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兩塊銀元,去湖北投新軍。楊洪森腦子稍微那麽意淫了一下,便放棄了這一壯舉。
可能有同志能騎單車遊遍全國,有的人可以步行創天下,但是他,楊洪森自認為沒有這份本領。
目前清政府計劃在全國編練陸軍常備軍三十六鎮,安徽省計劃編練一鎮,安徽實際隻暫編了一協新軍,鎮、協相當於後來的師和旅。總之,楊洪森錯過了時間他暫時當不了兵。當不當兵對楊洪森並不重要,實際上回不回老家也不太重要,最關鍵的是要找份工作。
兩個大活人難道還找不到工作,還真別說,楊洪森還真沒有找到工作,二喜在碼頭當起了苦力,反正他年輕有的是力氣。可楊洪森不同,他是擁有大學專科文憑的高端人才,非二喜這個文盲可比,當然要找一個專業對口的工作,他在安慶城內轉了大半天,即沒有人才市場,也沒有看到招聘廣告,他隻好放下身段,沿街打聽那家商鋪是否需要夥計。
“請問,你們店鋪要不要夥計。”楊洪森每次還沒有說完,就竄出幾位夥計,“滾,滾,滾,找活到別的地方去,沒看見我們這裡做賣買。”幾趟下來,楊洪森可是憋了一肚子氣。到中午的時候,肚子著實餓的緊,兩塊銀元攥在手中半天,還是將褲腰帶狠狠的勒了二下。七轉八轉的楊洪森最後在一家汪記米鋪門口看到招夥計的告示。連忙走了上去。
楊洪森說,“敢問,這裡是不是招夥計。”
店裡的一看門前站著一個禿頭的和尚,“大師,本鋪是在招夥計。”
“大師?”楊洪森摸了摸光頭一聲大笑,“我不是和尚,你們這裡招夥計是不是管吃管住。”
“是的。”
“你們每月能給幾個月錢?”
“包吃包住,每月3元。”
楊洪森盤算著今天晚上先找一個落腳的地方,熟悉一下這裡的社會大環境,先保肚子後求發展,“你們這裡請二個人嗎?”
“這個……”夥計猶豫了一下,“你在這裡等等,我去找老板。”
不過一會一個瘦瘦的老頭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打量楊洪森半天,便問道,“你是哪裡的人啊!”
“江沙洲,張家村。”
“江沙洲,張家村,聽你的口氣,怎麽不像是本地人啊!”
“我從湖北人來投我叔叔的,因為村裡受災所以到省城謀個活路。”
“可是你畢竟是外地人”老板一臉為難的樣子。他的樣子讓楊洪森心理有些著急,懷裡的這二塊銀元可是精貴地很啊!就算要把它花了去,也要花在刀刃,這吃喝拉一開口,這二塊銀元可就保不住了。
“老板,我會寫字,而且算術這方面我也很精通。”
老板聽了楊洪森的話隻是應了一聲,“你會寫字?把你名字寫給我看看。”說著讓小夥計拿來一碗水,
楊洪森認為讓他寫名字,簡直就侮辱了他的‘學識’,所以他白送給老板一曲《離騷》,手指在桌面飛快運過,楊洪森越寫越得意,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還記得那麽多,寫到“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道夫先路!”時聽到老板大聲呵止道,“停、停、停,我讓你寫詩詞了嗎,我讓你寫了嗎?”
“沒有。”楊洪森回答的很乾脆。
“你認為我這家米鋪,是請先生,還是請夥計。”
“是請夥計。”
“看你知道,好了,從現在起你就可以在這裡上工了。”
“老師,我還有堂弟……”
“我這告示是請一個人,還二個人。”
“一個人。”
“可是我兩兄弟初地省城……”
“你弟弟沒有地方住是吧。”
“是的。”
“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
“包吃包住,月錢充房租。”老板愛理不理的看著楊洪森。
楊洪森咬著牙,“成,謝老板請我。”
“謝字免了,小何,帶他熟悉一下,讓他趕快上工。”
“是,老板。”
看老板準備轉身離去,楊洪森忙道,“老板,我弟弟還在省城找事,我這去和他打個招呼,好讓他來尋我。”
“事怎麽這麽多,快去快回,對了薪錢從明天開始算起。”
楊洪森心說,從明天算月底我還是拿不到半分,這樣的工錢從今天算還是從明天算有什麽區別。至少他看不出有什麽區別,不過今天晚上總算有地方可以住的地方。
張二喜在碼頭找一個做搬運工的力氣活,他的卯足勁幹了一天,等到了楊洪森到碼頭來尋他的時候,他便與工頭結了錢,看著手中掙來的二角錢,他高興了好一會,還感慨的說道,“在省城掙錢就是容易。”
楊洪森笑了笑,雖然他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但是對這二角錢的購買力真的驚人。帶著二喜到米鋪,米鋪的夥計小何帶著他們從後巷進了大院裡。在‘員工宿舍’小何給他支了兩張木板權且就是床鋪了。楊洪森並沒有什麽不滿,因為任何的不滿都毫無意義,至少今天晚上有了免費的安身之所。
二喜本人準備去尋他哥哥,通過他哥哥看能不能投軍。楊洪森一聽心中甚喜。實際上新軍已經開始編練了,如果有機會能進去,參加革命活動,成為早期‘革命活動家’,那麽必將前途無量。
“二喜,我看也不必心急。”楊洪森並不指望著大喜能幫助他進入新軍,大喜隻有力氣沒有文化,鐵定不是軍官,最多也就是一個親兵,想必這中間少不了要花一點錢。再者說初次拜訪還是要正式一點,最後帶上一點禮品。
“那我過幾天再尋我大哥去。”
楊洪森當然還有另一個想法,如果大喜能幫助二喜在軍中謀個差事,那他以後做事就沒有後顧之憂了。要知道他現在抱負便是為“中華之崛起而奮鬥”,理想不但崇高,而且偉大。
要說他們這個老板還真不是玩意,典型的奸商,下晚的時候完全把他當苦力來用,做這做那,米店關門的時候還幫助小何收拾著店鋪。
汪記米鋪的老板叫汪富民,祖上三代都是做米鋪的,他們的米鋪在安慶也算是百年老字號了。店中唯一的夥計,那個叫小何的全名何金柱,在這裡已經幹了七年,當年他流落街頭,被老板好心收留,現在老板已經升他為‘店面經理’,而從明天起,他手下也兵勇可使了。
晚上休息的時候,何金柱拿了一包衣服放在了楊洪森的床上,“這套衣服明天上工的時候穿上。”
捧著這套半成新的衣服楊洪森隻是問了一句,“這裡以前就你一個嗎?”
“以前也有夥計,不過都走了。”說著躺倒了床上。這個何金柱不太愛說話,屬於那種你問他就說,你不問他不回說的那種悶頭悶腦性。
晚上睡的早自然就起的早, 不過楊洪森起床的時候,何金柱早就起床。
楊洪森漱洗好後,看到天色尚早,在院中的空場子裡就練起了拳,要說早上練拳這個習慣還是在來到這裡後才養成的。不過還沒有練幾分鍾,就聽到身邊一陣拍手掌的聲音,楊洪森側目一看是一個十六、七歲少年。
“你就是那個新來的夥計。”
“正的,在下張寶森。”楊洪森向他抱了抱拳。
“你這裡打的什麽拳啊!”
“拳。”
“來教我兩手。”少年卷起袖子剛走過來。楊洪森耳邊就傳來了汪富民的聲音,“你在這裡幹什麽呢?”
“剛起床,鍛煉一下身體。”
“什麽?現在才起來,還鍛煉身體,我請你來是鍛煉身體的嗎?你有功夫打拳,還不給我快給我準備開鋪子。”楊洪森被他頂的說不出半句話。心中暗罵一聲,尋思著過些時日謀個好差事,就把你給‘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