了,六姑娘果然鬼鬼祟祟的出門了!”
緊接著,被孫妙曦打發去望海亭附近轉悠的元宵,也急忙忙的趕了回來。
“姑娘,奴婢在去觀海亭的必經之路看到了蘇公子!就是上次被咱們一頓猛踩的蘇毓蘇公子!”元宵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喘著氣補了句:“奴婢瞧著那位蘇公子似乎有些不對勁,面色有些嚇人。”
“竟然是蘇毓。”
孫妙曦微微感到詫異,但很快釋然,吩咐涼果將她那件神色的連帽披風取來,披了便要出門。
元宵大驚,急忙跟上:“姑娘,您還要去赴約嗎?奴婢躲在一旁看了許久,那蘇公子一直在去望海亭的必經之路候著,一刻都不曾離開,怕是等的就是姑娘您啊!那張紙條恐怕不是展公子所寫,是有心人想引誘姑娘前去!”
“我早知道字條不是展灝所寫,”孫妙曦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邁著輕松的步伐往望海亭走去:“可人家既費盡心機的約了我,我不去赴約豈不是掃興?”
孫妙曦早在看到字條署名的那一刻,就猜到字條不是展灝所寫,而是有人假冒他之名。
因為展灝想要見她,絕不會如此麻煩寫什麽字條,他只會大大方方的不請自來,夜探香閨———他出入她香閨都跟下館子似的,想來就來,哪還需要另外約地方啊?
元宵自然不知道自家姑娘的香閨已經淪落為館子,也不曉得自家姑娘已有對策,只能帶著滿腹疑問,寸步不離的護在孫妙曦身旁。
主仆幾人行至望海亭附近時。孫妙曦笑著吩咐道:“我們也把燈熄了吧。”說完俏皮的衝涼果眨了眨眼。
涼果是孫妙曦新近調教出來的大丫鬟,機靈得很,一點就通,二話不說的將手裡提著的八角琉璃燈給吹滅。
她吹完見元宵一臉不解、欲言又止。偷偷拉了拉元宵的袖子,小聲說道:“姐姐放心,我看姑娘自有主張呢!我剛剛見六姑娘也是熄了燈行走,我猜姑娘早就有了主意,要狠狠教訓六姑娘一頓。”
元宵這才明白過來,細細一想,猜到自家姑娘這是想讓六姑娘自食其果。
她忍不住問道:“姑娘,您怎麽知道那張字條是六姑娘所寫?”
“因為我趴在她屋頂聽了牆角。”孫妙曦面不改色的答道。
“……”
元宵無語,默默的閉了嘴。
而涼果手上的燈一滅,四周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主仆三人借著淡淡的月光無聲無息的前行。快走到假山時,在元宵的指引下悄然避開蘇藏身之處,從另外一頭繞到蘇毓背後。
孫妙曦讓元宵二人站得稍微遠一些,自己則大膽的貼到蘇毓身後的那片陰影裡,將聲音壓得低低的。故意自言自語的說道:“掉哪兒去了呢?那可是娘親給我的耳環,丟了定要挨罵……先前在望海亭小坐了一會兒,不會是掉在哪兒吧?”
孫妙曦說完飛快的轉身,快步往望海亭走去。
蘇毓一直側耳傾聽周圍的聲響,一聽得孫妙曦的聲音,立刻興奮得繃緊身子。
他剛想有所動作,卻聽得孫妙曦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略微一想,便猜到孫妙曦是要去望海亭尋耳環去,立刻快步追了過去。
今夜月色不甚明朗,月牙一般的彎月被雲層遮擋住,隱隱約約的灑下稀薄淺淡的月光,月光原就淺薄。被假山、花草樹木一攔,已然照不到望海亭。
亭子裡一片黑暗,伸開五指放到眼前,也只能勉強辨認出個形兒。
蘇毓一路追到望海亭,遠遠看去。隱約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正低頭彎腰,看似在地上尋找什麽東西,立刻認定那就是過來尋找耳環的孫妙曦,雙眼瞬間閃閃發光,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飛奔到嬌人身後,用力的將嬌人摟進懷裡,迫不及待的湊過去一陣亂啃!
孫妙曦一見蘇毓果然把孫妙芸當成了自己,帶著元宵二人尋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打算好好的欣賞接下來上演的大戲。
蘇毓從昨晚和孫妙芸達成協議起,就一直等著這一刻,甚至他下午小憩時,還激動的做了一場春/夢,夢醒時竟久違的濕了褲襠。
此時此刻,他雖看不到懷中嬌人的臉,但她那柔若無骨的嬌軀緊緊貼著他的身子,如夢中那般帶給他興奮刺激、火熱難耐的感覺,讓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按到身下,盡情發泄。
孫妙芸心中所想,卻是截然不同———展慕白是個性情中人,經常會帶給孫妙芸各種各樣的驚喜,總會做一些大膽出閣、令人臉紅心跳的舉動。
孫妙芸以前沒少和他這般調情過。
她突然被蘇毓從背後抱住,一點都沒覺得意外,反而以為這又是展慕白興起之舉,十分配合的將整個人貼在他身上,熱情的回應他的吻。
她知道展慕白最喜歡的是她的俏皮活潑,以及骨子裡的大膽熱情。
她知道越是激烈的回應,越是能讓展慕白癡迷不已……
孫妙芸的熱情回應,瞬間點燃蘇毓體內熱火,讓他粗暴的將孫妙芸扳過來,一陣摸索後牢牢的堵住她的唇,瘋狂的索吻。
孫妙芸只顧著回應,也因嘴被堵著,也就沒顧上出聲。
兩個人忘情熱吻,始終沒覺察到對方不是自己要等的人,蘇毓甚至還有著一小絲得意———他以為他成功的製服住孫妙曦,孫妙曦很快就會征服在他身下。
孫妙芸則再次為自己的魅力暗自得意,心想她不過才和展慕白分開幾日,他就如此瘋狂的想念她,一見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