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居。
柴榮望著對面的一家三口,“繼續說。”
施瑞高氏和施秀秀都明顯胖了一圈,苦著臉望著他,“爺,那丫頭從小到大的事我們都已經說完了,真沒什麽可說的了。”
可柴榮卻搖了搖頭,“要是你們想不起來,今天繼續吃紅燒蹄膀。”
施家三口一聽都快吐了,紅燒蹄膀是好菜,可要是連續吃上幾個月,頓頓都是它,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見到,甚至聞到這個菜的!
半晌,施秀秀終於想起來了一事,“表妹小時候,很怕一樣東西。”
“什麽?”柴榮頓時來了興趣。
“她小時候,被那東西咬過,所以一看到就繞著走……”
柴榮記下,心中暗忖,之前送花,就算費的銀子無數,可到底還是落了下乘,真正要在考試中脫穎而出,非得有些出人意料的招數不可。
※
近日京城裡,最轟動的事情有二。而這兩件事,都跟一個人有關。
一是嘉靖郡主去踏青,引來一個愛慕者弄出數百隻豆腐風箏相隨,然後又有個愛慕者送來數千盆鮮花助興。
二是有個異國公主要來大梁招駙馬,嘉靖郡主去打擂台了。
聽說那異國公主武藝高強,身高八尺,腰圍三丈,厲害非常,連男人都不敢近身,可嘉善郡主為了大梁王朝的名聲,還是去應戰了。嘖嘖,好勇敢。
那是什麽男人讓她們爭來奪去?
這個重要嗎?一點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受人愛慕,善良勇敢的嘉善郡主要去跟異國公主乾仗,大家能不支持嗎?
當然不能。
所以一時間,平王府門前出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包紅糖,是給郡主補血的。
一筐雞蛋,是給郡主補身子的。
兩隻豬腳,是給郡主補力氣的。
還有蠶豆、花生、包子、瓜子……千奇百怪的東西都有,而更多的東西,是留言。
也不知是哪個家夥帶的頭。寫了個“郡主威武”的標語貼在王府外牆,瞬間引來跟風無數。
百姓俚語有,打油詩有,更高端一些五七言絕句曲牌詩詞也有,還有好事者煞費苦心的寫了駢文張貼在王府外牆,工整華麗,詞藻出眾,引得不少文人墨客沒事就過來蹓躂一圈,看看點評,簡直成了京城一景。
平王府做事厚道。索性就依著那面牆上搭起竹棚。燒起茶水免費供應。並把百姓送來的零食點心擺在那裡任人取用,使得郡主的名聲更好,而支持者更眾。
但隔著這一牆之內,他們支持的郡主娘娘卻是無比苦逼。
今天是二十八。老太太的生日,她理應前去拜壽,可偏偏她不能去。
嘉靖郡主的招牌實在是風頭太勁了!估計眼下不管走到哪兒都能刮起一陣小旋風。所以老太太特意讓人帶了話來,心意到了就好,見不見面什麽的真心無所謂。
所以平王府只能由沐劭勤蕙娘帶隊,施老爹施大娘並施貴一起去赴宴,唯獨留下念福,獨守空房。
“乖女兒,你就不要撅著個嘴了嘛。有什麽好吃的,娘會給你帶回來的。”
“你的禮物我們會幫你帶去的,你就乖乖看著家啊。”
“太無聊的時候也可以去門口轉轉,扮成丫鬟模樣應該也沒人認得出來。”
“知道不?昨兒居然有人送了兩尺紅布頭來,我尋思著這是給念福做個紅褲衩的。穿了好辟邪,打起架來也有勁了。”
“那還不如掛靈符,還有念珠。”
“那靈符是道士觀裡求來的,念珠是和尚用的,放一起會不會犯衝啊?”
“說得也是……”
為啥念福總覺得全家人面上雖然表現得很同情,但眼中都閃著不厚道的戲謔呢?
嚶嚶,都是壞人!
念福黑著臉陰森森道,“你們要是再不走的話,我就衝出去告訴人家我是嘉善郡主,你們都是我的家人了!”
施貴捂著嘴嘿嘿直笑,自從表姐接了那個打架的活,家裡的氣氛熱鬧多了。連施老爹施大娘沒事都想著怎麽打趣一番,只有表姐,犧牲小我,成了大家的開心果,實在好可憐哦。
“走吧走吧,再不走該遲到了。”施貴厚道的把爺爺奶奶拉走了,蕙娘還想打趣幾句,忽地見康守靖也收拾好過來了,隻好扶著沐劭勤跟上,念福的世界終於清靜了。
只是她一轉頭,卻看到了某物,“等等!你們忘了帶我的壽糕!”
沐劭勤轉頭一笑,“傻丫頭,你再看看那盒子裡頭是什麽?”
蕙娘拍了他一記,嗔道,“不是說好了,不許告訴她的?等她著急的?”
嗚嗚,有一群這樣的親人,真可怕。念福打開那隻原本應該裝壽糕的盒子,裡面是一份壽面,兩個壽桃。底下用食物染色寫著破園二字,是歐陽家送來的。
抓起隻還熱乎的壽桃狠狠咬了一大口,念福去用食物慰藉自己的心了。
不過,老太太會喜歡她的壽糕嗎?
未來孫媳婦頗有些忐忑。
※
今日的破園,盛況空前。
單從人數來說,已經遠遠超過念福從前擺酒請客的規模。
這也是正常,隨著人際關系的擴展,地位的變化,他們的朋友只會越來越多,這也標志著一個人的成長。
而主人成長的同時,破園的下人們在一起經歷了那麽多的風雨洗禮之後,也成長起來了。就算念福不在,就算歐陽康沒空盯著每一個角落,可所有的人都非常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還會見縫插針的協助周圍的人。
關老夫人來看過一時,便不住點頭讚道,“這才是家業興旺的征兆。”
老太太心裡高興,可嘴上卻謙虛之極,“還是太簡陋了,怠慢之處,請多包涵。”
等到平王一家到來,整個氣氛更加熱烈了。
在來之前。譚氏耐著性子,跟歐陽錦好說歹說講了幾車子話,總算是讓他收斂多了。今日不管怎麽說,都是老太太的生日,他要是再做出讓人打臉的事,一個不孝罪名就能摘了他的烏紗帽。所以就算心裡頭看著那些達官貴人癢死了,眼紅的很想湊過去結交一番,可到底不敢造次。
再說他今天的職責主要是迎賓,能在門前混個臉熟,歐陽錦也是很開心的。
平王一家前來。有蘇澄和歐陽康親自迎進去了。沒看見最近名噪一時的嘉善郡主。歐陽錦微有些失望。
要是當年自己下手再果斷一些,直接把人弄來當了小老婆,那現在得有多威風?噯!錯過就是錯過了,還是繼續迎客吧。
“哎哎。你們是什麽人?快停下!”
忽地,幾個粗布衣裳的人抬著個擔架就往裡闖。擔架上還有一人,身上似還有傷,染著不少血跡。
“請問鍾山管家在嗎?這是他弟弟,在工地乾活時被砸傷了腿,隻得來找他了。”
什麽?這樣的好日子遇著這種事,可真是晦氣!歐陽錦不悅吩咐身邊的下人,“快去把鍾山叫來,把人弄走!”
鍾山匆匆趕至。也嚇了一跳,今天高老大夫也過來了,就算是送醫館眼下也分不出人手來照顧啊。他就更走不開了,後頭忙得團團轉,哪裡抽得出空?
拿了一塊銀子。他想請那些人幫忙照顧下莊珂,他忙完了再來接人。可那些漢子卻放下擔架就走,“沒見過你這麽當哥的,連自己親兄弟都不管,還算是個人嗎?”
歐陽錦急道,“還不趕緊找人抬進去?擱門口多難看!”
莊珂躺在擔架上,似要往外爬,“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走就是!”
瞧這情形,鍾山無法,也來不及回稟歐陽康,隻得命人把莊珂抬進自己房間,給他拿了茶水和飲食過來,“我現在沒空招呼你,你先休息吧。”
為防萬一,他把自己的房門給鎖了。
可剛等他一走,莊珂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打著繃帶滲著血的腿活動自如,完全不象受傷的樣子。大門出不去,可鍾山房間的窗子是開的,他住的又是一樓,瞅個沒人時候,倏地一下就躥了出去,兜了一個圈子,就往蘇澄的住處尋去。
破園的下人口風緊,可當初來這裡乾活的工匠卻不是個個那麽有信用的。雖然費了個周張,但莊珂還是弄到了破園的草圖,並知道哪個地方大致住著什麽人。
今日老太太過壽,家裡忙得一塌糊塗,幾乎所有人都去忙著招呼賓客了,他要來尋銀簪是最恰當的時機。
那根被蘇澄撿到,刻著珍珠二字的銀簪裡藏著一份很重要的東西,他非尋回來不可。
可是,蘇澄究竟把銀簪藏在哪裡了?
莊珂一邊翻找,一邊不忘歸回原位,可書桌衣櫃枕頭底下,到處都找過了,卻什麽也沒發現。
忽地,一陣腳步聲傳來,來不及出去,莊珂只能一下子鑽進了床鋪底下。
兩個男人先後走了進來,關了門,一個年輕些的聲音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方才在外面,隻好送些隨大溜的東西。這裡才是給老太太的壽禮,你幫著收起來吧。”
一個年紀大些的似是一驚,“這可萬萬使不得!你攢下些東西也不容易,眼下糧食緊張,你的春生齋還沒恢復元氣,這麽好的東西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你要不收,那就是瞧不起我了。那行,我走就是!”
“寄生!”年長男子無奈道,“行吧,那就先擱我這兒了。”
年輕男人轉嗔為喜,“這才象話。這東西本就是老人家喜歡的,我孤家寡人一個,想送也送不出去,拿外頭去賣又不知招多少人眼,不如送給你們,回頭讓那丫頭給我多想些新糕點,多賺些錢也就是了。噯,你就把東西擱這兒呀?萬一來個賊什麽的,這一把小鎖防得住什麽?”
年長男子道, “我只是暫時擱一下,回頭都收阿康那小庫房裡去。走吧。”
二人說著話走了,莊珂卻在想,阿康的小庫房,說的應該是歐陽康吧?可看看破園地圖,只知道他的房間在哪,庫房會設在哪兒呢?
不敢久留,莊珂從蘇澄房間出來,一路躲躲閃閃摸到歐陽康的樓下,可他沒有準備勾索,攀爬不易,想從樓梯那裡上去,卻發現已經上了鎖,隻得循原路回了鍾山的房間,暗思對策。
可在他離開不久,蘇澄和杜川就回了房間。
想想梅寄生送來那麽貴重的一尊玉觀音,杜川總想著不妥,悄悄把他叫了回去,“你眼力比我好,這觀音應該是有年頭的東西了吧?咱們到底能不能收啊?”
蘇澄看了嚇一跳,“這觀音可是前朝宮廷之物,我記得宮史裡有過記載,他從何處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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