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要趁著災民群情激憤前迅速解決事情,而最壞事的,就是那個多嘴又犀利的讀書人!
一道寒光閃過,誰也不知道高繡茹是怎麽躍下的馬,又是怎樣將劍刺向歐陽康。
但是更加沒有人知道,甚至連高繡茹這樣身經百戰,見識過不少大小場面的將領也不知道,怎麽會有一股巨大的熾熱的快要把人燒著的能量突然橫衝過來,生生將她逼退在距離歐陽康還有三寸的地方。
但那鋒利的劍鋒,依舊削下了他的一縷長發,但高繡茹也聞到一股糊味,是她鬢邊的頭髮被燒焦了一縷。
這是怎麽回事?
還沒等高繡茹弄明白,一塊純金耀眼,巴掌大小的金牌在念福手中,在四周白茫茫的大雪映襯下閃爍著刺目的光芒,上面四個大字,“如朕親臨。”旁邊還有兩條五爪金龍,霸氣環伺。
“你……你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高繡茹震驚了,因為她一眼就看出,這塊金牌居然是真的!
念福唇邊略帶一抹譏諷,“如果我說是平國公送我的,你一定不會相信對不對?可它就是平國公給我的!他給我的時候說過,見金牌如見皇上,不管有什麽事,都可以等到了皇上面前再說。你若不信,可以去西山問他,我若有半句謊話,讓我天誅地滅!”
高繡茹不能動她了,這件事她必須立即回宮向太后稟報。
可太后聽說之後,臉色卻是異常沉靜,隻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這件事哀家自會處置。”
高繡茹不好再問,隻得走了。
隨後不久,被留下的衛宜年看著妻子離去的背景,目光複雜。
而宮裡的沐太后,臉已經黑如鍋底。趁著事情還未傳開,她得速戰速決。
把陸瀅叫到跟前。低低問了些事之後,沐太后立即下了第二道旨意,“去,查抄破園,將祝姐兒捉拿歸案!”
那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敗壞她的名聲,她會讓她知道,得罪自己。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
今晚,整個京城注定無法平靜。
最轟動的事情當數北市那個祝姐兒,她居然膽大包天,騙取了平國公府的禦賜金牌。
她為了邀買人心,故意挑剔太后禦賜的糧食不好,而偏偏要自己倒貼。
而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哄騙了一幫子小乞丐到她家為奴為仆。其中最令人發指的是。她把一個小孩子給毒啞了,只為了讓他專門給她試菜。
她到底是什麽居心?
如果不是有所圖謀,怎麽可能有一個人會這麽好,無償的收養那麽多的流浪兒?
如果不是有所圖謀,她為什麽要自己慷慨解囊,免費供給那麽多災民無償吃喝?
如果不是有所圖謀,她為什麽要騙取善良的平國公的信任,騙到他的禦賜金牌?要知道平國公跟她非親非故,為什麽那禦賜金牌連自己親生女兒也不給,而要給她?
然後很快。有自稱是祝姐兒舅舅一家的人站出來現身說法了。說這個姐兒從小就刁鑽古怪,惡毒非常,連含辛茹苦養育她長大的親舅舅親舅母都能扔出門外,她怎麽可以對外人這麽好心?
於此同時,又有一個流言火速傳開。為什麽上回瑞安縣主會當街燙傷歐陽康?其實是縣主發現了那個姓祝的姐兒想迷惑她的父親,出於氣憤,她才會意氣用事。而那個歐陽康跟祝姐兒同吃同住,兩人之間的關系。大家懂的。
至於說到這位祝姐兒的圖謀,其實也很好猜。她不過一個平民女子,哪有什麽本事?要不是背後有人大力資助,怎麽可能短短一年間。就在京城混得這樣風生水起?
至於那個人,朝廷正在秘密調查中。但不是前朝余孽,就是大盜寇首。
眼下京城周邊的糧食被神秘人收購一空,這恐怕到時是要跟沐姐兒應外合,逼著朝廷向他們妥協。
可朝廷能答應嗎?萬千百姓能答應嗎?當然不能。一旦妥協,豈不是又要天下大亂?
所以這個祝姐兒,一定不是好人。
※
破園。
昨日還擠得滿滿當當的災民今日一個也看不見了,他們都被官府轉移到了更好的地方。而路過這裡的百姓,都象是看著一個噬人魔窟,避之如蛇蠍的同時,又憎惡萬分。
真沒想到那個祝姐兒表面上看起來笑模笑樣的一個人,居然會這麽壞?但也有些人受過祝姐兒恩惠的人將信將疑,只是誰都不敢說。
因為這個時候,誰敢多說半個字,就會被歸為祝姐兒的同黨,抓進大牢。
大雜院,剛剛收到神秘人送來大包銀兩的高氏笑得見牙不見眼,施瑞和施秀秀一人抓著一隻大元寶兩眼放光,只有施貴氣憤難平,“你們憑什麽這麽說表姐壞話?你們這是要害死她嗎?”
高氏冷哼,“你那個表姐寧願養那麽些閑人也不肯養我們,這就是她的報應!”
“你們,你們太過分了!”施貴扭頭就跑。
窮的時候,他願意跟家裡人在一起,可是他們現在闊氣了,他卻不願意跟他們在一起了。因為少年知道,這是出賣表姐的錢,他不能用。
可是表姐被關在哪兒了呢?茫無頭緒的施貴隻好去了破園。
從前看門的小孩子也不見了,下人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施貴疑惑的走了進去,在表姐住的樓下,就聽到上面有人在嚷,“放我出去!你們放我出去!”
歐陽康快急瘋了,眼下這個狀況,他們為什麽還要把自己鎖在屋子裡?
他要想法去救念福,他得去救她!
可吳勉不肯開門,“這樣的處境。你救不了她!你杜叔已經去想辦法了,你再著急也沒用!”
歐陽康從未有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的無用,他眼看著念福被抓,眼看著家裡的孩子們被抓,眼看著那些髒水一盆盆的潑向念福,卻什麽也做不了,毫無半點辦法。
太后哪裡是要治念福的罪啊?她這是要治她於死地!
想起念福在大牢裡會遭遇的一切,一陣陣揪心的刺痛湧上心頭。歐陽康痛苦的抱頭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房間裡,只有旺財嗚嗚叫著往他懷裡拱,急切的象是在說些什麽。
是的,不能慌。先生教過,越是大事越要沉得住氣。
歐陽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時候傷心難過全是狗屁!他得想個辦法救救念福,可到底還能有什麽辦法救回她?
施貴還沒上樓。忽地就見一個中年官員樣的男人怒氣衝衝的趕來,瞧那樣貌,倒和歐陽家的大少爺有幾分相似。
歐陽錦上了樓,張口就罵,“那個孽子呢?現在就讓他收拾東西滾回鄉下去,這輩子都不許再上京城來了!我早就說過那丫頭是個禍害,你要願意被她連累是你自己事。可別連累了我們全家!”
饒是吳勉不過是個外人,此時也氣得看不下去了,“歐陽大人,您這個爹可當得真輕松。把孩子丟在鄉下,一扔十幾年不聞不問。他到了京城,您照樣把他扔到這裡來同樣不聞不問。等到孩子剛出了點事,這還沒怎麽樣呢,您就急得火燒眉毛似的要趕人走了。這樣生怕被連累,您乾脆把這個兒子逐出家門該有多好?”
歐陽錦給他刺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我們家的事。用不著你個外人多嘴!那個孽子呢?”
歐陽康給鎖在房間裡,跟他隻隔著一扇門板,原本心裡就已經夠難受的,眼下象是被人生生剖開,再挖一刀。
他木然的站起來,出聲了,“你把我逐出家門吧,反正我決定了。生死都要跟她在一起。你若怕被連累,趁早寫份切結書給我,正好勞煩吳先生做個證。否則我要是做出什麽大逆不道之事,那時你想跟我撇清關系也不能了。”
吳勉大驚失色。“歐陽康,你瘋了不成?”
這個時代,脫離宗族可是大罪,就算不是你的過錯,可一旦離開的宗族,將失去庇護不說,還會成為人生中一個永久的汙點。
可歐陽錦已經一迭聲的答應下來了,“好好好,這可是你這個孽子自己說的!吳先生,你看到了,我可沒有逼他,既然這個孽子如此無情無義,那我還跟他客氣什麽?”
歐陽錦當即尋了紙筆,一份切結書一揮而就,與此同時,歐陽康也在房間裡寫下同樣的一份,從門縫裡塞了出來,“吳先生,麻煩你作個證吧。”
吳勉再看他一眼,“歐陽康,你真的想明白了?”
歐陽康點了點頭,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意,“先生以為,我還能想不明白麽?能少連累些人,也算是我還過歐陽家的養育之恩了。”
吳勉無語的看了看這父子二人,也不知想到什麽,簽名了。
父子交換,歐陽錦似是怕沾到什麽晦氣一般,轉身就走,沒有半分回頭。不過走到門口,他又回來了,吳勉還以為他後悔了,沒想到他竟然說,“你我父子今日情份已斷,可你之前攢下的財物,卻得歸家中所有,快把東西交出來!白白養你這麽大,你能不報這養育之恩的?”
吳勉差點氣絕,他現在居然還想著這些財物?!
可歐陽康卻早已心如死灰,面無表情的道,“我若有個好歹,家中所有值錢財物便委托吳先生幫我一分為三。一份給念福她娘,一份給我祖母,還有一份給我家先生。至於其他人要來爭的,就請去找我家先生吧。”
孽子!
想想蘇澄那個毒舌,歐陽錦哪裡敢去招惹他?不過想到東西好歹有老太太的一份,到時候依舊是落在自己手上,所以他只是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了。
吳勉長歎一聲,忽地注意到躲在角落裡不敢上前的施貴了,“你這孩子又是過來幹什麽的?”
施貴頗為愧疚的道, “我……我是來看表姐的,她給關在哪兒了?我能去看看麽?她不是壞人,可我管不住我家爹娘……”
看他說著還落下真摯的眼淚,吳勉心裡多少有了幾分溫暖,這孩子倒是個有情義的,讓人對這世上的人性還不至於那麽絕望。
等到傍晚,杜川一臉疲憊的回來了,沒去見歐陽康,卻是吳勉先來見了他,“怎樣?”
杜川搖了搖頭。他今天去京兆尹、大理寺、刑部衙門跑了整整一天,幾乎找到所有相熟之人,差點把全部家產奉上,也沒能打聽到什麽消息。甚至連念福關在哪裡都不知道,就算他想找古爺幫忙劫獄又該去哪劫呢?
忽地,梅寄生身邊的小廝來了,“我們家大爺讓我來說一聲,祝姐兒有下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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