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聽到這種對話,瓊恩實在有些無語,甚至都不知道應該往哪裡擺,或者說,感覺自己仿佛就是多余似的。如果這世界上不存在瓊恩-蘭尼斯特這個人,那麽旁邊這兩位少女或許就什麽煩惱都沒有,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吧……怎麽聽起來她們兩個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王子和公主,自己反而是注定要黯然退場的邪惡巫師或者大魔王似的。
不對不對,瓊恩在心裡搖頭,然後切換人格,換了一種邏輯:首先,男女才是正道,女女分明是邪道,所以我的存在顯然是正確的,而凜和梅菲斯的關系則分明是錯誤的——為了糾正這種錯誤,所以我必須堅持立場,不能退步,而且應該對凜的錯誤性取向進行正確的教育、引導和改造,以便達到最終的和諧社會……不,是和諧后宮的目的。唔,這麽想就完全正確了。
不過想歸想,如今房間裡氣氛微妙,自己還是繼續裝死比較好,先不要卷進去,靜觀其變再說。反正以梅菲斯的了解,她至少不是凜這樣的百合,那麽至少不怕她們兩人達成協議,把自己遠遠踢飛。
梅菲斯似乎也被凜的話給震住了,或者說她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對自己說出來,就算是場合也不對吧。就在幾小時前,在這間臥室裡,在這張床上,她們才剛剛進行了一場激烈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淫的氣息,凜的體內此時還殘留著瓊恩的乳白色精華,她的唇瓣上還有梅菲斯略帶酸甜地味道,然後現在她著地坐在這裡,凝視著梅菲斯。嚴肅地、認真地、斬釘截鐵地說:“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這場面怎麽想怎麽覺得荒誕……
當然,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現實的就是正確的,而且正如凜說地:我們都不是正常人——其實這裡就沒有正常人,嚴格來說全都是心理變態。所以五秒鍾之後。梅菲斯冷靜地做出了回答。
“好。”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凜格格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旁邊的瓊恩,“起來啦,”她說,“別睡了。”
“讓他再睡會。”
“心疼情人了?”凜笑著,“放心好了,他早就已經醒了。”
瓊恩隻好結束裝睡的狀態,“你怎麽知道?”
“睡著的人和清醒的人。呼吸是不同的,一聽就知道,”凜說,“你偽裝得太不夠專業了,下次我來教你。艾彌薇是狀態不好,否則也早就發現了。”
“難道你還專門訓練過如何裝睡?”
“以前我母親督促我們練劍術。她就每次都裝睡不去,”梅菲斯替凜解釋,“一開始總被我母親發現,後來她就拿我當實驗品。研究真睡著和裝睡的區別,最後她自己的裝睡技術出神入化,連我母親都分不出了。”
“你母親難道不會直接把她叫醒麽?”
“不會,阿姨很講人權地,”凜搶著說。“而且她其實最喜歡看到別人睡覺了,睡得越沉她就越高興,絕對不會去吵醒。”
“這是為什麽……呃。我知道了。”
世界上喜歡別人睡著,而且睡得越沉就越高興的,無非是竊賊和殺手,巴爾正是殺戮之神,教會裡最多的就是殺手,梅菲斯的母親既然是高階祭司,還是選民,想必也擅長此道——也就是說,這其實是職業習慣。
“明白了吧。”
“明白了,難怪你的劍術不行,遠遠不如艾彌薇。”
“切,劍術我是不如她,空手搏擊可是我比較強。”
“那自然,你是龍女……這麽說起來,有件事情我很好奇啊,伯母既然是叫你們起床練劍,那自己手裡會不會也提著劍啊。”
“當然啊。”
“那她看見你裝睡裝得那麽像,睡得那麽沉,會不會很高興,然後職業習慣發作,一劍砍下來?”
“當然會啊,”凜說,“所以艾彌薇就要早早起床了,時刻注意阿姨的動向,攔著她,不然我就很危險了。後來我裝睡地技術越來越好,所以艾彌薇起床就必須越來越早,反應就訓練得越來越快,否則一不留神阿姨就把我砍了,”她吐了吐舌頭,“話說有幾次真的是好險呢,千鈞一發,差點就被砍到了。”
“我太佩服你了,凜。”
“是嗎,你佩服我哪一點?”
“你居然這種情況下都還能繼續裝睡,簡直是把生死置之度外,這樣大無畏的勇氣我怎麽能不佩服呢。”
“過獎過獎,其實我純粹只是偷懶,實在不想一大早起床練劍罷了,你這麽說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我不是在誇獎你,我是在說你
態啊,就為了早上睡會懶覺連命都敢不要,你就不擔薇沒攔住怎麽辦?”
“不擔心,我信任艾彌薇,”凜說,“而且要說心理變態,這裡三個人怎麽也輪不到我吧。”
“唔,你說我?我心理可是非常非常地正常啊。”
“你也算不上正常,只是變態程度輕些罷了,我說的是艾彌薇,”凜指了指旁邊的金發少女,“她是邪神的女兒,有一個這麽變態的母親,出生在這樣變態地家庭,還有我這樣變態的朋友——但她居然還能這麽正常,跑去當聖武士,你說她是不是最變態?”
瓊恩立刻就沒話說了。
通常來說,什麽樣的家庭就會出什麽樣地孩子,什麽樣的父母就會教育出什麽樣的子女,人總是會受到環境影響的。梅菲斯有這種黑暗變態的父母和朋友,自己卻成為正義之神的聖武士……如果要這麽說的話,她確實是有夠變態的。
發現這一點並無意義,因為瓊恩早就已經習慣了被一群心理變態包圍,已經差不多都要麻木了,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全無所謂。
此時三個人都還赤身地坐在床上,梅菲斯靠著床頭,微微笑著看他們鬥嘴,凜像隻溫順的波斯貓。趴在梅菲斯腿上,大半個身體都裸露在外,露出優美圓滑地肩背和腰臀曲線,瓊恩背靠著床內側的牆壁,面對著她們。這種格局似乎有些怪異,難道一場正常的雙飛之後不應該是男性左擁右抱,一邊一個麽。
於是瓊恩決定打破這種不合理的局面。
“剛才你們說話我沒完全聽懂,”他說。“凜,艾彌薇最後答應你什麽了?”
“答應我永遠和她在一起啊。”
“我是說,這句話的具體所指是什麽?”
“沒什麽具體所指,大概意思就是說,以後你們照樣該幹嘛幹嘛,一切照常。”
“一切照常?”
“是啊。你們該吃飯照樣吃飯,該出門照樣出門,該打架照樣打架,該上床照樣上床……”
“那你呢?”
“吃飯地時候替我加一副刀叉。出門的時候替我叫一輛馬車,打架的時候替我留個名額,上床麽,就像剛才那樣好了,沒意見吧。”
意見倒是有一點的。就是你能不能把對艾彌薇的不良興趣轉移到我身上來……不過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反正時間多得是。“你老師呢?”瓊恩問,“她會同意嗎?”
“她是我老師。又不是我老媽,我的私人事務輪不到她來干涉。”
這句話說得乾脆利落,頓時讓瓊恩放下心來,否則他對欣布那個火爆脾氣還是很有忌憚的,畢竟是把她的學生弄上床。既然凜自己地態度都這麽明確了,那麽還有什麽好說的。
要說起來,凜和欣布真是性格相近,難怪會被看中,主動收為學生……等等,不能這麽推論,否則豈不是說我和我那死胖子老師性格相近了,那是萬萬要不得的。
瓊恩側身移到梅菲斯身旁,將她攬入懷中,正準備趁機把凜也拉過來,享受一下左擁右抱的感覺,凜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借勢一個翻身下了床。“我餓了!”她宣布,“先去吃飯。”
凜穿上她那一套自稱為“凜式巫師服”的超短裙裝,蹦蹦跳跳出門去了,必須說作為龍脈者,她的恢復能力真是驚人。睡前那一場激戰,瓊恩到現在都覺得腰背酸疼,她居然若無其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瓊恩低頭,見懷中地少女正在靜靜沉思,也不打擾,只是輕輕抱著她,房間裡再度歸於寂靜。不知過了多久,魔法沙漏突然發出一聲清脆的“哢”聲,自動翻轉,然後繼續沙沙作響。
“幾點了?”
瓊恩回頭看了一眼,“下午六點鍾了。”
“該吃晚餐了。”
“嗯。”
瓊恩幫梅菲斯穿好衣服,接著自己三下五除二搞定,兩人到了餐廳,發現除了伊莉雅之外,其他人都在,正在商議著什麽。阿忒妮見瓊恩兩人到來,遞給他一份名單。
瓊恩接過,坐下細看,發現原來是下面幾輪比賽的流程安排。“嗯,按照這樣打下來的話,我們應該是在最後決賽中碰到薩馬斯特。”
“前提是我們能夠一路打到決賽,而不是半路就被淘汰了。”
“這個不至於吧。”瓊恩有些不以為然。畢竟這支隊伍地整體實力不差,更有兩個選民壓陣,此前的比賽都是一帆風順地打下來,欣布都基本沒怎麽需要上場過。無形之間,他也有些信心膨脹起來。
阿忒妮示意他仔細看名單,“我們接下來的
都很難纏啊,就說下一場,便不太容易對付了。”
瓊恩仔細再看,發現下一輪要面對的六個對手名字都很古怪,而且明顯是同一個家族出來的,姓氏都相同,他再看看後面地“種族”一欄,發現注明是“吉斯洋基人”。
“吉斯洋基人?”瓊恩思索著,“這名字我聽過……他們是居住在星界的吧。”
“對,星界武士吉斯洋基人,”阿忒妮說,“靈吸怪的死敵。”
吉斯洋基人和靈吸怪一樣,都擅長心靈異能。倘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靈能法術大多都是精神攻擊類型地,瓊恩壓根不懼,他一個人上去就能搞定——但吉斯洋基人不但擅長靈能,而且個個都是格鬥高手。這就很麻煩了。或者更通俗點說,這吉斯洋基人是真正魔武雙修的。
“再下一輪,根據推測我們極有可能是撞上這一支隊伍,”阿忒妮在名單上指了一指,“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這支隊伍都是深淵土著們組成地,並非吉斯洋基人這種異位面來客,其中五個倒罷了,但有一隻死亡巡獵者。很是令人頭疼。
瓊恩一邊看資料,莎珞克坐在旁邊為他解說。死亡巡獵者是深淵三大惡魔君主之一的奧喀斯發明出來的亡靈怪物,粗略形容的話,就是“一大堆屍體和骷髏堆積起來的巨無霸”,智力比僵屍骷髏之類高些,有基礎地自我意識和判斷能力。以人類的標準來看是弱智。至於說本領,別的倒也無所謂,最麻煩的在於它能夠吞噬敵人。每吞噬一個,把敵人的屍體融入自身。它就更強大一分,是那種初始時很弱,但越戰越強的類型。
瓊恩等人明天要面對的這隻死亡巡獵者,原本就已經很強,一路比賽這樣打下來。被它吞噬的對手也不少,確實是勁敵。
“最關鍵地,在於它們是亡靈。”阿忒妮說,“對付亡靈,牧師的神術原本是最有效,只是我們現在……”
現在隊伍之中,有三個巫師(瓊恩、欣布和凜),一個弓箭手(阿忒妮),一個魅魔(莎珞克),還有一個牧師(葵露)——但卻是個神祗沉眠的牧師,根本沒有半點神術可用,這就比較麻煩。
“我的弓箭對亡靈效果不大,而且這隻死亡巡獵者基本是骷髏結構,箭矢只怕都直接穿過去了。從以往的幾次比賽觀測結果來看,也不怎麽畏懼火焰魔法,它自己身上就能噴火,”阿忒妮向瓊恩分析著,“至於莎珞克小姐……”
那就算了吧,魅魔的媚惑能力再提高十倍,對一堆骷髏骨架又有什麽作用呢。
瓊恩雖然沒有透露自己放棄了哪些學派,但大家相處時間長了,大致也能猜測,他從來不用任何亡靈法術,可見對這方面很不擅長,至於欣布和葵露麽……
“我地法術也未必能有多少效果,”欣布難得地低調一次,“恐怕只能用銀火了。”
銀火是女神的神力,效果比牧師的神術更好,用來對付亡靈是沒問題,但銀火也是有限度的,或者說神祇下放給選民地“流量”是有限的,消耗了就需要有足夠的時間來自動恢復。欣布估算了一下,毀掉這麽大的一隻死亡巡獵者,只怕要消耗掉她將近三分之二的銀火,而這大概需要兩天地時間才能完全恢復——但緊接著就是決賽了。
“可惜我無法使用神術,”葵露歎息,“否則雖然是在深淵位面,神術的效果會大打折扣,但至少能夠大大消耗這隻死亡巡獵者的實力。”
“或者我們明天上午,第一輪比賽完了就要求退出一人,另外再去找個惡魔祭司來替補?”
這是阿忒妮想出地主意,倒也不無可能。因為決鬥大賽比較激烈,死傷甚重,如果一支隊伍被淘汰了,那自然沒什麽可說,但如果打贏了,能夠晉級下一輪,只是本隊成員死傷一片,那事實上也沒法繼續了。鑒於此故,比賽規則有一條,每輪比賽之後,勝利隊伍可以申請退出某幾名成員,只要你能在下一場比賽之前找到人來替補就行。
“但倉促之間,我們從哪裡去找個惡魔祭司來,那種家夥少得簡直就像海斯拉蒂的理性,”莎珞克反駁,“就算能找到,難道就能信任?”
在有關惡魔的事情上,莎珞克的發言自然有相當權威,阿忒妮也只是情急之下亂想,聞言便閉口不說。氣氛一時有些沉悶,瓊恩把玩著名單,突然心念一動,想起件事情來。
“那隻死亡巡獵者就交給我吧,”他說,“我應該能請到牧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