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第一人民醫院太平間裡,一張床上,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俊秀的少年。
太平間門口,一個中年婦人已經哭得聲音都沙啞了,眼睛還緊緊的望著太平間,要向裡面衝去,一個中年男人緊緊的抱住她的腰。
“琳兒,逸兒的命,早就是已經注定的了,你……你也別傷心了!”朱力榮的虎目之中,帶著一層看不清的霧氣,這個早已久未流淚的漢子,語氣之中亦帶著一絲哽咽,安慰著自己的妻子。
只有他,才真正的了解妻子的心中的那痛,究竟是怎麽樣的錐心刺骨的痛,只有他明白,逸兒的死,對於妻子,是怎麽樣的天崩地裂。
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撕心裂肺一般的痛?十八年前的一幕幕依舊像昨日發生的事情一般,十八年來,夫妻兩人有幾次從噩夢之中醒來,互相擁抱著痛哭的情景,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是啊,琳兒,還是節哀順變吧!”兩個頭髮斑白的老人也輕聲的勸慰著趴在床上一語不發,雙目無神,空空洞洞的黃琳。
一旁的李依萍呆呆地站在那裡,眼裡流下了一滴淚水,她雖然不是少年的什麽親人,但是三年來,她見證著少年的一切痛苦,分享著少年的喜怒哀樂,少年早已經在她的心裡,早已和親弟弟一般無二了,那一份淡淡的親情彌漫在他們之間。
小逸,你解脫了,依萍姐……願你……在那邊過得安好,再也……沒有任何的痛苦!李依萍在心裡默默的祝福著。
“朱禮,你是說,那個短命鬼,已經死了?”玉京市另一邊的一棟別墅裡,一個相貌威嚴的中年人,神情凝重的對著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清瘦青年道。
“是的,主上,這事千真萬確,醫院的很多護士都曾親眼見他們從太平間出來,不過,他們好像不欲聲張一樣,黃光玉特意吩咐了醫院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叫朱禮的青年恭聲道。
“你繼續跟進這件事,要第一時間,把最精確的消息報告給我!”相貌威嚴的中年人冷冷冷地道。
“爸,反正他是沒有辦法活過十八歲的,就算這一次不死,遲早也要死的了,我們何必再去管他?”旁邊的一另一個長相英俊的青年接口答。
“明兒,你別太大意了,這個朱逸,只要他一天不死,就是一個威脅!聽說老爺子常常暗自為他傷神呐,可見老爺子喜歡他到什麽程度了!”中年人點了點頭,眼裡閃過一絲狠色,冷冷地道,“朱禮,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繼續追查下去,必要的時候,你自己伺機行事!”
叫明兒的青年和叫朱禮的青年同時全身一顫,叫明兒的青年喉嚨動了一下,“爸……”
中年人揮了揮手,眼神一冷,對朱禮道,“你下去吧,記住我的話!”
“明兒,你記住我的話,對敵人的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中年人說完,也不再禮會青年,自己走進了裡面的書房。
“對敵人的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可是,他真的到了是敵人的地步了嗎?”明兒的眼神之中流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喃喃地念著他父親剛剛說的話,腦子裡浮過一張有點蒼白,帶著點天真的臉和誠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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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市南效山頂的墓地前,停著幾十輛各種各樣的豪華小汽車,這些擺在那裡,如同一個小型的車展一般,其中有幾部車,是全世界都並不多見的,只是此時那些車上,卻都掛著白色的布條。
“琳丫頭,這是小逸的命,你就別再傷心了。”一個神情威嚴,讓人不敢直視的老頭安慰著一個正在痛哭流涕的中年婦女。
“是啊,大嫂……”
“…………”
所有人都在安慰著那個婦人,只是每一個人的神情卻不盡相同。
朱力榮的眼裡帶著腥紅,沉默的站在一旁,神情默然,似乎眼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今天是朱家不知道多少年來,唯一一次不是在過年的時候,團聚在一起最齊的一次了,朱力榮的兄弟們,還有朱俊的堂兄弟們,不管是在世界的那一個角落的,全都來齊了。
冷眼望著每一個帶著偽裝出來的悲傷表情的每一個曾經的“哥哥”,“弟弟”們,朱力榮的心如同冰一般的冷,雙手緊緊的篡成了一個拳頭,逸兒雖然死了,但也未必就代表著你們能登上家主之位了,你們,也不要笑得太早了!他的心胸當中,一股已經被撲滅很久的火再一次的被燃燒了起來!
“力榮,我們的大兒子,他一定沒死的!你告訴我,是不是?”妻子那無數次在午夜吵醒自己的時候說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朱力榮的耳畔響了起來,李叔,究竟怎麽回事啊, 十八年了,你究竟在哪裡啊?朱力榮一遍又一遍地在內心深處拷問著,臉上的神色,亦因為痛苦而扭曲了。
神態威嚴的老人把所有的人的表情,統統的收在眼裡,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我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
“可是不這樣做,我朱家的天下,又能守得住麽?”老人使勁的搖了搖頭,又一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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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怎麽辦?李雲娜坐在電腦面前,看著那張自己處理過的相片,相片上的他比現實中看起來似乎更加的有魅力,那蒼白的臉上的那雙微開的雙眼,像是一個汪深潭,有一個巨大的旋渦,深深的吸引著她的眼神。
連續的忙碌,並沒有把他的影子,從自己的心裡趕開,而每一次午夜夢回時浮現在她腦海裡的那個背影,更是讓她清楚地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喜歡他了,她是真的陷入愛河了!
可這怎麽可能?他是我的師弟!我比他大呢!李雲娜想著這些問題,心煩意亂,手無意識地不停地在紙上劃著,腦子裡卻全是他的身影,他的每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