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歐陽康受傷的時候,念福無意中曾在白太醫面前漏出曾在宣城見過孫老太醫的口風,不料白太醫從前受過孫老太醫的指點,頓時就上了心,給孫老太醫去了信,問他們家有沒有子侄願意來京城太醫院進修。
這對於大夫來說是件好事,所以孫老太醫讓孫子來了。
孫家和鄒家交好,還有些親戚關系,所以孫溪一入京就到鄒元亮家來住了,沒想到會遇到念福。而從前的窮丫頭居然搖身一變成了郡主娘娘,這也讓孫溪甚為感慨人生無常。
沐劭勤對於曾經幫過自己女兒的人,一向是慷慨大方的,立即讓人回去備了份厚禮送來,並說要是孫溪要是想在太醫院入職的話,他可以幫忙。
孫溪來了幾天,見識了京城富貴,雖然有些動心,倒還不至於貪心。他覺得與其在京城做個鳳尾,還不如回老家做個雞頭受人尊敬。
所以婉拒了沐劭勤的好意,不過本著多認識個權貴也好多條門路的想法,著意想與平王府交好。
等到離開之時,沐劭勤就在車中問起蕙娘,“你說若是把瑞安嫁到他家,可好?”
方才在交談之中,他已經打聽清楚了,孫溪共有三子,長子剛剛成親,幼子尚小,但那二子今年十七,正好可以說親。
念福皺了皺眉,“這合適嗎?爹您又沒見過他家兒子,萬一不般配可怎麽辦?再說了,瑞安那樣出身,人家會不會嫌棄?”
蕙娘卻是笑道,“你方才跟白家女孩兒出去玩了,也沒有細聽,我倒覺得很合適。這宋家的二小子不是孫大夫親生,是同族兄弟家的孩子,幾個月大時抱回,在他家養到如今,也跟正經兒子一樣有感情了。不過這個二小子生來有些口吃。所以他家一直擔心他日後說親不易。不過他自己倒是爭氣,學了一門拿脈的好手藝,將來過日子是不愁的。憑他這樣的出身,只要咱家開口,想來必是允的。況且瑞安那丫頭怎麽說也算是咱們那地方的人,把她嫁過去,各方面的習慣都相近,人也好相處,頂多送她一份嫁妝就完事了。”
“人家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們就這麽把人送回去禍害鄉親?”念福忍了幾忍。到底沒忍住把這話說出來了。
蕙娘卻是嗔道。“這怎麽能叫禍害鄉親呢?明明是做好事好不好?”
沐劭勤也道。“言談之中聽得出來,宋老大夫治家極嚴,門風極好,把瑞安嫁到他家去。正好受些管教。”
二比一,念福無法了。
爹娘到底是這個時代的人,看問題總會拿這個時代的標準做評判。在他們看來,一個姑娘只要嫁了人,就會被管得老老實實,何況瑞安又沒有娘家做後台,她還能怎麽鬧騰?
其實,沐劭勤對此事也有自己的考量。瑞安再不好,可知道她那些不好的人絕對沒有知道她做過縣主的人多。當年的乞兒縣主實在是太轟動了。要是不給她安排個歸宿,世人會不會以為是他找回的妻女容不下之前的義女?
於是他道,“這事就這樣吧,念福你也別瞎操心了。”
念福隻得道,“咱們在這說的熱鬧有什麽用?本人同不同意還兩說呢。”
這倒也是。沐劭勤當即派人又去寶光寺見瑞安了。雖不點名道姓,卻把男方的家境說了清楚。
可瑞安一聽就不樂意了,她費了那麽大的工夫,割了無數次手指頭,滴血寫經可不是為了當個大夫娘子的,還是個話都說不清楚的結巴,有什麽意思?
可服侍她的丫鬟卻道,“我勸郡主還是答應了吧,好容易王爺肯搭理你了,你要是再拒絕,二回可得等到什麽時候?難道這廟裡的青菜豆腐你還沒吃夠?或者說,是要等到太后出來,再治您個什麽罪名?”
瑞安一哽,因著沐太后的話,這些天她在寶光寺的待遇一落千丈不說,還受盡白眼。不管怎麽樣,那家既出過禦醫,料來條件差不到哪兒去,不如先答應下來,出去再說。
於是瑞安咬了咬牙,告訴那傳話的管事,“去告訴王爺,就說我答應了!”
下人回去稟明,念福倒有幾分詫異。
蕙娘卻很得意,“看到沒?薑還是老的辣,你爹你娘做事未必還不如你?”
念福無話可說了,隻道,“那要把人嫁去,還是先跟孫家把情況說明的好。別日後聽到什麽風聲,又來怪我們不厚道。”
這個沐劭勤自會安排下去,不過回頭他又補了一句,“去跟姑母說,我今日回來,覺得有些頭疼,似是染了風寒,怕過了病氣給她,就先不見了,等過幾天好些再來拜見。”
蕙娘頓時緊張起來,“你頭疼?不舒服了?”
沐劭勤才想解釋,念福卻大驚小怪的道,“哎呀,這可了不得,娘您快去給爹揉揉吧。您一揉,爹就不疼了。”
蕙娘生氣了,“壞丫頭,你爹不舒服,你還有心思拿他玩笑?”
沐劭勤忍俊不禁的拉著妻子道,“我沒事,不過是不想讓你們為難,所以暫時找個由頭避避姑母而已。”
蕙娘會過意來,一掌把他拍開,再看一眼笑得捶桌,分明早已會意的女兒,氣鼓鼓的到一旁獨自坐下,“你們爺倆,都不是好人!”
沐劭勤趕緊起身過去賠不是,“我又不是有意騙你,念福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蕙娘猶自忿忿,“那你們有什麽話不能明著說嗎?非要這樣曲裡拐彎的?是不是顯得你們都聰明,就我一人笨很得意?”
冤枉。
沐劭勤再看女兒一眼,意思是趕緊走吧,有些事還是夫妻單獨解決比較好。
可念福成心搞破壞,故意賴著不走,還在那兒唯恐天下不亂道,“娘,您可別一棍子打翻一船人呀,這主意可是爹想的,不關我的事。我頂多也就是個上梁不正下梁歪,比您早那麽一點點瞧明白而已。對吧,聰明爹?”
沐劭勤給她說得又好氣又好笑,“哪來這麽多歪理?還不快走?”
“那怎麽行?萬一你跟娘打起來,我得拉架呀。”
沐劭勤突然覺得養個閨女有時也挺讓人頭疼的,她還拉架?她是巴不得搗亂吧!佯怒道,“你走不走?你要不走的話,回頭就不是打老虎這麽簡單了。”
看老爹居然不厚道的拿歐陽康來作威脅,念福隻得敗下陣來。不過這種天倫之樂,日後還是可以考慮多來幾次的。
竊笑著出門時恰好遇到管家送了衛宜年的帖子過來,說是想明日登門拜訪。可沐劭勤都“風寒”了,哪裡好見外人?便讓管家出去回了個話,讓他們過兩日再來。便是後來沐劭勤知道,也是一樣意思。
可消息傳到常國公主府,高繡茹卻很是不悅,“她真這麽說?”
衛宜年道,“既然是舅爺爺病了,郡主這麽說也沒錯,咱們多等兩天就是。”
“可舅爺爺怎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咱們要上門就病了?是不是看我受了罰,故意甩臉子?”高繡茹今天在外頭受了氣,心情不太好,對念福也是各種猜疑。
可念福完全不知道朝中之事,這回徹底是躺槍了。
衛宜年勸道,“你也別太多心了,我看小姑姑不是這種人。”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是小人嗎?”
衛宜年不知道怎麽跟她溝通了,“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說……”
“衛宜年,你老是這樣算怎麽回事?”高繡茹心中的火氣被一個借口徹底激化了,“每回都是這樣,有個什麽就不跟我說。既然這麽不想跟我說,咱們這日子到底要怎麽過?”
衛宜年忍了忍,“那你到底想讓我怎樣?跟你吵跟你鬧嗎?那樣能解決問題嗎?”
“那也總比這樣強!總是一副你有理的樣子,難道我就很不講道理嗎?為什麽你們都不願意跟我好好說話呢?”
她失控之下甩出的這句話讓衛宜年忽地冷靜下來了,看妻子一眼,“你見過他了?”
他是在問,可心裡已經肯定了。
高繡茹一哽,忽地沒來由的一股怒氣無處宣泄,高聲承認道,“對,沒錯!我見過他了,可我找他說話,找他道歉他都不理我。就連後來我們一起去吃飯,他也理都不理的走了,我見到大皇子來,好心去叫他,可他還嫌我多管閑事。你要不要去調查下,看我有沒有說謊?”
衛宜年的臉色有點不好,卻只是問,“你還和大皇子一起吃了飯?”
“那又怎樣?”
看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衛宜年氣結,“你沒事跟他吃什麽飯?不是早說了嗎?王儲未定,咱們不要跟他們走得太近,你怎麽都不聽的?”
“那你要不要把我關在家裡,成天煮飯繡花才安心?”
衛宜年氣得無話可說,鐵青著臉扭頭就走。
高繡茹更加鬱悶,滿腔怒火無處可發,恨恨的砸了一屋子。可心卻象四處漏風的破房子,莫名的淒惶。
她想拚命抓住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抓住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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