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百轉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他便覺察到了不對。
掌心下的身體,是一種難言的寒冷!www*ttzw*
這讓易城大驚。
“葉落銀,你怎麽了!”
“葉落銀!”
他晃著懷裡的人,口氣滿是驚慌。
“我……好冷。”落銀顫著聲音說了句,身體仿佛已經被凍僵,隻覺像是赤身足走在冰山雪地之境。
“冷?”易城想起上次在紫藤花架下,她冷的打顫的事情,可這回顯然比那時要嚴重太多,一時也不知該怎麽做,急問道:“你究竟怎麽了?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落銀隱隱存有的一絲意識,迫使她開口說道:“找,找二娘……”
現在已過子時,喝藥也來不及了……
“那你等著,我去找人!”易城剛欲放下她,卻又重新將人打橫抱起,疾步出了門。
幾經碰撞,適才出了院子。
照著記憶裡的位置,他朝著老寨主家奔去。
他從來不知道,看不到東西是這麽令人不安的一件事情。
懷中的冰冷幾乎讓他如臨隆冬。
似乎連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葉落銀,不許睡過去聽到沒有!”
落銀似覺察到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正緩緩注入她的身體裡,耳邊是驚慌失措的咆哮聲,命令的口吻,將她的神智抓牢。
“給我清醒著!”
意識徘徊在瀕臨消失的邊緣,她似低低的應了一個字,“好……”
這一個字,卻令六神無主的少年豁然心安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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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夜色中,三個身背包袱的黑影腳步急促的往山下逃去。
“燕兒,快點!”
王玉燕一手抓著肩上的包袱,一手提著絆腳的衣裙,臉上淚水洶湧。
待到山腳下,一家三口才算松了口氣。
還好,沒有人追過來。
葉六郎死咬著這件事兒不放。堅持要送官查辦,老寨主思慮得多,認為本來寨子裡做的也不是正經的營生勾當,若真叫王大賴夫婦入了牢獄,只怕他們為了報復,多拉幾個陪葬的,從而將寨子裡的事情抖出來。
當時,葉家那丫頭不知怎麽回事兒,昏了過去,葉六郎一家手忙腳亂的回了家。老寨主便發話說他們這事兒改日再議。
還議什麽議!
開玩笑。有這時間。誰不跑那都是傻子!
王大賴朝著山頭寨子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呸道:“好他個葉六郎,竟然如此趕盡殺絕!”
方才跑得急,也沒時間顧慮太多。此刻王田氏才亂了方寸,哭嚎著,“日後,日後咱們可怎麽辦啊!”
畢竟還是個見識短的婦人,一攤上這事兒,便覺日後無望了。
王玉燕一路上就哭個不停,此刻聽王田氏也跟著哭,她哭的也越發的放開了。
“夠了!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還有臉哭啊!要不是你自己辦砸了事情,咱們至於落到這種田地嗎!”王大賴被她哭的心煩,吼道。
王田氏也知這事兒的確是被她給辦砸的,聽男人一喊,她倒也真不敢放聲哭了。
事到如今。她的氣焰也沒了,“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啊……”
王大賴眼光一寒,道:“去汾州百裡外的鳳陽山!”
王田氏不解,“去哪裡作何啊?”
話剛問罷,她似才反應過來一般,驚呼道:“你剛才說是哪裡?鳳,鳳陽山!?”
“嗯。”
“我們去哪裡幹什麽……你瘋了不成!”
王玉燕也是一臉驚駭。
很小的時候,她就聽說,鳳陽山上住著一窩山賊,他們心狠手辣,燒殺搶掠,強搶民女,甚至以吃人為樂!
縱然與汾州城隔著百裡之遙,但仍舊讓人聞之色變。
下意識的,她攥緊了王田氏的衣袖,搖著頭,“娘……我們不去鳳陽山,不去!”
“哼,咱們既非民,又非商,還怕他們搶不成?”王大賴不以為然。
“你到底怎麽想的!你想去送死不成!”王田氏詰問道,“他們哪裡管這些,他們隻認錢!”
據聞這窩土匪佔據鳳陽山已有百年之久,當初是一支有數百人的馬幫,他們來自西北,私吞了貨主要押運的絲綢和茶葉,在鳳陽山落草為寇。
他們的實力跟白頭山那這窩土匪,那根本沒有可比性。
他們有人有馬,殺人不眨眼,將青國律法視為空物。
只要有錢有好處,他們什麽不敢做!
王大賴冷聲道:“只要他們認錢,就夠了!”
余光掃過山頂上一處隱現的豆光,他咬牙道:“這是你們逼我的!”
王田氏聽到這,大約猜到了王大賴的打算。
她白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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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山裡又落了一場雨水,雖然不大,但也不知休止,直至午時,也不見停。
月娘坐在牀邊,正自責的啜泣著。
葉六郎也是一夜沒睡,青黑著眼,蟲蟲則是一大早的就跑到落銀房間裡守著,半步不離的。
剛醒來落銀嘴角現出一個虛弱的笑來,安慰她道:“本就是我自己給忘了,不怪二娘。”
“你別說了……”月娘聲音哽咽沙啞,“都怪二娘不好,讓你受這麽大的罪,二娘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
她欠身擁住落銀的肩膀,泣不成聲。
若是落銀這回真因她的粗心大意而有個三長兩短,她定也活不下去了……
“我現在不是沒事了麽。”落銀笑歎了口氣。
想到當時落銀的情形,葉六郎現在仍舊後怕不已。
“真是多虧了易城這孩子。不然的話……”葉六郎說到此處便停住,不敢多說什麽不吉利的言語。
月娘情緒穩定些,才放開落銀,點著頭,“這回他可是救了銀兒的命。”
落銀聞言這才隱隱記起,昏迷前的事情。
當時,是他抱著自己去找月娘的?
他又看不到路,隻去過寨主那一次,是怎麽找過去的?
落銀有些不敢想,這一程該有多……慘烈。
“他人呢?”落銀開口問道。
蟲蟲眼睛還紅腫著。一看便知沒少哭。他回答道:“易城哥哥喝完藥。睡下了。”
喝藥?
落銀疑惑的看向月娘。
“是因為昨晚為了壓製住你的寒毒,耗費了太多內力,後來見你脫離了危險,他身體不支昏了過去。喝完藥才好些,現在在休息。”
落銀聽罷,忙問道:“有無大礙?”
葉六郎是習武之人,深諳耗費內力的後果,“身體是無礙,內力恢復起來只怕要花上十來日。”
落銀微微放下了心,卻也有些內疚。
若不是為了她……
“我去看看他。”
落銀坐起身,卻聽月娘阻止道:“你現在身體裡的寒氣尚未完全退去,還是在牀上歇著的好。”
葉六郎亦勸阻道:“聽你二娘的。快躺好!放心,易城他沒事。”
落銀一笑,搖頭道:“放心,我也沒事。”
說著,便下了牀。
見她動作還算利落。顯是恢復的差不多了,夫妻二人也不再多勸,蟲蟲則是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
走到房門前,見房門並未關緊,落銀便推門走了進去。
牀榻上,易城闔著雙目,身上搭著條深色的薄毯。
落銀放輕了步子走過去。
見他臉色和嘴唇都有些發白,一副虛弱的模樣,她下意識的皺起了眉。
這樣真的沒事嗎?
“剛醒來就四處跑動,你可真是一刻也閑不住。”
落銀被嚇了一跳。
“你沒睡啊!”
“嗯。”易城應答一聲,睜開了雙目。
落銀聽他聲音還算有力,微微放了心。
“昨晚上……”
她剛一開口,就聽易城打斷她道,“昨晚上你昏過去,大致產生了一些幻覺和幻聽,你切莫當真。”
什麽?
幻覺幻聽?
落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並不記得聽到什麽……我只是想跟你說,昨晚上,謝謝你。”
易城臉色一囧。
蟲蟲跑過來,好奇地問道:“什麽幻覺,幻聽呀?”
落銀搖搖頭,疑惑的看向易城。
被姐弟倆這麽一盯,易城不自在的咳嗽的幾聲,“我以前昏迷的時候,偶爾會聽到見到一些幻象……所以, 提醒你一下不要當真。就是這樣而已……”
落銀了然地“哦”了聲,囑咐了他好好休息之類的話,便帶著蟲蟲離去了。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響,易城深出了一口氣,隨後不由扶額——他現在整日裡,究竟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東西……
難不成他——
想到一種可能,他即刻像是被火燒了一般,跳坐起身,滿臉的驚異。
隨後,他冷笑一聲,“哈!”
“怎麽可能!”
這種毫無涵養的土匪之女,渾身缺點,出口成章,爭強好狠的潑女。
他所見所識的女子,就算是個尋常的丫鬟,哪個不比她強百倍千倍!
他昨晚之所以如此緊張,也不過是因為對她救了自己一事心懷感激罷了。
豈會是男女之情!
要知道,他連葉落銀長的是方是圓是平是扁都沒見過!
“嘁,怎麽可能……”他又重複了一遍。
他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他真是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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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了本書的首粉,還有投出本書第二粉的書友110114081248254,此等厚愛無以為報,唯有好好碼字方不負諸位恩澤。
本書目前是單更,但從六月一號開始會三更,也就是還有兩天啦,說到做到~攢稿去啦,祝大家看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