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這兒吧,前面暫時沒鎮子了,好好休息一個晚上,精神養足些。”顧斐熟稔地帶著大家來到一個鎮子,天色尚早,但若是不停下來,晚上他們可就要風餐露宿了。
素年面無人色地從車上下來,整個人軟軟的,頭暈,她就不想吃東西,越不吃東西,就越頭暈,這是一個死循環,無解。*org
素年也試著配了兩副暈車的藥,本來不吐的,一喝下去吐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於是放棄。
而按摩穴位也可以很好地達到消除暈車的作用,素年早就嘗試了,卻驚奇的發現,自己對這幾個穴位貌似有抗體一樣,絲毫沒有作用。
素年覺得,她這恐怕,是心理毛病吧……
鎮子上的客棧看著居然不錯,乾淨整潔的樣子,將馬車停好,幾人進去要了房間,然後坐在一樓先點些吃食。
一樓坐了不少人,熙熙攘攘地很是熱鬧,素年幾人雖然沒有穿顧斐買的衣服,但也還是將衣著做了些變換,更加地普通無華,但素年和顧斐的氣質,就算裹麻袋,都是能引起別人注意的。
特別是素年,剛剛進入嬌美如花的青春少女時期,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無法不奪人眼球,即便她現在動作不雅觀,墊著絲帕趴在桌子上,那憂鬱惹人憐愛的可憐樣,讓熱鬧暫時停歇了不少。
“小姐……”小翠喚了好幾聲,見素年不搭理她,躊躇了半天。也顧不得什麽規矩了,伸手就打算將素年的頭從桌上挪開。
“哎呀別鬧。”素年無力地揮揮手,“這樣舒服點。”
小翠都要哭了。誰鬧了?哪兒有人直接將頭搭在桌上的?!這也太不文雅了!好些人都偷偷地看著呢!
“要不,小姐我們先回屋?”巧兒建議道。
素年的臉貼在絲帕上,被桌子壓得鼓出一小塊肉嘟嘟的,口齒有些不清:“不要,我也要吃東西,我又不是曬曬太陽就能活的,我也是沒有辦法進行光合作用的,好煩啊,為什麽個破馬車坐得這麽糾結……”
小翠發覺素年明顯開始胡言亂語了。就“呵呵呵”地敷衍了一下大家,然後繼續持之以恆地想將素年的頭掰起來,看看都壓成什麽樣子了!
“小娘子這是新婚燕爾,做丈夫的,可要悠著點啊,哈哈哈哈。”在他們桌子附近,忽然有粗俗的聲音響起。
轉頭看去,一個絡腮胡子大漢,身邊跟著幾個點頭哈腰的小嘍嘍。正滿臉興味地看著攤在桌上的素年,嘴裡說著渾話。
絡腮胡坐的的位置,剛好能夠看到素年雪白的小臉。
素年有動作了,她用雙手撐在桌上。讓頭從桌面上抬起來,迅速將腦袋轉過去,然後又落到桌上。
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顧斐眾人看得是目瞪口呆。這就完了?被人這麽調戲,就這麽轉過臉眼不見為淨了?
“沒力氣發火……”素年還給了個十分中肯的理由。
那絡腮胡一看。哎喲,小娘子好嬌羞啊,不過她怎麽不反駁呢,這多沒意思?於是又想開口說什麽。
“哐!”的一聲,絡腮胡那桌的桌腿斷了,桌上的杯盤碗碟摔了一地,絡腮胡臉上的笑容頓時定格,呆呆地坐在那兒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周圍一片安靜,有人已經偷偷去結帳離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湊熱鬧的。
絡腮胡猛地站起身,怒目瞪著素年他們的方向,“誰!給老子站出來!”
於是真有人站出來了,玄毅,魏西,兩人施施然從座位上起身,然後對看一眼,魏西又坐下了,“沈娘子,你說你找我來做護院有意思嗎?”
素年微弱地點點頭:“有意思。”
那邊,絡腮胡看到玄毅清清爽爽的面容,火氣“蹭”地一下冒了出來,二話不說,“給我上!”
“哎喲哎喲客官可使不得,小店就這麽點大,砸了可怎麽辦呀!”掌櫃出來了,趕緊將眾人攔下,“客官啊,我這每日就這麽點生意,全家老小都指著它過活呢,你們若是想打架,可否在小店外面?”
玄毅無所謂,在哪兒打不是打?可絡腮胡子不樂意了,他們剛剛的氣勢都被這個掌櫃給打斷了,心中更是無比惱火,當即指揮著弟兄們抄家夥上。
他胡子黃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鎮子裡裡面問問,不過嘴上調戲個姑娘而已,居然就有人給他難堪,這口氣要是咽下去,他以後可還怎麽在鎮子裡混?
客棧裡頓時一片狼藉,桌倒椅翻,湯撒盆落,掌櫃“哎喲哎喲”地叫著,卻也不敢湊上去拉架,這打得太凶猛了。
而素年,從頭到尾就一個姿勢,趴在桌上裝死,打起來之後,還不忘強調他們是防衛,是對方先動手的,就算賠償也應該他們賠。
“小姐你就老實點吧!”小翠緊張地關注著戰局,對方可有好幾個人,“魏大哥你不去可以嗎?”
“可以的可以的,”魏西很謙虛,“玄毅小子不錯,這幾個人,他對付綽綽有余。”
事實證明,魏西說得很對,那幾個混混,完全不是玄毅的對手,胡子黃見狀,心下有數他上也是打不過的,只能暫時咽下這口氣,打算帶人先走。
哪知玄毅並不讓他們離開,“賠償的銀子。”
胡子黃忍氣吞聲地將銀子掏出來,才得以脫身。
“玄毅好厲害!”素年這會兒稍微緩過來了些,衝他豎了豎大拇指,“居然還記得要銀子,我沒看錯你!”
玄毅將銀子丟給哭喪著臉的掌櫃,面無表情地重新坐下。
比他還面無表情的木聰這會兒忽然扭頭對顧斐說,“少爺,以前是我誤會了,原來您不是最不靠譜的主子。”
鴉雀無聲……,場面瞬間冷下來……
素年等人第二日天一亮就離開了小鎮,故沒能趕上胡子黃的報復,這件小插曲對素年等人來說,並不值得一提,卻為一路尋來的佟府,提供了線索。
從那些人的描述上,佟府的人猜到鬧事的應該就是素年一行人,但他們算來算去,卻怎麽樣都多出來兩個。
將所有人都大致問了一遍,佟府的管事嚇得一拍大腿,壞了,那多出來的兩個人,怎麽那麽像在佟府做客了兩天的顧公子主仆呢?
將消息傳回佟府,佟老爺和佟二太太如遭雷劈,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顧斐竟然跟沈素年在一塊兒!
“這怎麽可能?這不應該啊!?”佟二太太猶自不相信,她找不到任何的可能讓顧斐和沈素年見到面的理由。
“不然還能是誰?!怪不得侯府夫人臨時回京,我看,也是這個顧斐搞出來的!”佟老爺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這個顧斐,究竟是什麽意思?
而佟二太太則是更關注另一個方面,“老爺!那蓓蓓的婚事呢?顧斐找到了沈素年,那蓓蓓怎麽辦?!”
這個事實讓佟二太太有些接受不了,當即就嚎啕起來:“都怪你!非要將這個勞什子野種接回來,現在好了吧!出事了吧!”
佟老爺本就心煩意亂,再被佟二太太這麽一哭,就更加地上火,忍不住伸手將她一把推開。
佟二太太一個沒站穩,跌坐在榻上,聲音停了一下,隨即更加地激烈:“我就知道!你一點都不關心蓓蓓!你的心思早就被那個賤人給勾走了!不就是落了胎嗎?就覺得對不起她了?呸!你那點心思誰不知道!”
“你!不可理喻!”佟老爺甩袖子走人, 自己這個妻子是越來越無中生有了,不就是在妾室房裡多待了幾日?話說回來,若不是她出的餿主意讓素年待在別院,說不定早發現給追回來了!
素年跟顧斐在一塊兒的“噩耗”,佟蓓蓓知道之後,呆滯了近好幾分鍾,面無表情地失神樣子讓佟二太太直呼“心肝”。
等佟蓓蓓反應過來了,也是一陣不輸給她娘的哭聲,“我不要我不要!顧公子要娶的人是我!娘!那個賤人怎麽會跟顧公子一起的?!娘你要幫我,我才是要嫁到顧家的人!”
“好孩子,不哭,不哭啊,娘來想辦法,你放心,你和顧公子的親事,是顧夫人親自寫信認可的,雖然沒有正式納采,但那封信,娘一直收著,若是他們顧家反悔,我們佟家的臉面往哪兒放?我的女兒還要不要做人了?!我必不會讓這種事情出現的!”
佟二太太的臉上浮現出堅毅的神色,為了她的女兒,她不會退步,有信在手裡,就是走到哪裡,她也能夠說得通。
當初跟顧母說沈素年已經死了的話,那才是無憑無據呢,只要將蓓蓓順利地嫁過去,以女兒的聰慧和美貌,不愁抓不住顧斐的心!
想到這裡,佟二太太便起身回屋,她要寫封信去京城,如今,兩個孩子也大了,是時候讓他們完婚了。
這次的政績考評,幽州並未出什麽亂子,他擢升理應沒什麽問題,但佟老爺的心卻一直忐忑著,就好像明明勝券在握,忽然手中的把握一下子消失了,變得不確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