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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手打瓊恩微微有些心動。
對於陰魂城來說,這樣一份魔法筆記,其價值自然遠遠勝過一個角鬥士。但讓瓊恩不解的是,塞爾也是魔法國度,這裡巫師眾多,菲亞既然有這樣的珍寶,為何不去找其他的巫師,卻要和自己這個外來人做交易呢。
“我可以看看那份筆記嗎?”瓊恩問。
“在迪瓦克手中。”菲亞說。
“你是希望我相信決鬥場的管理者,會慷慨到讓角鬥士保留這樣一份魔法筆記?”
“在他手中。”菲亞重複,但並不解釋。
“這裡是塞爾的首都,紅袍巫師會的總部所在,你既然有這份魔法筆記,相信任何巫師都會願意和你做這筆交易。那麽為什麽要找我呢?”瓊恩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似乎漫不經心地問。
“因為這場交易中我是弱者,”菲亞回答,“您,或者任何一位紅袍巫師,都處於優勢的一方,你們不必擔心我會反悔或者欺騙,因為我沒有這個能力和資格。但反過來,如果對方不遵守承諾,那麽我將無計可施。所以我需要謹慎地選擇交易的對象,而紅袍巫師在誠實守信方面的操守素來不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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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只是個陌生人吧,”瓊恩反問,“你又憑什麽相信我不會反悔呢?”“因為有蘭尼斯特小姐在這裡,”菲亞說,“我相信在她面前,您會表現得格外正直一些。”
瓊恩被這個理由逗得笑出來,然而他沒有忽略一個細節。“你的稱呼錯了,”瓊恩說,“是蘭尼斯特夫人,不是小姐。”
“哦。對不起,”菲亞道歉,“我不知道您的姐姐已經結婚……”
瓊恩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你怎麽知道的?”
“我懂很多種語言,耐瑟語恰好也會一點。”
瓊恩仔細打量著她,菲亞沉默不語,靜靜等待。“你怎麽會聽到我和弗雷斯先生的談話?”瓊恩問。
“我的聽力非常敏銳。”菲亞坦白地回答,“即使是被魔法阻隔,我依然能清楚地聽到房間裡的談話聲。”
能穿透魔法地阻隔,聽到靜音結界裡的談話,這只怕已經不是用“聽力敏銳”就能形容的吧。
瓊恩笑了起來。“最後一個問題,”他說,“你的哥哥在哪個決鬥場呢?”
奴隸的重要用途之一,就是當角鬥士。塞爾有大量的決鬥場,其中艾爾塔柏就有四座。整日開放,面向全體市民。觀看強壯的角鬥士和野獸、怪物殊死搏鬥,甚至是自相血腥殘殺。這是塞爾人地重要娛樂活動之菲亞在前面領路,帶著瓊恩和珊嘉到了一座決鬥場前。瓊恩原本還在想,這位菲亞小姐此前已經把身上的錢全掏光了,卻要拿什麽來買門票,看她的樣子,應該也不會願意讓瓊恩付錢。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原來塞爾所有的決鬥場都是不收門票,免費進入的。它們真正地收入在於賭局,哪裡在乎這點小錢。
此時將近中午十二點,按照慣例,很快就有一場新的決鬥要舉行,不過不會是什麽重頭戲。因為現在是午餐時間,真正的精彩要到晚上才會上演。四周席位上稀稀落落的。沒有多少觀眾,三人走進來,正要去找決鬥場中負責的人,就聽見經過魔法強化地巨大聲音響徹整個決鬥場。
“十二點,決鬥開始!來自幽暗地域的地底侏儒迪瓦克,挑戰來自雲霧山脈的山丘巨人莫隆!”
瓊恩往場內看去,只見一個山丘巨人跳上擂台,他地皮膚呈深紅色,肮髒的褐色頭髮亂糟糟地披在肩背上,除了胳膊上套著兩隻金屬臂甲外,上身完全,腰間圍著一圈灰色的獸皮,赤著雙足,手中提一根巨木棒。緊接著,一個矮小的身影也上了擂台,他顯然是個侏儒,長長的灰色頭髮梳理成馬尾辨,身上穿一套有些黯淡破舊的銀色鏈甲,手中持著一柄細劍。細劍?”瓊恩有點疑惑,“我以為侏儒應該喜歡用戰錘或者戰斧這種能夠彰顯力量的武器。”
“通常來說是這樣,”菲亞說,“但迪瓦克是例外,他是個劍舞者。”
瓊恩沒聽說過劍舞者這個詞,顧名思義,似乎是說他擅長表演劍舞?正要再問菲亞,擂台上的戰鬥已經開始。
山丘巨人是一種身強體壯、力大無比,但腦筋愚笨地生物,面對矮小的侏儒對手,他完全不考慮進行任何試探,直接就揮舞著巨木棒衝了上來。呼地一聲,木棒橫掃,帶起猛烈的風聲,就連遠在看台上的瓊恩等人都仿佛能感覺到,如果迪瓦克被這一棒砸中,那立刻就要變成死侏儒了。
千鈞一發之際,侏儒矮身低頭,抱著細劍就地一滾,堪堪讓木棒從頭上擦過去。他借著這一滾,拉近了和對手的距離,不等巨人將木棒收回,猛地跳起身來,挺劍朝巨人腿上刺去。
當然他也只能刺到腿上,太矮了。
細劍精準地刺入巨人地小腿,但似乎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反而更加激發了對手地凶猛野性。巨人怒吼著,將巨木棒揮舞得呼呼風響,朝著侏儒劈頭蓋臉地砸下去,仿佛暴風驟雨一般。侏儒只要挨上一棒,立刻就是骨斷筋折死於非命的下場,但他居然憑借著小體型的優勢和靈巧的步伐,次次都間不容發地躲過了攻擊。
不僅是躲避,他同時也在反擊,細劍在侏儒手中挽出令人目眩神移的劍花,看起來不像是格鬥技巧,反而是在進行表演,瓊恩總算知道這“劍舞者”是什麽意思了。只是在他的觀念裡,武技就是用來殺人的技巧,講究的就應該是以最快速度打倒對手,玩這些花哨有什麽意義。梅菲斯就是劍術高手。從來都是出劍快似閃電,勢若震雷,橫砍直劈,哪裡弄這些華而不實的名堂。
或者,是要迷惑對手?
然而山丘巨人完全不理睬侏儒的這些眩目技巧,他口中發出呵呵的吼叫,揮舞木棒亂砸。而且自從開始被刺了一劍之後,他也變得小心起來,再也沒有給侏儒靠近地機會。侏儒在巨人的攻擊下全無招架之力,他的細劍根本就不敢和木棒碰撞,被逼得步步後退。一直退到了擂台邊,背後已經是繩索圍欄。決鬥場的規矩,勝敗就是生死,只要上了擂台,那就最多只有一個人能活著走下來。有時候甚至同歸於盡。
侏儒劍舞者已經無路可退。
瓊恩有些皺眉,如果這個侏儒死了,和菲亞的交易自然就做不成。那麽那份魔法筆記也就無法到手了。雖然他自信可以另外想辦法,比如用心智魔法控制菲亞,然而這種手段他不太想用。能夠用公平交易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那麽下作。然而決鬥場的規矩,他也有所耳聞,角鬥士一旦上場,那就必須要分出個勝負生死,誰也不能中途打斷。
側臉看坐在旁邊地菲亞。發現她倒是面色平靜,仿佛全不擔心。“你很鎮定,”瓊恩頗感興趣地問,“看起來你對你的哥哥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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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是有點,”菲亞說。“但我並不是鎮定,我只是知道無能為力。所以只能靜候結果。”
這種說話的語氣和心態,似乎和我認識的某個女孩子有點像呢。
瓊恩不再多說,繼續看著場內。巨人的攻擊更加凌厲,侏儒左躲右閃,狼狽不堪,如果不是因為他地體型小佔了便宜,早就已經被木棒砸中了。盡管如此,他這樣下去也支撐不了多久,被殺死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然後他突然開始反擊了。
侏儒猛地後退,背重重撞上了擂台的繩索圍欄,然後借反彈之勢跳了起來。他的腿很短,跳得卻很高,騰空躍起避開了木棒橫掃,朝巨人頭上撲來。巨人沒料到他會有這一招,猝不及防之下,丟掉木棒伸手去抓。侏儒身在空中,原本無可閃避,然而陡然間他的身體晃了晃,仿佛周遭的空氣一陣波折,隨即幻化出一排五個一摸一樣地侏儒來。
這是幻術。
和頑固排斥魔法的矮人不同,侏儒在魔法上天賦不差,他們是天生的幻術師,即使沒有經過任何正規訓練,大多也都能玩上一兩手粗淺地幻術,如果潛心此道,往往能有很高的成就。這個迪瓦克顯然在幻術上的造詣也就相當於普通的侏儒,創造出的四個鏡影分身粗糙模糊,其實很容易就能和真身區別開來,然而山丘巨人是種蠢笨的生物,智力頗低,分不清這些,他只看到突然一隻侏儒變成了五隻侏儒,不假思索地伸手就朝最外側的兩個“侏儒”抓去。
錯了,那是幻影,看台上的瓊恩暗想。
兩個鏡影分身一觸即潰,巨人撈了個空,正要再抓,剩下地三個侏儒挺起細劍同時刺到。兩個是虛像,一碰到巨人的身體瞬間自動消失,然而最後一個卻是真身。尖銳的細劍精準地從巨人的左眼刺入,直直貫穿進頭顱裡。
巨人發出恐怖的嘶吼,雙手狂亂地揮舞著,一掌將身在空中地侏儒打中,將他擊飛了出去,重重撞在擂台的圍欄上又彈了回來,撲倒在地,眼看是爬不起身了。然而巨人也已經喪失了獲勝地機會,細劍幾乎將他的頭顱完全貫穿,令他完全喪失了清醒,他踉踉蹌蹌地想向倒在地上的侏儒走來,給予這個可惡的對手最後一擊,然而腳步卻錯失了方向,一路歪斜到了擂台邊緣,然後一頭直栽了下去。擂台很高,四周雖然有圍欄,但卻不足以擋住一位巨人,只見他龐大的身軀轟然落地,騰起一團灰塵,初時還能掙扎,很快就沒了動靜。
侏儒搖搖晃晃地從擂台上爬起來,他獲勝了。
瓊恩暗暗搖頭,他雖然在武技上造詣平平,但和梅菲斯在一起這麽久,眼光總還是有的。這個侏儒劍舞者,劍術眩目,卻是華而不實,此次能夠獲勝很大程度是僥幸,他那點閃避步法和粗淺幻術,也就能對付山丘巨人這種徒有蠻力沒有腦筋的角色,當真遇上經驗豐富的武技高手,例如梅菲斯,最多照面三個會合就要身首異處。當然,中午時分,原本就是觀眾最少的時候,決鬥場也不可能派真正的頂尖戰士上場,那是要留給晚上的。
稀稀羅落的喝彩聲中,角鬥結束,侏儒退場,巨人的屍體被抬下去。瓊恩正準備去找決鬥場的負責人,把迪瓦克買下去,突然感覺左手中指上微微一顫,他略略一怔,隨即反應過來是那枚寶石跳躍戒指,他抬起手,見戒指上的盜賊之石正在華彩流溢,梅菲斯的聲音清晰地從中傳了出來。
“瓊恩,遇到點麻煩,過來幫忙。”
她言簡意賅,沒有多解釋為什麽,瓊恩也不多問,他知道梅菲斯的性情,既然這麽說了,那就確實是有事需要自己立刻趕過去。
“菲亞小姐,很抱歉,我有急事必須馬上離開一趟,但這筆交易我做了,”瓊恩說,“我會盡快趕回來,能勞煩你在此處稍等嗎?”
菲亞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姐姐, ”瓊恩對珊嘉說,“艾彌薇那邊可能出什麽事情了,我得趕過去,要麽你……”
“我跟你一起過去。”珊嘉說。
“姐姐,”瓊恩皺眉,“艾彌薇讓我過去,可能是有危險的……”
“你說過,今天一天都要陪我的,”珊嘉說,她嫣然微笑,“再說,就算有什麽危險,難道你不能保護我麽。”
瓊恩轉念一想,聽梅菲斯說話的口氣,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更有可能是遇上什麽難題需要自己去幫忙,否則她就不會招自己過去,而是直接傳送回來了。再說,如果自己走了,把珊嘉一個人留在艾爾塔柏這地方也確實不太放心,還是帶在身邊為好。
念及此處,他點點頭,伸手攬住珊嘉,“姐姐,抱緊我,別害怕。”
珊嘉沒有說話,只是環臂摟住瓊恩的腰。瓊恩左手拇指輕輕撚動戒指,說了個詞,隨即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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