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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徒》第5章 港口
連續的徹夜狂歡,讓費都的市民在快樂之余,難免疲倦不堪。節日最後一天的深夜,已經看不到前幾日延續到清晨的喧嘩。隻有三三兩兩幾隻小貓,噴著酒氣在街上發出叫人厭煩的嘈雜。

 似乎喜歡熱鬧的神靈尚未玩夠,在轉鍾時,凌厲的尖叫打碎了滿城的寂靜,編織出混亂的大網。

 巡警隊騎士包圍了名叫“綠野仙蹤”的舞蹈團帳篷,幾個市民正驚恐地朝著騎士們大喊大叫,然後跑到一旁劇烈的嘔吐起來。

 “法醫官呢?怎麽還沒來?”探長惱火地責問。

 “噢,他喝醉了,怎麽也叫不起來。狂歡節嘛。”衛兵替同僚辯解道。

 “混帳東西,我早應該把他的頭塞到馬桶裡,讓他知道耽誤了工作的下場。”探長狠狠吐了口唾沫,他心裡明白,即便法醫官在場也於事無補。

 整整二十一人,包括舞蹈團上上下下的舞女、雜務、保鏢以及付了大價錢,留宿在帳篷裡準備好好享樂最後一晚的客人,全部都被惡魔取走了性命。

 隻有惡魔,才做得出這種行為。這二十一人被開膛破肚,裡面的髒器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偏偏,連一點血液都沒濺出來,仿佛肚子裡本就空無一物。

 每個人死得都很突然,臉上還保持著正在尋歡作樂的神情,似乎還來不及流露出恐懼。

 “該死的午夜屠夫。”探長咬著牙,握緊拳頭,指關節透著青白,他憤怒而無力地歎了口氣。

 ※※※

 即便再老練的檢控官,在超自然的威能面前,也顯得渺小。

 所以在第一庭,地位最高的,並非總法庭長或者首席檢控官等手握權柄的大人物,而是那位地位超然的法師。

 如果把世間的階級體系比喻成一棵大樹,普通民眾無疑是深廣的樹根,汲取奉獻著養分;士兵好比厚實的樹皮,防禦著危險;貴族騎士們就是粗壯的樹乾;商人則是樹乾內的經脈;而侍奉神明的神職者與國王們,處於最頂端,仿佛優先享受著陽光的華蓋。

 魔法師緊隨其後,如同樹梢下額外延伸出的支葉。這還是因為修煉奧術過於講究資質,使得這個職業的人數太少的緣故。

 千百年來,非世俗領域裡的明爭暗鬥,德魯依、術士……這些掌握著神秘力量的職業都逐漸被神聖教會的神職者所擊敗,淪為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送上火刑架的沒落勢力,惟有法師,勉強與教會勢均力敵,贏得了在光明下行走的權利。

 當然,法師與教會是否私下有什麽秘密協議,就不為世人所知了。

 如果你惹怒了一位領主,也許還能逃之夭夭找個鄉下地方隱姓埋名藏起來,但招惹了一位魔法師,那些神秘的法術比刺客暗殺者的追蹤還來得有效,叫你無處可逃。

 這位精通精神魔法的法師,在第一庭享受著叫普通人怎舌的薪水,一般的行政規定根本製約不了他。

 隻有在一些涉及到非世俗的案子裡,才輪到他出手,比如案情牽扯到另外的法師、驚動全國引人注目的大案,需要盡快找到證據破理等等。

 高薪水、低工作強度,這些讓福蘭在忙得屁股挨不著板凳時,深深羨慕不已。

 不過這位工作清閑的法師,還是給福蘭帶來了麻煩。

 費都連續出現的殺人案,明顯有非自然因素的存在,巡邏隊求助於第一庭,同屬於司法機構的貴族法庭,責無旁貸地應派遣法師前往協助。

 但被尊稱為威廉大師的法師,已經一個多月沒來上班了。

 眾所周知,法師出現在世俗界,大多數為了攢錢來采購魔法材料,使得計劃中的實驗能順利進行。

 那些昂貴的媒介與魔法材料,即便每位歸檔注冊的法師所能享受的特殊津貼,也遠遠不夠。

 國王的宮廷教師、豪門的首席顧問,法師們通常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

 但比起世俗界的雞毛蒜皮,神秘的召喚儀式和煉金實驗,才是他們生活的意義。

 顯然威廉大師又在魔法實驗中流連忘返,忘記了時間。

 沒人願意去催促一位沉迷在實驗中的魔法師,布滿機關的法師塔和被不斷失敗的實驗折磨得脾氣暴躁的法師,無疑是讓世俗之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因為私闖法師塔,被火球轟成焦碳或者淪為送上門的實驗品,這樣的傳聞並不少見。

 作為新人,任務落到了福蘭的頭上。

 “這小子最近太出風頭了,估計讓某些大人物產生了嫉妒之情。”不少人這麽想。

 不過對福蘭來說,雖然有些恐懼,但更多的還是興奮。

 神秘的魔法實驗,永遠讓世人琢磨不透的法術,這些無不誘惑著福蘭的好奇心。

 碎紙、雜物、被丟棄的小醜面具和彩球,狂歡節剛剛過去的街道顯得凌亂不堪,清潔工人加班加點一直忙到十點多,還沒讓道路恢復整潔。

 昨晚午夜的殺人案,讓巡邏隊再也無法隱瞞費都屠夫的存在,流言讓大街小巷的行人少了不少。

 有些想象力更豐富的人,窩在酒館信誓旦旦地對酒友說,“那家夥可指不準是人類,也許是從深淵爬出來的怪物,嘖嘖,它嘴還真叼,一次就吃一個部位,這次是內髒,下回就是大腿了,活生生地嚼下來。”

 話讓酒館裡的客人驚歎不己,吧女們更是面容蒼白,不停轉著眼珠,想辦法今天是不是能找個理由早點下班。

 不過說這番話的很快被巡警以擾亂治安的罪名帶走,大街小巷的騎士們鐵青著臉,更加警覺的巡視著周圍,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有個倒霉的盜賊,失手逃竄,居然引來了半個縱隊的衛兵在身後追趕。

 “我隻是偷了個錢袋而已,犯得著嗎。”被四、五個壯漢撲倒在地時,小偷哭垂著臉喊道。

 驛站空蕩蕩的,隻有幾輛馬車停泊在站點,車夫無聊地打著哈欠,滿臉沮喪。

 就算謠傳中的怪物再凶狠,他們也得工作,不然明天吃什麽?

 “大人,上我的車吧,保證舒服又方便。”看到福蘭走近,一個機靈點的車夫急忙堆出笑容,嚷嚷道。

 “去碼頭多少錢?”

 “三個銀意奧,如果您不打算搭乘我的車回來,還需要多加一個銀意奧。”車夫討好地說,“您知道,入城是要交稅的。”

 旁邊的車夫看到同行有客上門,紛紛露出羨慕的表情,有幾個張了張嘴,又把話憋了回去。

 行有行規,在驛站馬車的*裡,故意壓價攬活和互相搶客,都是要不得的行為。

 觸犯了規矩的人,說不定哪天晚上,馬車的輪子會被鋸斷,甚至昂貴的駑馬被下毒毒死。

 這種事即使鬧到行會的大人物那裡,也得不到幫忙,反而招來嘲諷和不守行規的惡名。

 官僚有官僚們的規矩,商人有商人們的規矩,就算是乞丐,也有屬於乞丐們的規矩。

 人類的社會,就是由大大小小的規矩,組成了次序。

 馬車緩慢駛出費都的城區,出城後,速度猛然提高了不少。

 港口處於離費都主城區三十多公裡的入海口,實際上是擁有著各種設施,半獨立於主城的大鎮子。每天無數的貨物在那裡下船,運往城裡的大小商鋪,再由商鋪流通向付得起價錢的地兒。

 費都到港口的道路修建得寬廣平整,足夠同時容納十輛馬車並駕齊驅,還塗上一層厚實的黑色瀝青,有錢人歷來在財路上絕不吝嗇。

 不少人說,隻要站在這條黑馬路旁半個小時,你所見到的財富頂得上自己一輩子的收入。

 比起老城區破舊的道路,和新區在鬧市限速的規定,這條路無疑是合適飆車的好地方,福蘭把頭伸出車窗,享受撲面而來的勁風。

 “噢,我的好先生,太危險了。”余光瞟到福蘭舉動的車夫,努力側過頭,頂著風大聲警告,“以前有位老爺,就是這樣被對面駛來的貨車掛到,腦袋和身子分了家。”

 “分家?”

 “對,分家,一眨眼的工夫,半哩長的路都染成了紅色。”車夫誇張地叫道。

 不到一小時,驛站馬車就拐進了港口。

 福蘭付了錢,在路旁深呼吸了幾口,海邊空氣中特有的腥味,比離得稍遠的費都主城,更加濃烈。

 港口的青石板路面永遠是潮濕的,沒人可以分清路上的水跡,是海浪的遺物,還是工人們的汗水。

 在這個半弧的港灣,一艘艘小船穿流不歇將停泊在半海哩處雙桅橫帆貨輪上的貨物卸下,運回大小不一的十幾個碼頭。赤膊著上半身,只在肩膀處搭上厚皮墊的精壯工人,吆喝著把一捆捆重得驚人的貨物扛起,搬送到百米外的貨車場。

 早以等待多時的雙馬貨車,一刻不停地將玻璃、絲綢、海鮮、漆器,種種維持著費都人生存與奢華的東西,運送到主人的手中。

 辛苦了幾個月的水手,一窩蜂填滿了所有的小酒館,揮霍著將工錢換成了麥酒和姑娘窈窕的身體,時常能看到爛泥般的醉漢,躺在小巷裡呼呼大睡,但等到海船的號角響起時,他們馬上帶著滿不在乎地神情,踏上不知道未來的航路。

 整個港口,仿佛巨大的蟻穴,看似混亂實際分工明確。

 福蘭避讓開一隊正搬運著木箱子的碼頭工人,即便箱子密封的很好,福蘭還是聞到一股酸澀的刺鼻氣味。那應該是剛從圖蘭卡運來的,叫大麻的植物葉子。

 費都的有錢人喜歡將大麻葉搗碎後混入煙草中抽吸,這類經過特殊加工的香煙價錢貴得嚇人。

 福蘭父親的筆記中記載過這種植物,大麻葉在止疼方面效果不錯,但抽多了,容易令人變得神經兮兮的。

 所以父親把它歸納到“毒藥”的范疇裡。

 總有人花大錢來抽毒藥,這叫福蘭覺得滑稽。

 一路下來,福蘭打聽了三家船行,回答都是,“尊敬的先生,我們並不提供短途客船服務,小貨船也空閑不下來,您也許能去十四號碼頭打聽,那裡是停泊漁船的地方,一點小錢就能讓漁民們像護送國王般將您送到目的地。”

 十四號碼頭並沒有空船,早起的漁民在天微蒙時就駕著小拖網漁船出發,在無邊無盡的海上追尋著鰻魚、鱈魚、金槍魚、沙丁魚們的魚群所在。

 “為什麽法師都這麽孤僻,喜歡把住所建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呢?”福蘭無奈地想,他拐進路過的一家小酒館,準備先填飽自己的肚子。

 這種為那些水手和碼頭工人服務的小酒館,食物和酒的品種很少,福蘭選擇了炸魚排和烤土豆條,外加一小提啤酒。

 老板的手藝還不錯,隻是啤酒的口味粗燥了些,不過價錢相對也便宜不少。

 在酒館打發了會時間,福蘭又去了十四號碼頭。

 這次有幸運兒早早滿載而歸,正忙著一邊把在網子裡活蹦亂跳的鱈魚清理出來,一邊和魚店裡負責進貨的老采買討價還價。

 “十六個銀意奧,不能再多了。”

 “老爺,鱈魚在這個季節很難捕到的,按去年的價錢,至少值三十個銀意奧。”

 “天,是鱈魚我才給你十六個,如果是那些難吃發臭的沙丁魚,我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可是……”

 “行了,我的帥小夥,能夠在午後一點的時分歸航,你已經受到了海神的眷顧,別太貪心了。”

 被稱呼成老爺,這讓采買眉開眼笑,但在價錢上他始終不讓一步。

 “先生,我想租下您的船。”等待了一會,似乎漁民和采買之間為價錢的爭論持續到天黑也不能結束,福蘭忍不住詢問道。

 “老爺,我能為您效勞麽?”漁夫好奇地打量著福蘭,在港口很難看到像這麽穿著整齊的斯文人。

 “我想去附近的一座島嶼,大概九海哩的路途,我願意用二十個銀意奧來報答您。”

 漁夫還沒來得及答話,采買便驚呼起來,“帥小夥,你莫非是海神的私生子?無論如何,你得把幸運分點給我,十六個銀意奧歸你,鱈魚歸我。”

 “九海哩?老爺,您該不會要去那座有著塔樓的島吧?”漁夫臉色很難看,“那裡據說住著位魔法師,如果不小心惹怒了他,被法術召喚而來的風暴,能讓我的小船再也回不來。”

 聽到“魔法師”三個字,老采買也打了個寒戰,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窺了窺。

 畢竟在普通人的心目中,魔法師可不是能輕易接近的對象。

 “沒關系,那位法師是我的同僚,而且您只需要在淺水處*岸就行了。”

 “同僚……天,您也是位魔法師嗎?”漁夫面無人色地後退了幾步,全身發著抖。

 “為了平息您的恐懼,我把租金出到二十五個銀意奧。”福蘭沒承認也沒否認,如果能讓漁夫鼓足勇氣送他上島,他並不介意多花點錢以及冒充回魔法師。

 沒人敢拒絕一位法師的請求,哪怕再不情願。

 漁夫飛快地將魚處理給采購,而那位采買含糊地說了句,“我去找輛車來運走。”然後仿佛死裡逃生似地跑開了,身手矯健得如同時光倒流,讓他重返青春般。

 福蘭看到,老夥計的背上,一大片汗漬把襯衣染得透濕。

 這兩人的恐懼,讓福蘭也心神不寧起來,種種關於法師的恐怖傳聞,讓福蘭的心繃得緊緊的。

 “沒關系, 再怎麽說,威廉先生和我都是在第一庭工作。”福蘭安慰自己。

 海面上一絲風也沒有,一大群海鳥追逐著浪花,盤集低飛,整個海面宛若大大的鏡子,反射著太陽眩目的白光。

 隨著小船的駛近,大概二小時後,水平線上的那點陰影越來越大,漸漸顯露出清晰的輪廓,那是座很小的荒島,在島嶼的最高處,聳立著長長的,像燈塔一樣的建築物。福蘭有些失望,法師塔並沒有想象中的神氣,至少從外表上看,它很有些年頭了,就如費都老區的房子般,陳舊破爛。

 “尊貴的先生,我沒法再*近了。”漁夫滿頭大汗,將船停*在從島嶼邊緣延伸出的一堆珊瑚礁旁,“這島附近都是暗礁,再駛過去點,船底會被撕裂出個口子。”

 “如果可以,天黑時您能來接我,當然,我會再付您二十五個銀意奧。”福蘭說。

 漁夫哭喪著臉,答應了。

 水不深,福蘭卷起褲腿,將鞋子拎在手中,隨著珊瑚礁蔓延的路徑,朝島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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