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百二十一章流言紛紛
“大人!這是我們和鄧肯鄧大人群策群力商定的計劃,咱們這個超級女俠一定要一炮打響,成為天下江湖女兒人人皆知的品牌!”
“超級女俠”許多年後卻是江湖女兒人人皆知的品牌,每次女弟子下山之前,長輩都不忘叮囑一句:“都長大了,也是要到江湖上長長見識,不過別的地方都可以,那登封縣的超級女俠是萬萬去不得的!”
有些門派乾脆是千叮囑萬囑咐,生怕女弟子把這給忘記了,女弟子也是感激長輩的關懷:“這登封縣是去不得的,我們決不去登封縣!”
可是青春少女怎麽能不去參加“超級女俠”,再說了,到登封縣看看十大少邪的風采也是不錯的,但女兒家說話也要算數,她們說過“登封縣是去不得的”,因此就直奔超級女俠的各地分賽區去了,為幾個去登封縣的名額拚得你死我活,就是搶男朋友都沒有這麽激烈。
只是現在的“超級婦俠”只是鄧肯在激憤之余所產生的副產品,比起“華山論劍”、“十大少邪”這等經典品牌,第一欠缺知名度,第二欠缺美譽度,第三欠缺經驗……完全是個白手起家。
還好鄧肯鄧大人在這方面是下了血本,不但從自己葡萄酒專賣營生挪來七千兩銀子作為本錢,而且“鄧肯葡萄酒”已經為本屆“超級女俠”提供冠名權、專用酒等全方位的讚助,加上品花會的大力支持,至少這個超級女俠不會半途而廢。
現在他就是和張亦隆、茅禹田來爭取白縣令的支持,雖然他的品級比白雲航高出許多倍,現在卻是萬分客氣地說道:“白大人!本人作為超級女俠的策劃人和發起人,對於超級女俠有著十足的信心,現在只需要你的一點點支而已!”
鄧肯是今上身邊的紅人,因此這批文已經穩穩當當的辦了下來,比起白縣令和淨塵大師千辛萬苦的去爭取不知強了多少,誰叫那些文員一見到鄧肯鄧大人的手筆辦起事來就無比利索,那可是聖上面前的紅人啊!
旁邊張亦隆也主道:“大人!淨塵老禿驢坑了你四萬兩銀子,這筆帳不能這麽算了!”
少林寺既然換了新方丈,淨塵大師事先許給白縣令的一成紅利那便是打水飄了。非但如此,少林寺弟子積欠的上萬兩罰銀也都變成了一堆白紙,真道和尚作主把這筆罰錢給免了。
只是白縣令似乎有些猶豫:“雖然說咱們同少林寺很有些過節,但我若是全力支持鄧肯鄧大人和品花會,恐怕我的四萬兩銀子就再也回不來了……要知道那四萬兩銀子,我還是存著很大的希望!”
外面流傳淨塵大師這次賺了四十萬兩銀子,而白縣令照著這數字一估算就是足足四萬兩,這筆錢要回一部分也是好的,那邊鄧肯就有些著急了,他大聲說道:“四萬兩?小意思!我們有辦法從淨塵那裡催討回來!只要白兄弟能支持我鄧肯辦這超級女俠!”
事實上白雲航在心裡早就讚成辦這超級女俠了,畢竟這品花會完全是白雲航手裡的實力,象張亦隆、花月影這一幫品花會的大頭目更是白雲航六上的提線木偶,只是這種事情他要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而鄧肯的頭腦就比較簡單了,他一門心思的就是想鬥垮那個什麽“十大少邪”,現在淨塵大師已經搞起了“十大少邪巡回演出”兼各地分賽區的選秀,而“超級女俠”除了一份批文外空空無幾,他的說法也有說服力:“如果我們……對,超級女俠辦得好了!那淨塵老和尚打不過超級女俠,就不得不來求大人您了,到時候大人您要催討銀子就方便了!”
白雲航一拍桌子讚道:“說得甚好!你們辦超級女俠,有什麽要求便盡管開口說好了!你們要多少公人捕快,叫張亦隆先調出去就行了,事後再補人手續由我來核準!如果場地不夠,反正縣城附近還有不少大廟,地方又寬敞又乾淨,以前虎翼軍都住哪裡,到時候你們把和尚趕出去就成,可不能讓千嬌百媚的女俠們受了委屈!”
這麽一說,鄧肯和品花會的幾個頭目都興奮起來,可是他們只知道操辦這麽一個比賽,但怎麽辦出名頭,辦出銀子,卻是一無所知,還是花月影比較滑頭,他又向白縣令施了個禮道:“大人!我們品花會以往有種同好之間相互交流的手抄本子,想借這次的東風正式印上幾百冊!”
“同好之間相互交流的手抄本子”雲雲全是拿來蒙騙白雲航的話,實際這玩意兒盡是登載些類如“春風一度”之類的玩意兒,效果既有好的也有壞的,有采花賊不幸買了春藥拿來對付被害人,結果被害人不但神志十分清醒,力氣也不知為何大了數倍,差一點就踢斷采花賊的子孫根,就連射斬空成就美姻緣的那本書,也是在這等手抄本子上找到的售賣點。
現在他心裡有個小九九,想借此撈一筆:“咱們的書,自然也要改一改風格!什麽廣告都不要,請來畫師把江湖上的美人都畫將出來,然後書名改成江湖俠女圖,保證大賣……”
倒是鄧肯想到另一個點上:“江湖俠女圖……不錯不錯!這樣好了,咱們的選票就放在這書的最後,誰得票多,誰就是第一名!”
他們又說了些細節,白縣令聽著覺得著實沒有什麽味道,這時候卻發現這伴采花賊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那是一種很古怪的目光,也有些仰慕到高山仰止的感覺,可又有一些諷刺,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直到這一天的晚上,白雲航才明白這其中的因由,他握緊拳頭說道:“是什麽小人炮製本縣的流言……”
這也難怪,誰被人如此中傷都會憤怒的,現在那流言中的白縣令就是一個十惡不赫的千秋罪人:“知道我們的白大人的來歷嗎?他本來是燕山弟子,後來與師娘偷情,又玩弄師妹感情,踩起了兩條船,弄出一屍兩命的悲劇,事後乾脆叛出師門,在江湖上乾起了采花的行當……”
整個流言沒有半點根據,除了白雲航這個縣令是跑來的之外絕無半點真實,白縣令恨恨地對紫冰蘭說道:“我好歹也是有口味的人啊!江湖的凡脂俗粉根本不入我的眼,你想想看……說我打劫青樓,不但過夜不給錢,反而坑騙妓女的錢財!這是誰在胡說啊!還有,我和那些女子有什麽糾葛啊!什麽天香狐,我連名字都沒聽過,呸!給我倒貼銀子都不要!”
應當說這個八卦炮製得還是相當有水準的,但是當事人就很不好受了。還好紫冰蘭對白雲航的底細清楚得很:“你啊……真有這能耐,早就是江湖上的一代豪傑了!還能窩在登封縣這地方!我和玉霜她們都清楚得很,只是誰弄的這玩意兒?”
白雲航猛得一激靈:“黃河幫!肯定是黃河幫!少林寺那幫死禿驢應當想不出這麽陰的主意!該死的黃河幫,看來不給他們一個教訓是不成了!”
紫冰蘭也覺得白雲航說得在理:“黃河幫這些人一向陰得很,最初玩刺殺的是他們,現在玩這製造流言的也應當是他們,沒事!咱們有辦法收拾他們!”
白雲航倒是合計了下手頭的實力,不由搖搖頭道:“可惜咱們沒有在水上的豪傑,否則就給黃河幫一個教訓!”
那邊郭雪菲聽到這句話,不由說了一句:“怕什麽!黃河幫雖然是水裡的人物,可是他們不能不到岸上來吧!”
白雲航一拍大腿道:“好!彥清風和洛河七姐妹不肯乾,咱們來乾!咱們招些人馬,把黃河幫在岸上的分舵給挑掉幾個,看他們在水上能有多威風!”
倒是李玉霜穩重些:“這黃河幫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把我們師姐妹也給牽扯進去了!這仇一定要報!只是咱們眼下要和少林寺鬥法,才這些人馬恐怕不夠吧!”
白雲航卻說道:“咱們登封縣公人捕快三百人,確實是少了些……可是天下間只要有公家的位置出缺,還怕沒人來投!明天我就去挖少林寺的牆腳!”
這一招著實是狠招,在少林寺沒反應過來之前,少林寺年輕一輩弟子中最有才華的幾十人已經變成了少林叛徒,不,應當是登封縣正正式式的捕快。
要知道,這捕快可是正正宗宗的金飯碗啊!糧餉豐厚,威風十足,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在其他地方想乾個捕快非得有*山才成,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可以讓男人少奮鬥十年啊。何況看看熊大師兄的榜樣,人家上少林寺,師祖輩的大師都得出少林寺三裡路迎接啊!
當然了,這捕快也不能白乾,大夥兒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少林寺派來的臥底,紛紛帶了投名狀來。現在白縣令手裡收藏的少林武林秘本之多堪稱宇內之最,整整堆了半個書房,按他的說法便是:“哪怕是少林寺都沒咱們這麽齊全!”
正文第一百二十二章蓮香居
眼下已經兵強馬壯,就等著掃蕩黃河幫的一天,不過白縣令對於這些新丁的戰鬥力還是沒底,他眼珠一轉,就把腦子動到密縣蓮香園的頭上。
密縣何縣令和開封府林府尹是勢不兩立的死敵,只不過何縣令後台很硬,在上面有人,林府尹早想著有朝一日能痛打何縣令,現在白雲航就主動跳出來充當這打手的角色,誰叫密縣蓮香園搶了登封縣杏花村的生意,白縣令自己因為這個每個月都虧損了一大筆銀子。
這蓮香園就在登封縣和密縣交界處,離著登封縣界不過數十步遠,事前密縣方面可是下了大手筆:“登封的縣令厲害著,我們密縣絕無查抄青樓之事!蓮香園十八間青樓書寓已經在密縣衙門及開封府報備,手續齊全,此次投資得到密縣方面的保駕護航……”
後面的優惠政策更是登封方面所難及:“凡來蓮香園興辦香樓者,征用土地由密縣衙門出面免費征用,並從速理一切手續,減免一切雜費,開業三年內減免一切地方稅賦,三年後到五年減免一半稅賦,香樓上下及親屬子女享受本縣公人捕快待遇,外地馬車享受本土馬車一切待遇!興辦香樓所需資金,可由本縣擔保向錢莊借款半數,本縣所有公人捕快不得隨意到蓮香園進行檢查辦案,不得以任何借口干擾蓮香園內正常經營秩序,如因辦案需要須經縣令大人批準,嚴禁私自進入蓮香園辦案,興辦香樓所需一切手續本縣公人捕快需隨叫隨到,半日內辦結……”
一想到這個,白縣令就有些不痛快,這何縣令和白雲航很不對付,兩倒最近很是發生了不少衝突,結果牽涉之際何縣令仗著自己後台硬,狗眼看人低,時不時就罵一句:“登封縣的狗官……”
這能叫白雲航心裡好受?他早有打算到蓮香園去查抄一番!哼!這小小縣界擋不住本官。你們別以為躲在密縣本官就不去查抄了!也叫何狗官嘗嘗我登封知縣的厲害!咱就拿蓮香園試試手!
紫冰蘭聽到風聲之後,自己沒說什麽,倒是請動了李玉霜:“夫君要去蓮香園,我們師姐妹也一塊兒去!”
原本是紫冰蘭害怕白縣令在外面勾搭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白縣令這有什麽話好說,當即帶了大隊人馬殺奔密縣蓮香園去也。白縣令帶頭踩過界碑,大聲叫道:“新來的弟兄們,都跟在老弟史們後面……記住一點,這一回我們是在登封境內辦案,從來沒有越境辦案!”
哪料想衝進了蓮香園一看,卻是生意冷清得很,既不見嫖客,也不見妓女,隻逮得小貓兩三隻:“大人……我是石章魚啊!您還記得我嗎?以前讓你逮過的,我認罰便是!只要不告訴我老婆,罰多少銀子都可以……大人啊,今天我真的很冤枉,來到這裡連個姑娘都沒碰到!不知為什麽都關門了!”
白縣令是震怒了。看著這生意冷清的一條街,他可是震怒了:“哪一個小子給這蓮香園通風報認的!讓本縣逮到好好收拾他!”
沈越幾個頭目想到一大筆銀子泡湯了,也是很不痛快:“這什麽世道!哪個小子向密縣方面報的密!大人,不用您動手,我們先幫你把他腿打斷了!”
要知道,每次查抄青樓所有收獲,白縣令可是大發銀子,這一次白縣令和杏花村的雲娘說好了,這一次是來為登封縣的香樓事業保駕護航的,事成之後由杏花村出上一筆賞金,哪料想竟是空手而歸。
這時候熊捕頭不知從哪提了一個人過來,臉上不複斯文相,倒是惡狠狠地問道:“好家夥!躲到後面就以為我逮不到你了!告訴你,我們是登封縣的公人,奉我們大人之令來辦一樁殺官謀反的大案,你這掌櫃,給我好好講清楚,若是說不清楚,那你就是和那幫殺官謀反的奸人有所牽連!”
那掌櫃原本也甚是圓滑,只是商家見了官家,原本就是有理說不清的事情,何況熊捕頭這麽一恐嚇,這掌櫃臉全黃了,他哆哆嗦嗦地說道:“大人!您有什麽話,請盡管問吧!小人一定說清楚,說不清楚的話,小人就麻煩了!”
白雲航關心的還是這泄密之事:“你這掌櫃,我且問你,你們這裡今天晚止怎麽不開了!是不是有人傳消息給你!”
那個掌櫃瞅了瞅白雲航,只見白雲航好聲好氣地對他說話,膽氣也壯了些;“大人!您難道不知道嗎?我們蓮香居十八間香樓,今天已經全部停業了!”
白雲航繼續好聲好氣地說道:“怎麽就了?”
那掌櫃沒好氣地說道:“有何縣令這等人物,這生意怎麽做得下去啊……可憐我啊,投了上千兩銀子在這上面,現在恐怕是血本無歸了,有頭腦的人物都跑到洛陽府去了!”
白雲航越發不解:“怎麽了!莫不成是密縣的稅賦太重了?”
他不由想起一個名詞:“關門打狗!”據說許多地方的把商戶請了進來,事先宣稱免稅三年全力支持,等商戶創立了點基業然後開始大收特收。
只是事實和白雲航的想象有很大的差距,這個掌櫃苦著臉說道:“何縣令……何縣令啊……”
“都是他,他一個人就吃垮了我們蓮香園三十四間香樓啊!”
白縣令不由詫異起來:“這怎麽說?我是實在不明白了,本縣也是個官,說不準還能為兄台討出個公道!”
這掌櫃頓時有了些希望,當即從身上掏出一大堆的條子,白縣令仔細一看,卻是些白條,掌櫃說道:“都是我糊塗啊……隔壁的香樓辦不下去了,這白條就三折轉讓給我了!我怎麽就這麽糊塗啊,花錢把這白條買下了,現在就一折我都想著賣出去!”
白縣令瞅了瞅這些白條,十張裡有三四張是出自何縣令的手筆,人家在上面蓋了私章不說,還把大印給蓋上了。仔細一問,白雲航已經把前後的因果搞清楚了。
自打蓮香園開業以後,何縣令對於這蓮香園的支持便是不遺余力,甚至做出硬性規定,公務接待要在蓮香園辦,不管來什麽客人,什麽級別都要到蓮香園來!
好吧!何縣令本人更是身體力行,帶著一幫公人來蓮香居裡大吃大喝,吃完喝完玩過女人之後,掌櫃笑道說:“縣令大人大駕光臨!這一頓就免了吧!”
何縣令卻是笑道:“這怎麽能免!這決不能免!公事公辦,我給你打條子,你到時候拿條了到衙門領錢!”
何縣令乾脆利落打下了白條,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何縣令就專心在蓮香園辦公,替蓮香園解決發展中的一系列問題,縣令大人既然移駕蓮香園,那麽密縣的八十多公人捕快除了留守的幾個人之外,也全跑到蓮香園為各家香樓提供全套服務。
八十多人的吃喝拉撒不是一個小數目,何況其中色鬼也不在少數,也中促進了蓮香園的生意,公家人畢竟是公家人,出手特別大手,象何縣令可是沒熊掌燕窩就吃不下飯的人啊,事後也是乾脆得很:“老板!簽單!”
各級官員也學足了何縣令的榜樣,抹抹嘴便說道:“老板,簽單!”
最後公人捕快也大喝道:“老板!今晚是公務宴,記在衙門帳上!簽單!”
都是些出手特別大方的主,只是上上個月到衙門裡要錢,何縣令打了個哈欠說:“衙門裡現在沒錢!下個月再來吧!”
當然了,公人捕快的出手照樣是非常大方,一頓公務宴每人一份熊掌兩個青樓裡的俏姑娘,足足吃了六百兩銀子,只是上個月中再去要錢,何縣令伸了個懶腰道:“衙門裡現在沒銀子,月底再來吧!”
到了月底,何縣令還是一句話:“老子就是沒錢……你還能怎麽樣啊!”
本月初,幾個青樓的老板去討要錢財讓公人給趕了出來,結果大夥兒一算計,好家夥啊!密縣衙門自蓮香園開張以來,統共在這裡吃了七萬多兩銀子,其中出自何縣令之手的白條就有四萬多兩……這幫老板都呆了,七萬多兩,這密縣衙門哪有這麽多銀子啊!七萬多兩,這密縣衙門怎麽吃得出來啊!
熊捕頭一聽到這,不由大叫一聲道:“*!幾個月吃出七萬多兩!這是什麽世道啊!”
一眾公人捕快也是一齊搖頭道:“這實在也太過分了些!”
白縣令苦笑道:“咱們去年一年,在外面也就是吃了五百多兩銀子!這密縣……”
他已經無話可說了,那掌櫃繼續說了下去,這青樓雖然利潤無限,也好歹也是需要經營成本的,開張以來統共作了九萬兩的生意,倒是有七萬多兩的白條子!大家一算計,連老本都回不了,天天都在虧空!
公人捕快照相照顧著蓮香園的生意,可是青樓老板們卻不樂意了,這熊掌難道不要錢啊!這燕窩難道不要錢,這姑娘難道不要錢啊!
特別這姑娘,從來是講究人錢兩清的,現在都是由各家老板墊付一半,剩下的一半等結清了再說,只是姑娘們都不樂意,現在多數又跳槽到了洛陽府那家新開的青樓去了。
只是這些公人捕快,還有何縣令很有辦法,既然這幾個家不肯讓自己簽單了,那就換一家吃吧!美名“定點”!
結果蓮香居沒一家青樓不遭了他們的毒手,到現在為止,密縣衙門統共欠了十萬兩,特別是前幾天,一幫公人捕快整天的開銷不少於一千兩!
前幾天少林寺與白縣令鬧起了矛盾,結果少林弟子都奉命禁足寺內,這個最大的客源一斷絕,蓮香居便再也維持不下去了,青樓是要本錢的,雇的姑娘、龜奴、打手哪一樣不要成本?哪一家青樓不是投了幾千兩的本錢?再說了,哪一家青樓采辦的各色名菜不要銀子?
昨天有人又去衙門要錢,結果好了,何縣令一翻臉就把人給趕了出來,事後還引來了一幫公人捕快來這裡公款消費,結果被老板給謝絕了。公人捕快也翻臉了:“給你臉不要臉!老子照顧你生意都不肯?好吧!明天老子就來查一查你這家青樓!”
這蓮香居的生意已經門可羅雀了,就是正常運轉也要這幫老板賠得當褲子了,何況現在還有這麽一幫會吃會喝會嫖的公人捕快,一聽說他們要上門查抄,最後一幫原本準備求爺爺告奶奶繼續辦下去的老板乾脆決心歇業回家,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再不收手就得把自己都陷進去了。
白縣令算是開了眼界,那掌櫃抹了一把眼淚道:“哎……我們辦青樓,都是有個成本在這裡的,現在看起來風光,可是這錢都賴在密縣衙門裡!這位官爺,這位青天大老爺啊!你可要為我們主持正義啊!”
大夥兒都是滿臉的景仰與憤怒之情,就一幫公人,一天吃掉一千兩,這是什麽日子啊!熊大師兄更是想到密縣那不過是八十多人,其中還得有人留守縣城,這種日子他也想過了!
只是大夥兒景仰最景仰,還是掩不住滿臉的憤怒之情,咱們都是公人!吃過抹完嘴就跑了,可不是什麽好事!咱們白大人吃飯都是當場付錢的,你們密縣倒真有能耐,幾個月吃出十萬兩的銀子啊!
要知道這十萬兩的銀子,密縣到百年之後都沒還清楚,每一任新縣令都為這十萬兩的虧空頭痛不已,時不時有一幫債主把衙門給封了。
只是現在白縣令可是尋到一件頂尖的兵器,他笑著說道:“這位兄台,我願意為你做主!能否寫個詳盡的經過交給我?”
正文第一百二十三章絕地反擊
白縣令善於借力打力的法子,得了這麽一件寶物之後,他自己並不出面,反而把這功勞讓給了即將上任的徐震徐巡檢。
徐震奮筆疾書,控告密縣何縣令率眾數月吃喝即達十萬兩白銀。這麽一樁大定熱腸將出來之後,整個河南省上上下下都是議論紛紛,就連蘇會辦也是動怒了:“幾個月就吃出十萬兩來?我這會蘇署來往接送多少大員,都沒有這麽大的開銷!好大的膽子!”
這分明是忌妒啊,忌妒他自己不能這樣花天酒地,忌妒之後蘇會辦當即作了與開封府尹一致的裁定:“罪不可赦,交李通李大人處辦理!”
這何知縣在朝中也有些*山,現在抓到了大把柄開封府和河南省都能輕輕松松的辦了他,可是蘇會辦和林府尹寧願來這麽一折騰,李通您老人家興師動眾的殺到河南來,那我們就把這案犯送到您的面前,您老人家要秉公辦理還是貪贓枉法,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李通也很乾脆利落,這案子一移交過來,當即下令讓王勘帶了幾個得力弟子去緝拿這何縣令到案,哪料想王勘一聽這活當即勸道:“老師!老師!這何縣令的事情還得從長計議啊!”
李通的臉色當即難看起來了:“徒兒,這樁案子,這多少人都在看著為師如何辦理,若是這第一樁大案子辦不好,那登封縣令的案子如何能辦!這案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辦成一樁糊塗案!”
這一路上,洛河姐妹倒是給了李通不少顏色看,盡挑些後台最硬難斷的案子讓人衝到李通轎前告狀,只是這些案子確實太難辦了。比如說朱清海最近又有大收獲,他竟然挖掘出了傳說中四在秘藏的另一寶—福王遺寶。
傳說中,洛陽城破之前福王將四十年所得盡藏於某地。這福王遺寶距今不過十數年,朱清海費盡了天大的心思才總算挖掘出這遺寶,只是這遺寶的處置讓他頭痛萬分,原本都是福王在漢京購置的宅地,足足有幾百張貨真價實的地契,估量價值達數百萬兩之多。
朱清海以原主的身份力請李通發還這些宅地,李通剛想開口決定發放,王勘已經發現不對,搶先開口道:“這些地契還得驗上一驗……”
結果這地是發還不了了。福王當年佔去的這塊地今天倒當真被霸佔去了,只是這塊地有個名稱叫作—皇宮。
當年太宗皇帝北伐中興的時候,可是專門挑了無主之地來建皇宮,以減民間負擔,李通若冒冒失失地說出一句發還舊地的話來,這官帽恐怕是難保了。
只是朱清海這案子還算是最簡單的一個,一路來告狀的人物一個比一個讓李通頭大。直到遇到何縣令這麽一個案情相對清楚的案子,他剛想來一個雷厲風行,哪料想那王勘卻是聰明得很:“徒兒是為老師著想啊!老師,您想想……”
這密縣的水有多深,王勘精於人情世故,遠較李通清楚:“這何狗官在密縣經營十數載,心腹無數。我們若是冒冒然然地去拿這何縣令,他事後一口否認怎麽辦”
“更緊要的事情是,只要何縣令還在台上,他在這些青樓欠的帳或許還有還上的一天,若他不在台上了,你叫那幫青樓老板到哪兒要錢去!到時候一翻供,老師就被動了!”
就如王勘所說,這何縣令就如此這般的威脅各位青樓老板:“老子不當縣了,你們的銀子也就扔水裡去吧,不要想再拿回來了!”
這還算簡單,關鍵是何縣令當真是能通天的人物,短短幾天功夫,他已經收到了幾十個條子,或是為這何縣令說情,或是要李通秉公辦理的,他只能催促王勘盡快把何縣令緝拿到案,可是王勘那邊卻是拖拖拉拉,總的挑些不緊要的理由給推托過去。
河南官發都看在眼裡,原本對這鐵李通還有些懼意,現在改稱一聲“泥李通”,不過李通現下倒是豪情無限,原來是有人又遞了狀紙過來。
這兩通狀紙,都是與要辦的登封白雲航一案有些關系,一個是少林寺控訴登封縣殘害僧人霸佔僧產一案,另一個則是黃河幫以商戶的名義控訴登封縣勾結綠林掀起無數腥風血雨的狀子,都是寫得意氣風揚。據黃河幫的那狀子估計,白縣令上任以來殘害至死的百姓已逾萬人之多,甚至還給白雲航羅列了十大罪。
加上先前徐氏一族關於白雲航縱容趙雪芬侵吞族產的狀子,李通倒是很有把握,眼見著密縣一案辦不下去,他乾脆跳過來決心先辦登封縣的案子。
一聞到這風聲,當真是八方風雲會開封,凡是與白縣令有些過節的人物都雲集而來,要看白雲航的好戲,就連失蹤許久的天龍幫少幫主都現身開封,眼下就等著白縣令到開封府來了。
王勘知道深淺,緝拿白縣令前一天突然腹瀉不止,隻昨讓其他人去登封縣緝拿白雲航,那負責緝拿的李通的愛子李平和,自視甚高,帶著六七個人大大方方地往登封開了過去。
一出開封府就有少林弟子在前指點路徑,少林弟子為了讓李平和在這案子上賣力點,很是下了些功夫拉攏,光是龍虎七絕丸就備了一桶,結果倒好,李平和一幫公人腰酸背痛,倒在開封府多休息了足足兩天才趕往登封緝拿白雲航。
帶路的是白雲航的老熟人大悲庵如定和尚,當初白縣令初次上任的時候,他可是威風得很,仗著自己有些蠻力,視衙門為自己家一般,想來就來,想去就去,一腳撞破門來一把抓住白縣令衣襟就是一頓痛打,只是後來白縣令越來越威風,而如定反變成了白雲航手中的玩物。
因此如定一看到縣衙,就想到了白縣令的厲害,不由哆嗦了幾下,但是看到自己後面有幾位官爺撐腰,當即壯起膽來,整了整衣服大聲朝縣衙叫道:“我少林如定回來了!快叫白雲航出來負荊請罪!”
哪料想裡面有人當即回應道:“大人吩咐過了,有敢打擾大人午睡者,重打不饒!”
李平和仗著自己老爹李通這個後台,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大聲說道:“快叫罪官白雲航出來自縛請罪!”
如定和尚也在一邊幫腔道:“這位就是李平和李大人!白狗官犯了案子,李大人就是前來……”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慘呼一聲:“啊……”
出手是正的連天雪,她本是當世絕頂高手,如定和尚哪裡能招架得住,加上手裡更是拿了兵器,偷襲空手的如定,任是如定和尚有天大的能耐也被打得痛呼不已。
在連天雪旁邊已經衝出幾十個手持兵器的公人捕快殺了上來,個個高呼:“大人吩咐過了,有敢打擾大人午睡者,重打不饒!”
李平和帶來的六七個弟子,武功倒還不錯,只是對手人馬太多,才一開戰就已經敗得落花流水了。李平和最慘,熊大師兄、沈越、徐震等諸多好手專門對付他,個個都使出看家絕活,李平和身上連遭重擊,不由痛呼了一聲,被這幫人困住了。
那邊熊大師兄怒氣衝衝地叫道:“打擾我們大人午睡,豈是你們擔待得起的?給我狠狠地打!”
連天雪也來了興致,試了試自己得意的歸雁十七旋,一眾公人捕快們更是事前得了白縣令的指示,個個下手毫不留情,重拳重腳雨點般的落了下來,一時間地上慘呼連連。
一開始大夥兒對李平和倒還有幾分敬意,只是李平和仗著自己老爹的威風耀武揚威:“哼!你們好大膽子啊,竟敢公然拒捕!老子一個一個的把你們給收拾了,流放到瓊州府去!”
徐震瞄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你這小子,自身難保還想這些啊!小心弟兄們給你一個教訓!”
李平和吃了大虧,心中怒火熊熊,又見這幫人不敢動手,心中便覺得有了些底,當即撕開外衣,露出了滿是胸毛的胸膛:“呸!小子,有本事朝本大爺這打!打啊!呸!不打是我孫子!”
徐震一記重拳就順勢重擊過去,接著他大喝一聲:“弟兄們!這小子給臉不要臉,給我狠狠地打啊!”
沈越這邊早已是磨拳擦掌躍躍欲試了,一聽這話不由一齊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就圍了上去,直打得李平和求饒不止。
這幫中層幹部的手法比起尋常的公人捕快那自然是更勝一籌,不但力道控制得好,知道怎麽樣既不會把人打死又能讓人感到最痛苦,還要沒什麽傷痕,而且花樣百出,道具眾多。任是李平和一身好本領也是只能抱著頭叫道:“我爹……是……李……”
那邊如定被打得也拿李平和當救命稻草:“幾位官爺,別打了!這一位是李通大人的公子!”
徐震早有準備,他冷冷地瞧了如定一眼:“你這個禿驢,說話盡是不實之詞!河南查辦使李大人那是人中豪傑,當年的天下第一高手,他的公子也是與眾不凡,怎麽就是這般無賴模樣啊!你竟想胡言亂語坑騙本巡檢!給我狠狠地打!”
如定本來就是一眾公人捕快重點照顧的對象,此言一出,如狼似虎的公人出手更是越發重了,結果當即有人勸解道:“別弄死了!到了牢裡他的飯管飽!”
一聽這話,如定當即嚇暈過去,幾個公人當即潑了他一身冷水把他弄醒過來繼續照顧,李平和見著自己帶來的這隊人馬全軍盡沒,當即是又驚又怕,再加上一幫漢子打得他疼痛不已,只能叫了句:“你們還有王法沒有?”
那邊有人冷冷地答了句:“在登封縣,本縣就是王法!給我繼續打!”
……
“咱家確實是沒幹什麽壞事……”
“給我送回去吃飽飯再說!”
……
“大人啊!饒命啊!”
“飯還沒吃飽?”
……
“大人,小人已經很飽了!小人知道錯了,小人曾偷看隔壁王家姊妹洗澡……”
“就這點?看來還是沒飽!在咱們登封縣講究客隨主便,千萬不能太客氣啊!”
……
“大人!小人可是什麽都招了,就是咱背著媳婦偷人的事情都給招了……”
“對不住啊!你那幫同夥中,有些事情說得和你不一樣,你還是吃完了飯再說吧!”
……
以後幾天之中,登封縣的衙門可是熱鬧得很,一眾人人捕快辦起案特別利落,特別是在衙門裡當捕快跟班的孫余玉。一想到自己當初采花失手受的苦頭,當即就是獸血沸騰,上去架住幾個嫌犯動手,還現身說法:“你們都搞錯了……這麽最痛了,當初你們就是這麽折騰我的!”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些家夥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當即吐了不少虧心事出來。
那邊李通得聞白縣令公然抗法不說,還把自己派出去的人馬無緣無故地盡數抓進了牢裡,當即是勃然大怒,下令讓王勘帶大批人馬去登封縣把白雲航抓來。
王勘得了高人提點,哪有這膽子,再說了,就是把自己這些人馬拉到登封縣去又如何?這查辦使下屬的人馬也就是五六十號人,人家可是好幾百號人,而且還有綠林道上的人物支援,連李平和都敢打,自己過去了也是一樣的結局,說不準連個屍體都留不下來!
因此他一聽這命令嚇得聲音低沉下來了:“大人!這是蘇會辦應管的事情,咱們出手,恐怕不方便了!”
李通重重地一拍桌子:“本官奉命查辦河南,如何不方便了!王勘,你馬上帶人過去!”
王勘卻是咬定了一個理:“大人!此事事關重大,咱們須與地方上多多配合,若是冒然行事,得罪了地方上,這案子如何辦得下去!”
無論李通如何說法,王勘都是不肯乾這活兒,頂多就是臥病在床,李通有心親自帶著人馬到登封縣闖一闖,結果旁人勸道:“李大人!您不能冒然犯險啊!您難道不知道這白雲航的底細嗎?”
“這白雲航名義上是登封知縣,實際則是河南綠林道上的總舵把子,這幾萬綠林好漢,幾百山寨都歸他號令!您要是冒冒失失去了登封縣,豈不是要往虎口裡送嗎?眼下的關鍵還是怎麽扳倒這狗官!”陸子雲繼續說道:“這狗官在登封縣經營有年,就是少林寺都對他無可奈何,但是他所有的地位都是*著這登封縣令的位置面來,如今就有一個簡簡單單的法子,請蘇會辦和林府尹把這個狗官地縣令之職給免了,這狗官的人馬自然也就散了!”
這是釜底抽薪的法子,李通不由擊稱快,他當即請來了蘇安琪,控訴了白雲航的種種不法行徑,特別是公然扣押查辦使下屬的這般重罪,簡直就是意圖謀反了,請蘇安琪回去立即罷免白雲航的縣令之職。
哪料想,白雲航之所以敢在登封縣胡作非為,關鍵就是有著蘇安琪這個後台,蘇安琪收受了白雲航那許多好處,最近白雲航又透露了許多重要消息,他自然是滿口答應,那罷免的公文卻是拖而不決。
不過陸子雲當真是黃河幫的大將,一見蘇安琪始終沒有回音,而白雲航那邊卻有些動作,招攬了不少人馬,似乎有翻盤的打算,當即再次請動了李通,這一回李通代蘇安琪擬好了公文,就等他蓋印。
蘇安琪卻是笑眯眯地說道:“這公文事關重大,我一個人可做不了決斷,等我回府找來眾位大人細加商議,一定給李大人一個滿意的答覆……”
李通渾身都是火氣,就是這登封縣也太大膽了……他當即就寫了六通公文,火力全部集中在白雲航身上,每一件事情都足夠定白雲航的死罪。
……
時間又過去了三天,河南三品查辦使李通李大人又一次到了蘇安琪的官署。
這官署原本是個很傳統的建築,只是蘇大人信仰洋教,現下這官署也有了許多西洋風情。
李通一看到這個就火,好好的炎黃子孫不當,信什麽洋教啊!只是這話他可不敢開口,先不說蘇大人,他旁邊這位教友也是很有來頭,鄧肯鄧大人,人家是今上面前的紅人啊!
因此他清了清嗓子後,帶著一副笑臉問道:“蘇大人,這白雲航的罷免文書可曾發了?”
這一回蘇安琪終於沒叫李通失望,他隨手拿出一件文書,然後遞給了李通道:“李查辦使!這回可要多謝鄧兄弟了,他聽說登封出了一個如此邪惡的家夥,當即氣憤得說不出話來……多虧了鄧大人!多虧了鄧大人啊!”
李通拿過公文,也根本不管官場上的禮節,他本來就是武林大豪,在官場上倒有離群索居的味道,朗聲大笑起來:“痛快!痛快!這一回非得抄了白狗官的家不可!”
他身邊的少林淨慧大師、黃河幫陸子雲和一眾人馬也是松了一口氣,只要免了白雲航的官職,這狗官什麽官威都沒了,這往後的天下還不是咱們的天下!
旁邊的陸子雲思索了一會兒,多說了一句:“抄家還不夠!這狗官罪大惡極,斬了他一個不說,還要滅他九族!”
淨慧大師第一個附和:“滅了他九族!”
一出口又覺得不對:“佛門講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請白施主到咱們少林寺當個小沙彌好了!”
那邊徐族長卻是關切地問道:“李大人!這狗官免職殺頭,我等那被侵吞的族產可否立即發放!”
李通冷笑道:“叫這狗官和我作對!還扣了我的人!你們的條件,本官都依!”
跟在他身後的王勘卻是知道事情又有了變化,那一天雨小將軍在言語之中可是吐露過幾句鄧肯與白雲航的關系,讓他出面對付白雲航雖有可能,但是機率不大,說不準這幫人下了套子叫自己這個老師跳進去。
正想到這兒,外面有人大聲道:“大人!登封縣令白雲航率人投案求見大人!”
蘇安琪嘴角多了一絲微笑,卻是的拂手道:“他來幹什麽!他可知自己犯了什麽大罪!”
那人答道:“大人!白縣令似乎是帶人來投案的!”
蘇安琪怒道:“他居然連李查辦使的人都敢扣,當真是膽大包天了!把他直接押下去!”
正說著,只見一個年青官員走了進來,朝著蘇安琪一拱手道:“登封縣令白雲航見過會辦大人!”
蘇安琪瞅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您便是白雲航!好大膽子啊!”
說著,他朝著李通手上的文書一指:“你現下已經不是登封縣令了!”
那邊李通得意洋洋地說道:“本官已經請蘇會辦免了你的職務,你現在雖前來投案,可是死罪難饒!本官給你一個痛快,你不如自行了斷!這樣還能留個全屍!”
王勘注意到白雲航嘴角的微笑越發得意,知道這家夥恐怕還留著厲害的後手,當即開口道:“老師!白縣令雖有過錯,可好歹也讓他有個說話的機會!”
不過痛打落水狗可是江湖中人的愛好,其他人怎麽會有王勘的善心,當即是大罵開口,白縣令卻是朝著蘇安琪笑了笑:“蘇大人!這是怎麽一回事!下官還不明白!”
旁邊鄧肯換了一身官服,威風得很,操著標準的漢京官話說道:“你是貪官!他們說你是大貪官,貪汙了幾百萬兩銀子!”
這邊白縣令的戲演得極佳,他當即跪在地上大聲叫道:“大人!大人!您可要為下官作主啊!下官一向公正廉潔,從無貪墨之事,這貪汙幾百萬兩銀子又如何說起!”
蘇安琪當即插話道:“白縣令!你既然來投案,為何還如此頑冥不化,不如從實招來,說不準還能保得一條小命!”
白縣令當即答道:“下官不是來投案的!”
正文第一百二十四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鄧肯張嘴說道:“你這個罪人,你不是說要來投案自首的嗎?”
旁邊蘇安琪也怒道:“開始你不是說要主動投案?為何現在又變了說辭?”
白縣令向兩位大員施了一個禮道:“幾位大人,下官是送密縣何川間何縣令來投案的!”
一直沒發話的林長河林知府:“何縣令犯了何案?他與你是同僚,如何能叫你綁他來投案?”
一聽何縣令的名字,李通倒想起了有這麽一號人物,不由問了句:“密縣縣令何川間?可是那位拿公帑大吃大喝的縣令?白縣令有這番意思固然不錯,可是白縣令,請將你自己的事情說清楚!”
白雲航淡淡一笑:“這位就是河南查辦使李大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下官早就聽說了李大人鐵面無私,是包青天再世,只是何縣令這案子有些棘手,只要先辦了密縣這樁案子,下官任由大人處置!”
李通冷笑一聲:“本官出京的時候,就立下了決心,那等貪官汙吏,不管後台多硬,本官都一律嚴懲不貸!密縣的案子本官自然會辦。白縣令,還是先說說你的案子吧!”
白縣令當即把李通頂了回去:“這何縣令不象本縣這般出身布衣,後台極硬!所以李大人就想包庇何縣令了吧?下官的意思,何縣令不過是犯了些錯而已,就讓他免職回鄉種田去吧!”
這時候鄧肯卻是說道:“這密縣的何縣令又犯了什麽大錯?他的後台又是何人?還請李大人說個明白!”
他想要找李通的麻煩,李通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說道:“這何縣令是都督內外諸軍事田見秀田大人的外甥!本官先前已經接獲密服,何縣令在密縣濫用公帑,其款極巨!”
他一點出田見秀田大人的名字,白縣令當即張大嘴巴問道:“何縣令是田見秀的外甥?本縣如何不知道?他濫用公帑?案件竟是如此重大?本縣這番只是陪同何縣令前來為他的小節小過投案而已!”
蘇安琪當即發話:“如何個小節小過?既是小節小過,就此揭過就罷了!”
“何縣令在青樓嫖娼不幸被人拿獲,本縣此來是讓各位大人能松松手,就此揭過了!”
林長河與何縣令一向不和,當即落井下石道:“身為朝廷命字,竟不知斯文檢點,實在是有辱斯文!此案可不能就此放過了!”
蘇安琪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喜怒神色來。他轉頭對李通說道:“若是之事,雖然有失斯文,但他畢竟是田大人的家人,就此揭過也無妨!可是這濫用公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想必李大人早已對案情十分明了,就由李大人來辦如何?”
一幫人三言兩語都把自己與這案子扯清了,倒讓李通往火坑裡跳。可是田見秀田大人雖然是個老混球,每次軍議的時候總是埋頭睡大覺,可是他在軍中資格之老,宇內無人能及,威望之重也是無人能及,正是本朝武官中的第一人,李通不過是個正三品的河南查辦使,得罪了田見秀田大人,豈不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只是白雲航一番苦心算計,卻不得不讓他從嚴辦了這何縣令:“這狗官!本官一入河南就接獲密報,這狗官竟濫用公帑數萬兩,沉迷於青樓之間!”
正說著,外面又有人來報:“密縣父老聽說何縣令投案,欣喜十分,已經趕到衙門外求見查辦使李大人!”
這一番來的都是些密縣士紳,他們首先讚了一通李查辦使秉公辦案,把何川間這魚肉鄉裡的狗官給辦了,然後又獻了一個“青天再世”的大匾,把李通放到火上烤不說,還叫他想下來都沒辦法下來。
只是李通細加詢問前後因緣,卻與白雲航的說法不大相同。
人一走茶就涼,何川間既然已經下台,這些士紳也不管交情,紛紛控訴何川間令人發指的種種罪行。原來何縣令搜刮地皮實在搜得過火了,不象白縣令那般精通策略,搜刮了地皮還能叫對方讚上幾句,上任幾年來,竟是搜刮了幾萬兩銀子,又在外面欠上了十幾萬兩的外債。
密縣不過是區區一個小縣,怎堪如此搜刮。到了前幾天,密縣縣民已經是忍無可忍,當即由一幫深明大議的士紳出頭衝進了衙門,綁了這何縣令遊街示眾,哪知道這登封白縣令竟是官官相護,派了公人將何狗官搶到登封縣,然後送到了開封府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說到這,其中一個士紳連連以頭錘地:“草民東方高,本是守本分的莊戶人家,實在是這狗官欺壓太甚,已然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所以才闖入衙門綁了何狗官,此事幾位大人責怪下來,小人一力承擔便是,只求不必牽連眾人!還有,登封白縣令隻知官官相護,竟想包庇這何狗官,懇請幾位大人嚴辦!”
他把頭錘得呯呯作響,不多時已經頭破血流,那邊蘇安琪率先發話:“這事情嘛,還是由李大人來處置便是,不過你們既是基於出於公義,雖然不合法卻合情理,此事本官就此揭過,誰也不許再提!至於白縣令之事,他也是基於同僚之情,此事也不必再提了!”
蘇安琪既然對此作了歷史結論,旁人也不敢再提了,只是眾人都把眼光指向了扛著“青天再世”大匾的李通,就看他如何善後了。李通被看得心中有些發慌,可是現下既然進了這個火坑,也只能強自鎮靜:“諸位大人,我想田見秀田大人深明大義,本官嚴辦何縣令之事,倒替田大人掃了門前微塵,田大人深明大義,必然會深明大義!”
白縣令卻是在下面拆台:“幾位大人,下官知錯了!下官不應包庇何縣令,只是李大人還請三思而後行,這何縣令在密縣任職多年,他在朝中的後台肯定不止田大人一位,以下官看,李大人押後再審,等風頭過了就好說了!到時候如何斷案,就聽李大人一句話!”
東方高一聽這話,當即又是以頭錘地:“密縣民眾只求李大人能為民作主,將這何狗官繩之於法,辦得越快越好!若是拖拖拉拉,叫這狗官逃脫了懲處,李通李大人您便是我密縣的千古罪人了!只求李青天為民作主啊!”
旁邊蘇會辦、林府尹一旁則說:“失察!失察!我等竟險些讓這狗官逃過大順律法的懲得,還是李查辦使斷案如神!失察!李查辦使果然高明!這案子就由李查辦使來斷,我等兩人就在一旁觀摩,決不發二言干擾李查辦使!”
捧得越高是讓人摔得越重,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李通當真是騎虎難下,他無奈之下,隻得清了清嗓子道:“本官一向秉公辦案,這密縣何縣令的案子決不可延後,本官要當場開審!”
至於白縣令,眼下他都是自身難保了,哪有什麽心思去找白雲航的麻煩。蘇安琪一聲令下,當即設了一個簡易的公堂,幾個人將何縣令押了上來,李通一拍驚堂木大聲道:“何川間,你可知罪!”
王勘看在眼裡暗自慶幸,這夥人當真都是一等一的老狐狸,現下不聲不響設了這麽一個火坑叫李通跳了進去!無論這案子最後斷得如何,吃大虧的都是李通,何縣令若是坐實了罪名,蘇安琪、林長河甚至白縣令都可以在田見秀面前拍拍屁股道:“此案與我無關,我們雖然百般維護何縣令,都是李查辦使一意孤行!”
可是李通就苦了,田見秀是堂堂的正一品都官,大順權將軍都督內外諸軍事,豈是李通所能惹得起的!眼見著李通這條船就要翻了!
可是李通若放過了何縣令,這個千古罪人也背在了身上,如何能繼續查辦河南?也只能灰溜溜地趕回漢京去了。
他不由搖了搖頭,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台上的李通和台下的何縣令,台下的何縣令倒是乾脆利落的漢子,他當即答道:“見過查辦使大人,見過會辦大人,見過府尹大人!下官知罪了!”
他當真倒霉得很,原本在衙門裡坐得安安穩穩,看在田見秀的面子上,誰也不敢動他,可哪料想白縣令竟暗地煽動一幫士紳將他與一眾公人捕快綁起來遊街示眾,丟盡了臉面不說,這官職也保不住了,現下更是被押到了公堂之上,只是他手中還藏著厲害的殺手鐧。
按李通的想法,只要這何縣令說一個“不”字,自己就準備大刑侍候,十幾種刑具全部用上,把這案子斷成死案再說。哪料想這何縣令竟是如此乾脆的承認了,他隻得繼續問道:“何縣令,你既是一方的父母官,如何能這般貪贓枉法,置一方百姓生死於不顧!”
那何縣令越發乾脆:“下官這職司是花大錢買來的,商人都講究回本,本縣自然也不能虧了本錢,還要狠狠撈上一筆!”
旁邊鄧肯怒道:“花了多少銀兩?”
“報大人,下官花了兩萬兩銀子!”
白縣令一聽這話,不由暗自吐了吐舌頭,多虧自己聰明,有了牛相爺如夫人代筆的薦書,這搜刮的壓力自然也輕得多了。
李通在上面聽得勃然大怒:“好大膽子啊!竟敢在大聖朝治之時買官賣官,你且說來,是什麽人賣的官,本官要嚴辦此案!”
何縣令瞅了李通一眼才慢慢地道:“下官雖然是田見秀田大人的外甥,但田大人對家人管束甚嚴,嚴禁我等借他的名目在外面胡作非為,所以下官在京中之時,還是跑了……”
他頓了一頓,觀察了一下李通的神情才說道:“下官是走了莊蘊華莊夫人買的官職!”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莊蘊華莊夫人是哪位?就是李通的夫人啊!
這位夫人也很了不起,當年慧眼識英雄,以大家閨秀下嫁給李通這個無名之輩,只是這位夫人素來喜愛黃白之物,手眼不怎麽乾淨,借著李通的名義在外面撈了不少好處。
只是李通卻不相信自己的夫人會做出這等事情來,當即怒道:“胡說八道!”
何縣令硬氣得很:“下官願與夫人當面對質!”
李夫人莊蘊華倒與李通一塊出京巡視河南,李通面色鐵青,派人去請莊蘊華過來。不多時,只見一個半老徐娘滿面春風的走了進來,李通瞅了她一眼:“都是你乾的好事!我且問你,這密縣縣令的職司,是不是你賣的!”
莊蘊華看了何縣令一眼,何縣令當即大叫起來:“李夫人!我是何川間,當年多虧您幫小人搞定密縣縣令的職司,所以每年都不忘給你上貢銀兩,還有這次少爺到河南,小人也沒少上貢!”
莊蘊華雙手叉腰,瞪了何縣令一眼,又白了李通一眼:“沒錯!這縣令是幾年前本夫人賣的,這又如何?”
李通查案最後查到自己家裡,當即氣得說不出話來,蘇會辦等人卻是笑眯眯地看著這場好戲,許久之後,李通才說了句:“這縣令之職如何賣得!”
莊蘊華瞪了李通幾眼,說得理直氣壯:“這縣令之職如何不能賣得!老爺當初在吏部任職之時,正好有這麽一個縣令的缺,這何縣令也挺識趣,自然是叫他來當!咱家中那麽多人口,多大的用度,就憑老爺那點薪水如何盡情開支?現如今世上講究金錢至上,為妻常感財源支絀,力不從心,所以沿用世風,將該款留用!”
一旁的人聽到這話,都有心繼續看好戲,於是便不發一言,李通怒氣更盛,不多時臉上卻是作若有所思狀,最後沉默無語,過了許久,才站了起來說了一句:“擇日再審!”
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和尚告狀
所謂“擇日再審”,自然有另一重意味,那便是“永無下文”。
只是蘇會辦怎麽會放過這麽一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何縣令的案子就是李通想不了了之,蘇會辦這幫人也要弄點事情出來,既然李查辦使要擇日再審,那何縣令只能在大牢裡呆著,直到李通審他的一天。
小道消息在官員的縱容下往往是傳得最快的,當天晚上開封府的平民百姓們都開始對李通一家人指指點點,李通簡直就成了華山嶽先生再世,就連開封府招募人學辟邪劍法的都大聲說道:“快來啊!快來啊!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您就可以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特別請到大內侍衛總頭目李通傳授嶽不群的心路歷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了!”
白雲航也是善於痛打落水狗,李平和那一幫人被他找了借口重重打了一番趕了回去,而且白雲航點名這是來找李通的麻煩。
一時間開封府內是人人拍手稱快,都將這位縣令看作是前朝的海瑞再世,卻不知白雲航找的借口都是亂七八糟,什麽調戲寡婦、隨地小便都出來了,但關鍵在於,白縣令在政治上是正確的,李通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卻只能灰溜溜地滾回漢京去,誰叫自己有把柄落在人家手裡了。
至於如定和尚,白雲航也很客氣,請他吃夠了牢飯就決心放人,可如定和尚卻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風聲,白雲航這一回要殺雞給猴看,要在度牒(舊時官府發給僧尼的證明身份的文件。也叫“戒牒”)上蓋上“嫖客”二字,讓他在少林寺再也無法高升一步,當即是嚇得送禮物托關系,銀子花得流水一般,白縣令倒也很痛快:“回去叫如定和尚放心,本官決不在他的度牒上蓋上嫖客這兩字!”
等如定和尚拿到度牒一看,果不其然,上面確實沒蓋“嫖客”二字,隻蓋了四個字“不是嫖客”,不過少林寺的和尚有了生活作風問題,哪有繼續高升的可能,以後在人事晉升的時候,大夥和總是舊事重提,主張對如定和尚控制使用,白縣令這殺手鐧一出,少林和尚膽氣大寒,都有了幾分懼意。
白縣令可就是威風無限,他借著何縣令倒台的東風,密縣的一眾官吏也多半倒台。因此白縣令不怕冷言冷語,舉賢不避親,把自己登封縣辦事得力的公人捕快推薦到密縣去當縣丞、縣尉、主薄等職,待到林長河反應過來的時候,密縣衙門已經沒有什麽空缺的位置了。
這一幫從登封縣被推薦出去的人馬,以後就成了白雲航傲開封洛陽兩府的本錢了。
但是讓白雲航最最得意的一樁事,還是為自己和趙雪芬出了一口惡氣,他現在就照著徐氏一族的請求,好好理了理他們的族產。
“徐族長,這房子不錯!我看還不如拿出來渾做你們族裡的學堂了!”
“大人!這是老夫養老用的啊……”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明天貼個告示出去,說族長大人不願把這房子捐出來!”
……
“您是徐族裡的前輩,這等善舉怎麽能落人之後!來來來,這八十畝田地不如就充當學田!我等徐氏後輩,百年之後一定感懷您老人家的善舉!”
“大人!大人……能不能少一點啊!”
“這善舉是越多越好,徐老前輩,是不是嫌善舉太少啊!我聽說您族中後輩對你後山那幾畝地仰慕已久啊……”
……
“這地方還不錯!”
“大人,小人願充作族產!”
……
所有這等善舉,白雲航都是出自誠心誠意請對方施行,絕不強迫,可是他既然意在沛公,這幾位老前輩行起善舉來也是爭先恐後。
雖然幾個徐氏一族的老前輩是心不甘情不願,可是徐氏一族中的大部分人家卻是十分歡迎,對於劫富濟貧,窮人從來是不會拒絕的,何況有了這些族產,以後自己的兒女上私塾就可以省去了一大筆銀子。
至於幾位被強捐的徐家老前輩,面對白雲航的反攻倒算毫無辦法,李通灰溜溜地滾回了漢京,丐幫成了白雲航的打手,再加上洛河七姐妹的聲援,無奈之下也只能改吹自己的善舉,倒是博到了幾個樂善好施的名頭,徐氏一族的族產硬是生生在白雲航的嘴皮下增長了十幾倍。
讓人們津津樂道的事情是,就連徐家媳婦趙雪芬都捐了些田地出來,只可惜聽說趙雪芬聽聞到徐應龍的下落,已經千裡尋夫去了,現下不在登封縣,否則以白縣令與趙雪芬的交情,讓她重重捐出一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多時又從川中青城山傳來了消息,說是趙雪芬雖然沒有找到徐應龍的消息,可是在青城山下卻有了徐應龍的骨肉,等生養了孩兒就趕回登封來。
這說法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疑點,可是現在是白雲航佔了上風的時候,誰若是多說一句風言風語,白雲航得到風聲後肯定上門來勸捐,所以大夥兒都隻敢把疑問埋在肚子裡。
白雲航則是得意洋洋地關切徐氏一族,每日起來就吩咐那幫公人捕快:“徐家那幫老頭子有什麽動靜?給我盯緊點!”熊大師兄等一班公人是用對待謀反的態度來對待這個關鍵問題,手段不在於合法或非法,關鍵在於讓領導滿意。
這一日,熊大師兄一大早剛剛起來,伸了個懶腰,對一旁的公人捕快說道:“弟兄們,咱們出去到那幾個老家夥那裡轉一轉!中飯就在他們家裡吃了,到時候手腳勤快點!”
大夥兒臉上都會意地笑了起來,正調笑著,就聽到外堂有人大聲擊鼓,熊大師兄說道:“叫人出去看看,是什麽人在此擊鼓鳴冤?”
騎王帶了兩個公人轉了出去察看情形,不多時滿臉震驚地走了回來道:“奇了!奇了!”
熊大師兄哼了一聲道:“大驚小怪!莫不成是有個美女來擊鼓鳴冤?我們大人心腸最軟不過,你領進來讓大人審審案子,說不定到時候大人還會誇讚幾句!”
騎王搖頭道:“不是女人……是兩個和尚,居然是兩個和尚!”
“和尚?”熊大師兄詫異地說道:“真是和尚?你沒看錯?*,什麽時候和尚也來衙門告狀了!”
自打白縣令上任以來,基本政策就是全力打壓少林寺,再加上境內僧人縱有爭執,也只會到少林寺設立的僧會司告狀,從來沒有什麽和尚到衙門告狀的先例,今天算是破天荒了。
那邊白雲航也被驚動了:“莫不成是少林寺又發生了什麽變故不成?”
正想著,那兩個告狀的和尚已經被引進了大堂,長跪不起道:“小僧因惡徒霸佔寺產流浪在外,懇請大人為小僧作主啊!”
白雲航瞅了這兩個和尚一眼,都是相貌尋尋常常,身著古舊僧衣,著實不起眼的很,當即問道:“你們是什麽寺院的和尚?又是何等惡徒霸佔了你們的寺產?此事本應由僧會司管轄,你們又為何來我這衙門告狀?”
這兩個和尚跪在地上說道:“弟子是北宗弟子,現來狀告曹洞宗霸佔少林寺產,懇請縣令大人為小人作主,發還寺產!”
白縣令略通佛法,不由一驚:“竟是禪宗北宗的弟子?這一派居然還有弟子?”
所謂禪宗北宗,那也是佛門中極有名的一段故事,達摩一葦渡江到了少林寺之後傳播禪宗,少林寺便成為禪宗祖庭,達摩亦稱禪宗初祖。
達摩之後的二祖就是著名的慧可,傳承到湖北黃梅東山寺的五祖弘忍,弘忍門徒中以上座神秀最得賞識,一日弘忍欲挑選衣缽傳人,令各弟子各作一偈,神秀作了一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
這偈作得極佳,神秀本以為這衣缽傳人的位置已經穩若泰山,哪料想一個到寺不過八月的舂米行者慧能,雖不識文字,卻請人代寫一個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弘忍見到慧能的偈語之後,覺得慧能已得了自己的真傳,便私下將衣缽傳付給他,又站他南逃嶺南,禪宗到此分裂為南北兩派,正所謂“南頓北漸,各執一法”。
慧能後來創立了禪宗南宗一派,今日少林寺的曹洞宗便是出自南宗的青原一系,神秀則創立北宗一系。在武後、中宗時也曾興盛一時,但早已經是失傳已久。
自安史之亂之後,禪宗南派便已壓過了北派,成為了天下佛門正統,這少林寺自元時便是曹洞宗的地洞,想要一句話便要人家把這麽大的一個寺院讓出來,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不過這兩個和尚卻振振有詞的說道:“少林寺是禪宗祖庭,而我北宗正是禪宗正統,因此這少林寺當歸還我北宗!”
白雲航一聽這等胡言亂語,不由為之一笑,又猛然明白過來,人家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這個時候來告狀,那是大有深意的。
正所謂,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自己全力打壓少林寺,這兩個不知道來路的和尚也認為機會來了,想要借這個機會大發一筆,當即一拍驚堂木道:“這幫惡徒好生可惡,竟敢強佔寺產!來了,去將少林方丈拿來問話!”
這兩個和尚倒真不是禪宗北派的弟子,只是兩個混飯吃的野和尚,連張度牒都沒有,最近餓得沒飯吃,想要上少林寺掛個單,哪料想少林寺不接受遊僧掛單,兩個和尚只能餓著肚子下了少室山。
這年頭,當和尚也難啊!兩個野和尚有心還俗,卻在杏花村聽說了白縣令與少林寺鬥法的事情,不由靈機一動,想以告狀的名義混碗飯吃只是少林寺畢竟是千年古刹,哪能被兩個野和尚嚇住,真道一關寺門,把公人捕快全給堵在寺外,真道方丈更是說道:“怕什麽!不就是神秀的兩個再傳弟子嗎?我們怕了他不成,他們就兩個人,能湊到十個人都是上天保佑了!不用理會他們,過幾天這兩個和尚自然會走!”
真道的話當真說中了,不用白雲航出面,只是聽說了這狀紙已經,不過兩天功夫北宗一派就湊足了近百人,少林棄徒、地皮無賴、野和尚一應俱全,就是缺精通佛法之輩,但是人多力量大,這幫和尚說是官司未勝負, 生計維艱,懇請先發還部分寺產維持生計,白縣令當即拔了五百畝僧產。
這幫和尚佛法不行,順著旗杆往上爬的本領不小,白縣令隻說“代管”,他們差點就把這五百畝僧田給賣了,又強佔了少林寺在城東的一處僧院。
少林寺發現掩耳盜鈴的法子,當即決心派人前去奪回寺產,哪料想幾位大師說得天花亂墜,對這幫北宗弟子卻是對牛彈琴一般,北宗弟子只會大罵一句:“操!”
最後雙方只能動起手來,少林弟子精通棍棒,眼見北宗弟子節節敗退,哪料想熊捕頭在關鍵時刻突然帶了大隊公人捕快殺到,雖說是各打了五十大板,趁亂抓了幾十個僧人入獄,可是北宗弟子拍拍屁股就出了衙門,少林弟子反被以“聚眾鬥毆”的名義重重的罰了一筆。
以此一役,自願剃度的北宗弟子一下子就多了不少,已然是號稱八百羅漢,實數也有一百六七十人,時不時到少林寺外示威,至於強佔僧產之事為數不少。
這些人大多是江湖上的老油條了,特別是那幫地皮無賴出身的和尚,誰見了都得遠遁千裡,竟叫少林寺的眾位高僧對此毫無辦法,一時間成了白雲航打壓少林寺的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