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我沒關系!”易城口氣帶了幾分薄怒,是覺得她好賴不分。 說完了這句話,他便站了起來,大步回了房間去。
落銀覺得情況變得太快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怎麽還生上氣了!
……
易城回到房間躺在牀上,單手枕在腦後。
現在一想,他竟然也搞不懂自己剛才究竟在氣什麽。
葉落銀是什麽人,他還不清楚嗎?跟他不過是耍嘴皮子,三句話有兩句是氣話。
若非如此,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幫他脫險,在明知道他來歷不簡單的情況下。
二人天天吵嘴,可也沒幾次真的黑過臉,他剛才怎麽就突然氣上了,僅僅就因為她那句‘我冷不冷關你何事’。
他真是腦袋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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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葉六郎一家從老寨主那裡回來,個個愁眉緊鎖。
老寨主的身體每況愈下,老病浸奪,卻也不是什麽大病,但總好不全,今天犯這個,明天犯那個,病不算大,但時日一久,便把身子給磨垮了。
“喝藥……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暫緩倒還有效,但根除卻是沒辦法的。上了年紀便是如此……”月娘歎了口氣。
葉六郎心裡也明白,一時不語。
老寨主對他來說,是救命恩人,救了他,救了落銀,這麽多年下來,更是跟父親一樣。
現在老人天天被病痛折磨,他看在眼裡,心裡自是不好過。
落銀亦然。
“搬家的事情,就先緩緩吧……再等兩年。”半晌,葉六郎才開口說道,“我聽寨主的意思,是想留在白頭山上……養老。”
他沒敢說送終倆字,但各人心裡都明白。
老寨主一生都是在白頭山上過活,臨了,也就這麽點兒心願了。
落銀和月娘都點頭說好。
蟲蟲漸漸大了,他們都想給他一個好的環境,且白頭山上來回下山都不方便,特別是雨天。
一家人商議著,便打算在望陽鎮旁邊買塊地,將茶樹移植過去,再買座宅子。
可老人的心願,當是擺在頭一位的。
也不急於這一時。
……
另一頭兒,王大賴一家三口也剛從老寨主那回來。
“聽葉六郎那意思,就是想依著寨主,再繼續待下去。”王田氏皺眉啐了句,“老不死的,不知道享福,這破山頭兒有什麽好舍不得的!好好兒的事情就被他給攪黃了!”
“不然咱們先搬下山好了。”王大賴提議著道。
“不行。”王田氏立馬否決他的話,“你傻啊?這茶樹都在這兒呢,咱們下山去,哪兒來的銀子花!”
這三年來,跟史三貓聯合著,裡裡外外他們得了不少便宜,因事態不嚴重,在老寨主的意思下,落銀便睜隻眼閉隻眼了,偶爾警醒他們一番,故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王大賴皺眉思慮著。
這時,聽外頭來了人,“王大哥,嫂子!”
王玉燕去開門,卻見是史三貓。
史三貓也是為了下山的事情而來的。
本來一行人都是打算好了的,是一刻都不想在這破山頭上多呆,都打算收拾收拾去住新宅子了,卻因為老寨主的身體被拖了下來。
“病又不重,少說兩三年,往多了說只怕還能活個七八年呢,咱們難道就得一直在這裡待下去?”史三貓搖搖頭,
道:“咱們得想個法子才行。” 本來大家在白頭山住了半輩子,也沒覺得哪裡好,可一旦動了下山的念頭,便覺得這白頭山上是看哪兒哪兒不順眼,山下的世界,就算是住破廟,也覺得比這兒好百倍千倍了。
反正他們現在滿腦子就一個念頭——下山,必須馬上下山。
“有什麽法子,你倒是說說?就老寨主那性子,你勸得動嗎?”王田氏邊剝著手中的蠶豆,邊道。
“老寨主那裡不行,咱們可以想別的辦法啊。”史三貓說著,對夫妻二人投去了一雙精光閃閃的眼睛,聲音卻放得很低,“我說,你們就想一輩子指著葉六郎一家?就甘心一輩子在他們下面,可憐巴巴的拿他們給的那點兒工錢?”
這話說出來,王大賴夫妻二人,連帶著王玉燕都一臉的憤色。
這正是他們最大的痛處。
他們怎會甘心!
可,又有什麽辦法……
“你究竟什麽意思?”王大賴擰眉說道:“有屁就痛痛快快的放!”
史三貓是個沒皮沒臉的,也不在乎他口氣的好賴,眼中的精光更甚,“等咱們有了製茶的手藝,還怕離不得葉六郎他們嗎!”
王田氏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前日裡不是聽那小丫頭說要采些夏茶嗎?到時候,嫂子你找個借口過去……”
…………
落銀之所以是要采這夏茶,卻不是為了賣錢,而是葉六郎和老寨主很喜歡喝這夏茶, 春茶一方面他們舍不得喝,覺得跟喝金子一樣心疼的很,其二呢,則是二人皆是覺得夏茶更有味道一些。
雖是不比春茶的清香,但微澀的味道更得二人喜歡,特別是存上一年再拿出來的陳茶,倆人那更是當寶貝一樣。
茶青采摘回來晾曬過後,落銀便抱著茶筐進了屋兒。
炒茶用的三連鍋早年就砌成了,是再不必拿做飯用的鍋灶來湊活。
“月妹子,銀丫頭都在啊?”
落銀前腳踏進了單隔出來,通風的炒茶房,就聽王田氏那令人生厭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月娘邊擦著手邊走了出去。
“嫂子有事兒?”
“剛吃罷晚飯啊?”王田氏見月娘圍著圍裙,笑問道。
月娘見她笑臉相待,便也還以一笑,點著頭。
王田氏對著身側的王玉燕擠了擠眼睛。
王玉燕身上穿著青翠色的褶裙,上套一件粉色短襟,顯得亭亭玉立的,她長得比落銀高半個頭不止,出落成了標致的大姑娘一位。
女大十八變,大許是長大了,她漸漸也趨於穩重,而這種穩重也僅限於面上功夫,不再毫不掩飾的表達自己對落銀的厭惡,也算是一大進步。
“前日我下山買了對銀釵,想送一支給落銀。”王玉燕笑著道出自己的來意。
月娘微微一怔,隨即便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來。
縱然小時候二人不合,但孩子終究還是一起長大的,長大了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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