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擺好,一人一鬼對弈。姚紅擺上香茗,讓下棋的兩人更加愜意。
“白兄今日出來得挺早,地府竟寬松至此?”聞人千葉一邊落子,一邊好奇地問道。
白繪青執黑,落下一子道:“凡間近日有大事發生,死去的人不少。地府的官差忙碌登記新鬼的資料,對我們這些老鬼的管束放松了許多。”
“白兄可見到那些新鬼了?”聞人千葉問。
“在下幫助鬼差整理新鬼資料,雖沒有見全,但所有新鬼的資料已經記在我的腦中。聞人兄是要尋找什麽人嗎?”白繪青問。
聞人千葉心中一喜,只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白繪青的人脈這麽廣。
“白兄可見到有一個名叫皇甫謹心的新鬼?”
白繪青想了想,搖頭:“未曾見到!”
聞人千葉再問:“那墨無心呢?”
“墨無心?”白繪青點了點頭“我未曾見過此人,但聽說過他的名字。”
“他現在如何了?”
“應該很好吧!”
“應該?”聞人千葉疑惑。
白繪青道:“我之所以知道墨無心這人,因為他的魂魄並非下到地府。”
“並為下到地府?那他去哪裡了?遊離人間嗎?”
白繪青搖搖頭:“這墨無心乃是大有來歷之人,據鬼差說他不是本世之人,乃是上界之人歷劫而來的。如今劫難已滿,墨無心自是回轉上界。”
“上界歷劫之人?”聞人千葉咬牙。“既是歷劫,又何必招惹我家二丫。果然還是早死的好!”
事關主家女眷,白繪青唯有裝沒有聽到,眼神四下轉動,發現一疊書稿,順手拿起看了起來。
《聊齋志異》?白繪青翻看書稿,竟然是鬼怪志的短篇小說集。白繪青從第一篇《考城隍》一直看到《嶗山道士》,直到聞人千葉催他落子。白繪青才想起自己正在與人對弈。
“這《聊齋志異》寫得頗為精彩,很多故事與我陰間不謀而合,不知道是哪位通曉陰陽的才子所做?”白繪青問聞人千葉。
聞人千葉道:“《聊齋志異》的作者叫做蒲松齡,人已經不在了。文是由二丫默寫下來的。”
“可惜了!”白繪青眼中閃過惋惜。
聞人千葉能夠理解白繪青的心情,他也很想見見那些小說的作者啊,可惜姚黃告訴他那些人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白兄在人間漂泊了多年,為何一直未投胎?可是還有放不下之事?”聞人千葉很不能理解白繪青這些做鬼的,死了萬事成空,最應該做的是投胎重新開始。一直飄蕩在世上有什麽用?
白繪青神色中泛起一抹悲色:“在下漂泊在這個世界上,只為了等待我那兄長與他說一句話。只是等了這麽多年,一直沒有等到。”
“一直沒有等到?白兄的兄長竟然長壽如斯?”聞人千葉訝異。
“不。我的兄長早已經亡故了。可是我找不到他的魂魄。”白繪青道“這麽多年來我到處打聽兄長的下落,可惜一直未找到。”
“會不會白兄的兄長也是上界歷劫之人?”
“這……”白繪青一呆,他確實從未想過這一點兒。
“也許吧……”白繪青不確定了“我兄長帶兵戰無不勝,曾坑殺四十萬戰俘。這一舉動確非尋常人能做得出來。也許兄長真是上界的戰神下凡……”
太陽落山,去年到姚家做客的特殊客人們又來了,一夥人(鬼)喝酒聊天直到天明,客人們一起告辭離開。
“白公子,能緩一步嗎?”姚黃叫住白繪青。看到所有的鬼都消失了,周圍沒有其他人。姚黃方開口問道“公子可聽說過三千世界?”
白繪青詫異姚黃叫住他的用意,聞言道:“三千世界是佛教的觀點。三千世界者:一、小千世界。二、中千世界。三、大千世界。謂一日月之所照臨,名一世界。如是千世界中,有千日月,千蘇迷盧山王,千南贍部洲,千東毗提訶洲,千西瞿陀尼洲,千北拘盧洲,千四大王眾天,千三十三天,千夜摩天,千睹史多天,千樂變化天,千他化自在天,千梵世天,合名第一小千世界。複千小千世界,名為第二中千世界。複千中千世界,名為第三大千世界。”
姚黃點頭:“佛家所說是正確的。宇宙中不止一個世界存在,像我們這樣生存的世界還有很多。每個世界有相同也有不同的發展軌跡,世界並不相通。但也有例外,世界之間有了縫隙的話,一個世界的人或物就會被卷到另一個世界。”
“姚二姑娘,你想說什麽?”白繪青臉色有些發白,以他的聰明,姚黃的話中讓他有了猜測。
“我想問一下,白公子的兄長可是叫做白起?”姚黃問。
白繪青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我兄長的名字?”
姚黃道:“白起,戰國時期秦國名將。楚太子建之子白公勝之後。故又稱公孫起。為秦昭王征戰六國, 曾在伊闋之戰大破魏韓聯軍,攻陷楚國國都郢城,長平之戰重創趙國主力,功勳赫赫,與廉頗、李牧、王翦並稱為戰國四大名將,受封武安君。後為昭王所忌,派使者賜劍命其自刎。”
白繪青撲上前捉住姚黃的肩膀:“你怎麽知道我兄長的事跡的,你是不是見過他?”
“沒有!”姚黃撥開白繪青的手“我沒有見過你的兄長,只見過記錄你兄長事跡的書籍,而這書籍上的歷史與這個世界上的歷史完全不同。其實你早有感覺吧,這個世界不是你生長的世界,我不知道你因為什麽原因穿越了世界,但你即便再等千年,也等不到你的兄長。”
白繪青頹然倒退兩步:“是,我應該有感覺,周朝、夏國、越國、安平郡……這些朝代與地名全是我不熟悉的,我怎麽就沒有懷疑呢?竟然空等了這麽多年!”
姚黃看著這個傷感無措的青年,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固執地等了一百多年,但他這份堅持讓人感動。
“前事已矣,你的兄長肯定已經重新投胎做人,你何不放下以往的一切,重新開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