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百忙中終於逮著空子看到了皇帝的長相
真是不容易。說起來雖然皇帝是大但是在宮裡勞作幾十年的人沒見過皇帝的大有人在。
皇帝長的……阿福形容不上來。
驚鴻一瞥只能說挺威嚴算是好看。但是那種九五至尊的派頭讓人不敢直視。這不是膽大膽小的問題純粹是一種氣勢。阿福看了一眼就轉開了視線。太后呢還依稀是阿福記憶中的模樣身穿大朝服戴著鳳冠看起來這身打扮絕不輕松上了年紀的人頭上頂著這麽重的飾頭冠脖子能吃得消麽?
夜色濃重這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出了大殿冷風吹在臉上暖熱的肌膚被冷風一激指尖鼻尖都凍的刺痛起來。
宴會的後半截阿福根本就什麽也沒聽進去什麽也沒注意到。眼前一片繚亂耳中一片嘈雜。出來被風一吹人打個激靈猛然間好象從一個舊夢中醒過來一樣。
這種似真似幻的感覺就象小時候爹和哥帶她們去看社戲戲台上熱鬧喧囂花花綠綠。其實看戲看到後來小孩子早就困了戲台上演的什麽只是映進眼裡其實根本不知道也不了解那都是什麽樣的故事。遠遠的看一場熱鬧其實在回去的途中就會把它們全都淡忘隻留下一片俗豔斑駁的色塊緩緩的沉進記憶中。
當然皇宮盛宴與社戲不同。
這裡人人都在演戲人人也都在看戲。有人是主角有人是配角。
宣夫人攜著哲皇子一起上了她的步輦三公主往這邊看了一眼忽然讓人把她的軟轎停下來拎著裙擺輕盈的跳過轎欄清清脆脆的喊了聲:“等一下。”
固皇子已經上了車輦還沒有走。
三公主湊到固皇子耳邊聲音很低的說了兩句話。阿福離的算是所以清楚的聽到一句:“太后剛才說過了年要替你指婚呢好象心裡都有了人選了。”三公主笑嘻嘻的轉身又跑了回去宣夫人一行起駕先走了。
固皇子被這個消息震住了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是喜是怒。
阿福也愣了一下不過她想的應該和固皇子完全不同。
固皇子一定在想他未來的妻子會是什麽樣的人吧?脾氣是不是溫柔?相處起來是不是和睦?還有他們會不會恩愛……等等此類。
但阿福想的卻是固皇子要是指了婚那就不能繼續住在宮裡了——那他是會被賜一塊封地遠離京城還是皇帝會體恤他年紀不大眼睛又不方便給他在京城開府?
緊接著自己還有現在太平殿這些伺候的人該何去何從呢?是會被一起帶走還是留在這裡再被指配給其他貴人使喚?
三公主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象是往平靜的河面扔下了一塊巨石阿福看到佳蕙的神情也不一樣了恐怕心裡也是浪濤洶湧吧?
其實也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但是……事到臨頭還是覺得……茫然無措。
阿福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佳蕙服侍的久她應該會留下的。但是如果固皇子娶妻了那女主人會不會對佳蕙另有處置呢?還有楊夫人……
說起來他們都是攀援在固皇子這棵大樹上的草藤現在這棵樹要挪位置那她們必然也不可能如往日一樣。
回到太平殿已經過了子時進了大門庭院裡的石燈都亮著昏黃的光暈在夜色裡顯的如此安詳。
阿福慢慢的吐了一口氣一直緊張的情緒終於微微松懈下來。
從去赴宴精神就一直高度緊張怕出錯。現在回來了才終於有一種“到家了”的感覺。
固皇子從聽到三公主告訴他的消息之後就一直沉默楊夫人迎上來問晚宴如何喚人替固皇子脫下袍服取下玉冠他都一直一聲不響。平時固皇子的眼睛雖然也沒有焦距卻不會讓人覺得如此失神。但是他現在就坐在那裡任人擺布神情一片茫然眼珠也呆呆的整個人看起來毫無生氣。
他……不高興成親?
佳蕙領著小宮女服侍固皇子洗漱安寢阿福放下帷幕緩緩退了出來。走到門口楊夫人卻朝她招了招手阿福只能乖乖走過去。
“夫人。”
“今晚可順利嗎?”
阿福琢磨這問題楊夫人平素都應該問佳蕙才對吧?不過這種時候也不能不回答:“是一切順利。陛下賜了酒還見了韋公子和他的父親。”
“那殿下怎麽好象不大高興?”
楊夫人您老人家真是長了一雙慧眼……阿福的頭低下去沒出聲。
“說吧。”
阿福琢磨就算自己不說楊夫人馬上也可以問佳蕙這也不是一件不能說的事。
“臨來時三公主和殿下說了句話。或許殿下是因為這個所以有些牽掛。”
“什麽話?”
“三公主說太后似乎有意在年後為殿下……指婚。”
楊夫人也沉默了。
隔了一會兒楊夫人才說:“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當說的話不要亂說。”
“是。”
阿福當然不會亂說先不說這事兒還沒確定就算確定了也沒有底下人議論的份。
她回到屋裡杏兒和蕊香還有小宮女嶽春和瑞雲正圍著炭盆說笑地下扔了一地的花生瓜子殼還有桔子皮之類阿福從屋外進來暖烘烘的熱氣往臉上一衝眼睛頓時覺得有點模糊連忙眨了兩下。
“阿福姐你回來了。”
杏兒急忙倒了杯熱茶端過來:“外頭可冷不冷?快快跟我們說說大宴上的熱鬧。”
其他三個人也都笑著幫腔個個一臉好奇羨慕。
阿福倒挺羨慕她們不用當差自己姐妹幾個說說笑笑吃吃喝喝可有多自在?
剛才那場盛宴……要讓阿福形容描述她還真是說不出來。
“阿福姐你見到皇上了嗎?皇上長什麽樣兒?”瑞雲好奇的問。
“皇上啊遠遠看見一眼。”
“快說快說。”幾張嘴嘰嘰喳喳的吵嚷起來。
“嗯很威嚴……”阿福現自己的詞匯量實在貧乏:“就是遠遠看一眼啊我也沒看清楚。”
“哎呀再說說嘛。陛下有多高嗯眼睛是什麽樣的?說話……是什麽樣兒?”
問的人懵懂被問的人一樣懵懂啊。
阿福真想抱頭疾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就那麽遠遠的瞄一眼能說出什麽來?
吵吵攘攘一會兒嶽春比較有眼色打圓場說:“阿福當了一天差一定累了。咱們在屋裡又烤火又吃喝坐了這麽半夜我還累的不行更何況她?歲也守過了咱們回屋睡去吧。雖然是過年可是要是明天當差瞌睡了夫人也不會縱容的。”
這樣一說蕊香和瑞雲也就順勢起來要幫著收拾打掃。杏兒說:“這個不能掃是福氣財氣一掃就掃沒了就留著吧。”
杏兒送她們出門阿福一頭撲在床上累的一動也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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