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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立志傳》第93章 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陳祗也抿了一口清茶,乘著等菜的功夫,向著花蠻兒溫言道:“表妹,這一路上,你可是好幾次想開口,到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表哥說?”

 花蠻兒低呀了一聲,如水雙眸望向了陳祗。“終是讓表哥給瞧出來了,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向表哥你打探一件事。”花蠻兒看一眼在邊上跟果汁戰鬥的弟弟一眼,聲音又壓低了些許,陳祗幾乎需要湊到花蠻兒的跟前才能聽得清楚,這丫頭說話時噴吐來過來氣息,讓陳祗覺得耳根子發癢。

 “蠻兒想問表兄,你家那位孟管家,是不是夷人?”花蠻兒咬著唇,略一猶豫之後,還是直接說了出來。陳祗看了花蠻兒一眼:“表妹,這話,該是汝父讓你詢問的吧?”

 花蠻兒也沒有扭捏點了點頭:“我阿爹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他那失蹤了二十余年的好兄弟,不過,又怕是認錯了人,故爾,想讓蠻兒先來問一問您府中孟管家的來歷。”

 “呵呵,怕是你阿爹已然認定了我那管家,就是其好兄弟,方才讓你來尋我的吧?”陳祗可不是傻子,從昨天兩人的神情變幻上就已經看出了,這二位絕對是熟識之人,不然,為何反應都出乎尋常?

 花蠻兒嘴角微彎:“我就知道定然瞞不過表哥的。那位孟管家,應該是我父親曾經的結義兄長,橫山孟家族長的三子孟楠。”

 “可我陳府的管家,姓孟名柯,這個名字,已經用了怕也有二十年了。”陳祗笑答道,看著跟前的少數民族漂亮妞,咱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雖是親戚。可也要看你們是否袒誠。

 花蠻兒知道繞*是拚不過這位表哥的,直言相告,或許真能從表哥這裡獲得幫助。“二十多年之前,我阿爹曾隨我祖父往爿羊柯郡與興古郡之間的橫山孟氏拜訪。與橫山孟氏之三子孟楠相談甚得,結為異性兄弟。我阿爹與孟楠多有往來,情同手足。豈料,過不數年,本是同族同性的橫山孟氏與滇池孟氏之間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而發生了爭鬥,具體是何事,我阿爹也不清楚。不過,橫山孟氏地族長領族兵與滇池孟氏戰於興古郡之北的漢興一帶,橫山孟氏大敗,損兵折將。就連族長等人亦皆盡戰死。橫山孟氏因此而讓滇池孟氏吞並了。

 當時我阿爹還以為,他的結義兄弟,已然死在了這場爭鬥之中,不想,今日竟然會再此,見到孟楠,可惜。那位孟叔叔似乎不願意見我阿爹。阿爹為此憂煩,蠻兒眼見阿爹很不開心。便自告奮勇地來見表哥,想打探一下,我阿爹這位結義兄長是如何流落到了千裡之外的江陽?對了,我這裡還有一件信物,是當年我阿爹與孟楠結義之時,交換的信物,表哥請看。”

 陳祗兩眼眨都不眨,看著花蠻兒地表情與細微動作,花蠻兒說了這一番話之後,似乎生怕陳祗不相信,還將那系在脖子上的一塊古玉取了下來,遞到了陳祗地跟前,陳祗仔細地打量了這一塊獸型,造型別致,式樣古樸,中央部位似乎還個有類似於文字的裝飾,不過,陳祗根本就認不得這種古代的少數民族文字。

 花蠻兒倒是挺善解人意的:“這種文字,承自我們的祖先夜郎古國文字,這上邊所書地乃是孟楠。也就是我阿爹義兄的名字,而我阿爹亦贈了一塊玉佩給這位兄長,上邊,也篆刻著我阿爹的姓名。”

 “表妹,不是表哥我不告訴你,而是我所知的也不多,而且,事情地原委你也說了,孟管家似乎與你父有舊,卻又回避,我看這其中,必有什麽因由,這樣,若是你信得過表哥我,就把這塊玉佩交給表哥,且由表哥我親自去找我府中大管家孟叔相談,你看如何?”

 聽了陳祗地建議,花蠻兒微微歪了腦袋想了想。“行,這塊玉佩就先交予表哥,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後,再交還小妹便是。”

 “好,既然表妹如此,表兄我暫且一試。”陳祗握緊了手中的玉佩笑言道,這時候,菜肴已然上的差不多了,小表弟已然忍不住,搶先品嘗了起來。連聲稱美,花蠻兒也不甘於人後,姐弟二人下箸如飛,品嘗著這些江陽獨特的風味。

 回了府,陳祗還在盤算,如何跟管家孟柯談一談這事之時,這時候,貞兒已來稟報,孟管家已經來了,陳祗也拋開了心中的雜念,反正這事自己也早想問了,現如今不過是有了一個契機罷了。

 “老奴見過公子。”神情顯得有些陰鬱的孟管家站到了陳祗的跟前,恭敬地施禮道。“孟叔請坐罷,這裡並無外人,您與吾父相交近二十年,吾父子,皆受孟叔之良助甚多。也算是我地叔伯輩了,還望孟叔您莫要再祗地跟前太過生份。”陳祗請管家孟叔上榻。

 “呵呵,得公子這話,受老主人之重視,老奴就算此刻死了也是甘願。”孟管家推讓了一番,見陳祗執意相邀,也便不再客氣,坐到了陳祗的跟前。貞兒給孟管家斟滿了一盞酒之後,接到了公子遞過來地眼神,很是識趣找了個借口,要去書房裡邊整理書籍,匆匆告退而去。

 管家孟叔上了矮榻之後也不客氣,端起了酒盞,一大口就將一盞酒全灌入喉,抹了抹嘴,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公子今日找老奴,想來必是有事。”

 陳祗哪裡料得到管家竟然如此暢快,先把事兒給點了出來。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坦然地望著跟前的孟管家。“孟叔想來必已看出來了,其實此事,小侄也不過是受我那位表叔之托,當然,孟叔您若是不想說,只需言一句。祗決計不會再問。”

 管家孟叔望著自己的酒盞,面沉如水,臉上的表情複雜之極,看來,他的內心也處於強烈的鬥爭之中。不過,管家孟叔既然不一口回絕。看樣子,或許是有什麽顧慮,陳祗倒也不催促,提袖親自為管家孟叔取酒。

 孟管家又連續乾掉了兩盞酒之後,陳祗這一次沒有再繼續斟酒。而是從袖中取出了花蠻兒交予自己的那枚玉佩,輕輕地擺在了案幾之上,推至了管家孟叔地跟前,果然。孟叔的臉上泛起了激動之手。忍不住伸出了手,提起了這枚玉佩,拿到了手中詳端,虎目之中,盡是淚花,下意識地低喃道:“二弟,二十多年了。這二十來年。你也成家生子,兒女雙全。何苦尋老孟做甚?”

 陳祗一聽此言,啥也說不下去了,這個時候,已經真相大白,陳祗還真想不到管家孟叔會如此爽快,埋藏在心中的疑惑反而更多了。“孟叔,您也莫要太過傷心了,還真沒有想到,您竟然與我的表叔是結義兄弟,看來,我喚您孟叔,怕是這緣份已是天定了。”陳祗趕緊從袖中掏出了一塊方巾,遞到了管家的跟前。

 “老奴多謝公子抬愛,實際上,十多年前,橫山孟楠就已經死了,如今,除了陳府地管家孟柯,再無孟楠此人。”孟管家老淚縱橫地向陳祗深深一拜。

 “孟叔快快請起,您這又是何苦呢,反正,在我的心裡邊,您永遠是一位謙和地長輩,不管您是不是我陳府的大管家。”陳祗趕緊上前,扶起了孟管家。

 “二十多年了,老奴一直沒有說出來,連老主人相詢,都不願意此事,就是因為此事已然如過煙雲煙了,何苦再去想呢,可真沒有想到,我那位義弟爨龍,情義深重如斯,二十來年不見,仍舊認我這個兄長。”

 孟管家終於第一次在人前袒露了自己的過往。“二十多年之前,老夫本也是一得意少年,我孟氏本是夜郎國之望族,滅國雖久,然我孟氏在南疆一代繁衍生息至今,已然成了可與自稱火神祝融之後代的爨氏相抗的大族。我阿爹為橫山孟氏地族長,族中帶甲之士數千之眾,而那洱海孟氏,與我橫山孟氏乃是親族,族長與我阿爹本就是堂兄弟,各統一域,原本交厚,不過後來,阿爹意欲一統南疆孟氏,想據地而稱王,不料,洱海孟氏族長卻不願意甘居人下,也不願意因稱王而惹來諸姓的敵視。而我阿爹又……”

 原來,孟管家的父親想使陰招,請洱海孟氏族長到興古郡的漢興城去談判,而又暗伏刀兵,準備再鬧翻之後,以武力脅迫洱海孟氏歸降,可這時候,族裡邊有人向洱海孟氏告了密,知之了其阿爹地打算,於是,一場伏擊戰變成了反伏擊,結果,孟管家地阿爹和幾位兄長皆盡在亂軍之中戰死,僅有孟管家一人在族中死士的護衛之下得脫,不過,那些死士也都死在了同姓的洱海族戰士之士,最後孟管家逃出了包圍圈的時候,也差點把小命給丟掉。

 碰巧讓陳祗之父發現,然後人品爆發求下了渾身刀傷創口的孟管家,之後,孟管家原本執意報仇,先是等孟廣美出身,留了後代之後,潛入了孟氏的地盤,不過……

 “原本我已經摸入了孟氏族長近身處,卻聽到了他與族下的一翻談話之後,還有我那在洱海居住地阿母還有幼弟之後,老奴到了那時才省悟過來,家仇,報了又能如何?橫山孟與洱海孟本就是一體,我父執念過甚,引起了滅門之禍,洱海孟氏雖也有錯,然而,若我殺之,又能救得回我阿爹阿哥嗎?加上洱海孟氏對我橫山孟氏也並未起那趕盡殺絕之心,我地阿母與幼弟,還有我那幾個兄長的遺孤,皆得善待,我若殺了孟氏之族長,豈不是再連我阿母還有他們都給害了……”孟管家一面飲著酒,一面低聲述說著他內心地轉變。

 陳祗也聽得沉默下來,確實,這件事,誰對,誰錯,能說得清嗎?孟管家的父親,才是這件兄弟相殘的慘劇地真正源頭。可惜人都不在了,事情也已經到了如此程度,還能做什麽?

 “……老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此後,老奴也就隻當自己是陳府的一份子,一心只希望能看到江陽陳氏在老主人和公子您的手裡邊發揚光大。”孟管家借著飲酒的動作掩飾抹了一把老淚。

 陳祗站起了身來,背起了手,緩緩地在廳內走著,心裡邊也頗為感慨,看樣子,孟管家,也確實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內心有著無限的無奈和悲傷的人。

 陳祗根本就不知道,外邊,表叔爨龍已然是滿臉淚花,只不過強忍著不吱聲,他是聽到了府裡的管家說孟管家讓公子給召了去,心裡按捺不住,也就悄悄地摸了過來,花蠻兒也隨在了身邊,這時候,正低聲地安慰著自己的阿爹,杏眼裡邊,亦蕩漾著淡淡的水霧,讓人我見猶憐。

 陳祗在廳中站定,回過了身來:“孟叔,您做的很對,怨怨相報何時了,橫山孟氏與那洱海孟氏本就是一家人,正所謂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陳祗頗為感慨地道,這年頭,這樣的事兒,發生的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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