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看過了歐陽康,梅寄生瞅著樓下那個糾結不去的小胖妞很是有趣,“聽說你們撿了幫小乞丐,可這孩子不象啊,從哪兒拐來的?”
念福橫他一眼,“你要喜歡就領回去,她肯定願意跟你走。”
這妖精才坐了多長工夫啊,她特意給歐陽康做的一盤子藥後甜點都吃光了,這客人也當得太不客氣了吧?
“我才不要,我就是要養也要養個象你一樣,聰明漂亮還會做好吃的丫頭。”
想得美!念福撇了撇嘴,“那你剛才還裝得那樣好心?”
梅寄生挑挑眉毛,優雅的端起茶杯,“那話不是我說的,是你爹說的。他還說,每個孩子心裡都有一顆小苗,只不過有的人能長成參天大樹,但有的人終歸只能長成路邊的野草。但無論如何,在它還沒長成之前,誰都不應該去毀了它。”
爹你好厲害,能說出這麽有哲理的話,不過認識的人就不怎麽樣了。所以念福跟他才不客氣,“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探病?”
梅寄生笑笑放下茶杯,“還有一件事。我也老大不小了,總不能在外頭拋頭露面的過一輩子。上回阿川送我的什麽老婆餅還挺好吃的,有沒有興趣合夥開個點心鋪子?”
他要開鋪子?念福瞅他一眼,“你有地盤?”
梅寄生眉眼之間略帶得意,“也是湊巧了,我剛在西市弄到一個還算不錯的鋪面,你要是願意我就留下。你要不願意,我就租給別人,可別耽誤我收錢。”
念福這回是真心羨慕妒忌恨了。
京城的鋪子可都值錢得很,極難放出來流通,而西市的胡商多,出手闊綽,那邊的鋪面就更稀罕了。在那邊能弄到一個還不錯的鋪子,怪不得梅寄生想隱退了。只怕光是出租,他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那鋪子有多大?”
梅寄生打量了這間屋子一眼,“至少有這間屋子三倍大。從前是賣糧食的。倒還算乾淨。後面連著個小院子,有三間小房。要是做什麽大買賣那裡可裝不下,但若是隻拿來做個點心鋪子卻足夠了。我特意在那附近轉了兩圈,說真的。就沒一個點心鋪子。再往遠處是有。可那點心做得也太差了。唯獨一個如意居不錯,可那種地方,誰也不會天天去啊。”
他瞅著念福一抬眼。“怎樣?如果咱們合作,我出錢出人出地方,你隻管出方子就行,賺的錢咱們五五分。但要是做的話,起碼十年之內不許拆我的台。”
怪不得這小子肯給到五五分,原來他也是放長線釣大魚。真要做到十年以上,招牌都做出來了,就算念福到時拆他的台,他也有辦法繼續經營下去了。
不過念福還是心動了,因為梅寄生給的條件實在是挺誘人的。
說真的,她現在天天在外頭擺攤,已經嘗夠了風吹日曬的苦。而且京城的市場雖大,卻不是你想開店面就能有機會開店面的。多少有本事有手藝的人,在京城根本找不到用武之地,只能靠打散工度日。這個時候能有個店面,相當於就給了她一個展示的舞台,而且這個舞台最妙的並不是需要她施展全力的地方,反而有大把機會投機取巧。
糕點嘛,只要她有那些好的創意,總能做出特色來。這對於最近在刀工訓練上倍受打擊的念福來說,無疑是一個樹立自信的地方。
做!這是毫無疑問的,但念福想了想,“我還有一個附加條件。”
梅寄生笑了,“你不會真讓我教那小胖妞跳舞吧?”
那又有何不可?不過念福要說的,是另一件事,“正好羅武和連成你們倆在,聽聽也無妨……”
歐陽康一直微笑看著,隻覺得他家沐姐兒,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等梅寄生再度走出房間時,小胖妞再次不屈不撓的纏上他了,“我現在是沒錢,也不能回家去拿,要不我欠你好吧?我把這個花花給你,往後你說多少,我家裡都會還的。”
梅寄生拿著她那朵不怎麽值錢的小絹花,忍笑繼續扮神仙,“那好。明天早上卯時正,到城東長興坊後頭那片小樹林來找我,我每天早上都會在那裡練功。要是你來晚了,我可就不教了。”
念福聽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卯時正,清晨五點。難道成功人士都有早起的可怕習慣?太可怕了!
小胖妞顯然還不太明白這究竟是個怎樣的苦差事,就鼓著小包子臉一臉堅決的答應了。
梅寄生笑笑走了。
可小胖妞轉頭就對羅小言道,“你明天陪我去啊,你要不說話,就當你答應了。”
這……這樣也可以?念福看羅小言一眼,流露出深深的同情。比起他來,歐陽康你就惜福吧!
在鍾山晚上的例行授課結束後,羅武難掩激動之情的,召集全體孤兒開了個會。或者說,進行了一次訓話。
“祝姐兒給大夥兒尋了個出路,她要跟人合夥開點心鋪了。如果有想去當學徒的,從現在起,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學著。真要能學得出來,那可是你們一輩子吃飯的家夥,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
孩子們激動了,尤其是對於一些大孩子來說,這可是比看到小菊仙表演更讓他們打雞血的事情。
做學徒呐!
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將來有手藝有飯碗了!他們不用去給人家當小工,當苦力,他們有機會過上更好的日子了!
不僅是這幫小乞丐,連家裡的下人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動。
這年頭,學門手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沒有一定的關系。沒有送上多厚的禮,除了念福那樣有異能的被祝四霖看上,有誰會隨隨便便教人家謀生的本事?
原以為收留這幫孤兒已經對他們夠好的了,沒想到念福居然還給他們尋了一條更好的出路,這份仁義就不止是能用好心來說明了。
而且,這也太讓人妒忌了。這要混得好了,將來比他們都強啊!
不過鍾山又告訴大家一個讓他們也同樣震驚和欣喜不已的好消息。
“只要你們好好乾,咱們這個園子裡同樣有許多機會。象是木匠活、漆匠活、還有泥瓦工匠,眼下現成的在園子裡就有師傅。當然人家不一定肯教,但咱們天天看著。先學點皮毛總行吧?要是有眼力。無論你們八仙過海,用什麽法子,能學到手藝的回頭一律有機會提拔。我知道你們大多在京城有些根基,不管你們回頭打哪兒下工夫。不拘學點什麽。哪怕是種植花木。養竹子種菜,或者養魚喂雞,伺弄貓狗小鳥都可以。等到開春。那一片的事情就可以包給你們。大少爺說了,到時候有了收益,必不致虧待你們。”
這話一出口,就跟開水倒進熱油鍋似的,滋啦一下,全炸開了。
京城最麻煩的是地少人多,沒有用武之地,可在破園,恰恰相反。地多人少,從前乾起活來隻覺得是負累,可要是往後乾的活裡能給人帶來收益,那得調動起大夥兒多大的積極性?
當下有人坐不住了,道,“我家會編柳條籃筐,等到開春允我管那一塊麽?我看那湖邊就有好些垂柳,只是無人打理,都長蔫了。”
鍾山一笑,“只要你別把那樹拔禿了,影響景觀,其余要怎麽乾,都可以回去想想,回頭一並報到我這兒來。畢竟咱們家是個整體,不能光說你一個人會編筐子拿去賣了賺錢,還得想想,怎麽跟家裡其他的事情結合起來,讓大家都有錢賺才是正理。”
嗯!
這話聽得眾人心服,也不用鍾山再多說,下人們就開始七嘴八舌的商議起來。
章大嫂一下子急了,拉著他問,“那我們呢?成天拘在廚房裡,我能做點什麽?”
鍾山笑道,“章大嫂你的泡菜醃鹹菜不是做得挺好的麽?到時大家種了菜,有些吃不了的,可以給你醃起來啊。還有舞兒柳兒,你們會針線,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比如等到園子裡的花開了,你們縫些小香囊裝了,可不比單賣那乾花強?大夥兒再聽我說一句,不管你們想幹什麽,總之園子裡的活還得先乾好,余下的時間再想想能做些別的什麽事。要是耽誤了正經事,那別說大少爺,連我也不依的。”
“放心放心,我們省得!”都是在歐陽康手底下吃過虧的,下人們知道輕重。轉過臉去,全都熱火朝天的討論開來了。
因為鍾山已經有言在先,所以大家在做什麽的時候,並不是單想著自己可以怎麽做,而是想著怎麽做,才能讓整個園子在保證收益最大化的同時,還能讓大家生活得更好。
以至於等到來年春天開乾的時候, 連念福這個始作俑者都沒有想到,他們能交給自己一份怎樣令人驚喜的畫卷。
歐陽康躺在床上動不了,可耳朵卻能聽到底下嗡嗡嚶嚶的討論聲,瞅旁邊坐那兒給他吹著滾燙藥汁的念福一眼,“你自己一人鑽錢眼子裡還不夠,眼下還要帶著一家子都鑽進去了。”
念福白他一眼,舀一杓藥汁喂他嘴邊,“我這是充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有個錢眼子鑽,總比成天閑著沒事找事強吧?張嘴!”
“不要。”歐陽康皺眉扭過頭去,“你一次吹涼些,我痛快喝了倒也罷了,這樣一杓杓的喂,苦也苦死了。”
這人怎麽一點情調都沒有?就不能說你喂的藥,比蜜還甜嗎?果然,小說裡寫的都是騙人的,現實真是太不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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