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秋兄!我等三人與秋兄一見如故,不知秋兄是否賞臉,與我等同坐一桌?”
秋浩訝然注視面前三位少年,隻覺對方三人年紀都沒自己大,可是都很早熟,笑道:“樂意之至!”
四人入座,店小二從堂後帶來一個大托盤,然後手腳麻利上了三壺酒,再給桌上添了一個酒杯。
自從走進茶樓,秋浩就四處瞄瞄,沒辦法,剛剛穿越過來,一花一草都是古董來著,古建築就更吸引人,咳,就連剛剛那個肩上披著長抹布的店小二,也被他從頭到腳盯了十幾秒鍾,最後目光鎖定櫃台邊角上三五壘起的大酒壇子,以及杆子上高高掛起的“酒”字。
同一時刻,桌邊三人也在打量秋浩,發現秋浩不僅奇裝異服,就連頭髮也是短短的,樣子很像還俗未久的僧人,可是三人又覺得不是,總體感覺怪怪的。
唐華提起酒壺熟稔地給秋浩滿上酒,接著又給杜令文和嚴松滿上,開口道:“秋兄,是不是以為樓外掛著茶樓牌匾,堂內卻是賣酒的,感覺很奇怪?”
杜令文接著道:“其實這裡以前的確是茶樓,可惜近年生意慘淡,這才改為既賣茶水又賣酒水,只是那個牌匾卻一直沒有換下!”
嚴松也悶聲道:“盛世品茗,亂世飲酒!”
秋浩目光收回,隨口道:“沒覺得奇怪,只是覺得很新奇!”
“新奇?”
唐華抓住關鍵詞重複一遍,然後再次上上下下打量秋浩,發現秋浩身形高大氣質溫和,應該不是時常犯瓊的蠻夷倭人,這才舒口氣說道:“其實我同樣感到好奇呢,因為秋兄的衣物大大迥異與我等!”
“正是,我觀秋兄身上之衣物,不僅色澤亮麗鮮明,針腳嚴密,就連材質款式也是莫名別致,我在大明從未見過,當真稀奇啊!”杜令文從旁笑道。
像秋浩這般穿著,沒有長衫掩體直漏兩腿脛衣的,簡直如同睡衣出行那般,放在以往,那肯定是要被士大夫批判“傷風敗俗”的,可是現在民不聊生,衣不掩體的人太多,那麽秋浩的情形又大大好了,雖然看起來奇模怪狀,但是至少極為乾淨,也比較講究。
秋浩不知他們想法,否則肯定要吐槽了,後世主流休閑服裝,你們當然沒見過啦!
這時嚴松疑惑道:“我觀秋兄面容,與我等漢人無異,可是出身何處呢,東瀛?還是呂宋?”
對方這架勢,是要排查身份了!東瀛,當然不是,至於呂宋,估計現在已經被西班牙佔了去。
秋浩搖搖頭,沒打算交代什麽,隻道:“我打算落戶瓊州府,以後大家都是鄰居了!”
見秋浩沒有說明出身來歷,唐華三人對視一眼,都不以為意,這年頭兵荒馬亂,導致流離失所丟了身份的人太多,就算是現在,也時常有身份不明的饑民渡瓊,根本就管不來。
杜令文偷偷瞟了一眼茶樓外的巨大黃彪馬,心中實在欣喜,試探道:“秋兄,你既然決定落戶瓊州府,想來外邊那匹馬也是用不著了,要不轉讓給我吧,我出一百兩銀子,如何?”
杜令文連忙道:“我出一百兩銀子,再加一頭上好耕牛!”
唐華突聞好友插嘴竟價,氣急道:“杜兄,那匹馬是我先看上的?”
“錯,是我先看上的!”
杜令文毫不相讓,大明的馬匹分為五個等級,分別是上上馬、上馬、中馬、下馬和駒,現在大明各地征戰,馬價飆升得厲害,在北方即便是一匹下品馬也值個二十兩,南方歷來缺馬價格更高,而秋浩的黃彪馬極為神俊魁梧,毫無疑問是上上馬,乃至更好的馬,之前兩人都說了要合夥投奔隆武皇帝,料想只要把這匹馬獻出去,必定能得到隆武皇帝的賞識,然後就能一展抱負……
所以,他不想錯過這匹馬!
可惜,秋浩沒有搭理兩人,大聖是自己極為看好的坐騎,哪是能賣的?
他提起酒杯,發現杯中酒水居然是如同葡萄酒般的紅色,可是他肯定那絕對不是葡萄酒,接著放在鼻尖聞了聞,又發現居然有點香檳酒氣,大感好奇道:“諸位,這是什麽酒?”
嚴松兀自喝了一杯,道:“是五指山的山蘭酒,由五指山特有的山蘭米釀造而成,將酒埋於地下,一年酒呈黃橙色,數年之後就是這種瑰麗紅色!”
秋浩微怔,他倒是知道瓊省有座五指山,只是沒想到五指山上居然種有稻米,把酒放在眼前晃了晃,詫異道:“這種紅色的酒,居然是米酒,該不會是染的吧?”
嚴松解釋道:“不是染的,山蘭米本身號稱‘米中人參’,顏色是紫色的,釀成的酒自然會帶有顏色!”
“米中人參!好大的口氣,難道山蘭米是瓊省本地的靈稻?”
秋浩心中嘀咕一下,接著舉杯一飲而盡,感覺紅酒香味很濃、辣中帶甜,難得的是,酒中真的有微量的靈能,表明山蘭米確實是一種靈稻,不過這僅是一杯酒,山蘭米與他之前看好的張氏靈稻孰優孰劣還不清楚。
這時,唐華和杜令文也不爭了,兩人似乎達成了什麽協議,暫時把買馬的事情放下,唐華問道:“秋兄,山蘭酒如何?”
“好酒!”秋浩點頭道,開始想著要不要種植山蘭稻,原本他是想前往這個時代的成都府,然後收集後世那種張氏靈稻的,可是突然想起成都府有個弑殺狂魔張獻忠,已經將成都府折騰的民不聊生,他馬上打消了主意,認為或許改造本地的山蘭稻也不錯,大不了多消耗一些靈能。
唐華喜道:“喜歡就對了,這一壺上好的山蘭酒,就要了我一錢銀子,我平時都不舍得喝的,如今見了秋兄,才一次要了三壺!”
秋浩聞言沒多想,明末的一兩銀子相當於原時空的五六百塊,三錢銀子也就是一兩百塊而已,雖然時代背景不同,實際購買力不是這麽算的,可是他又如何會在意!
唐華見秋浩只是悶頭喝酒,揚揚眉道:“秋兄以後有什麽打算,是落戶在我們臨高.縣,還是轉投別地?”
“嗯?原來這裡是臨高啊!”
秋浩恍然道,按照調查得來的信息,明末瓊州府有三州十三縣,其中北部相連的臨高、澄邁、瓊山三縣已經被開發好了,是漢人最多的地區。
不過,秋浩的選擇落戶的第一首選,卻不是這北部三縣,而是瓊州府西部的感恩.縣。
選擇感恩.縣原因有三個,一是感恩縣有個江河衝擊形成的感恩平原,在後世足有一百萬畝大小,是瓊省第一大平原;二是明朝感恩.縣的官場相對真空,首先是直歸東部接壤的崖州管轄,錦衣衛方面又被北部接壤的昌化.縣防禦千戶所遙控,實在是奶奶不疼爺爺不愛的偏僻地區,最適合他大興土木了;三是不用像北部臨高、澄邁、瓊山三縣直面大陸,未來不用太過擔心南明軍隊、清軍渡瓊襲擾。
在場三人不知道秋浩的想法,唐華點頭道:“沒錯,這裡就是臨高,也是瓊州府漢人最多的縣之一,我建議秋兄落籍在我們縣!”
秋浩聞言搖搖頭道:“我想去感恩.縣,然後置地買田。”
杜令文不解道:“什麽,居然要去感恩.縣,那裡一片蠻荒,哪裡比得上我們這裡!而且此去感恩.縣,需繞道儋州、昌化,一路上多劫道匪徒,實在是凶險重重,秋兄三思啊!”
嚴松停下飲酒,也勸道:“其實我們臨高就有田地,何必跑那麽遠?”
唐華嘲笑道:“還有啊,正所謂‘壯夫一丁,治田十畝’,秋兄孤身一人卻心寄千畝,真是…笑煞我等!”
秋浩不以為意,面前三人隻哪裡知道自己的志向,隻好道:“誰說我隻種幾畝地,到時候多招佃戶就是了!”
此時正當亂世,給一口飯吃就能招到人,所以秋浩沒有擔心人手不足的問題。
咦?唐華頓時不笑了,驚奇道:“那你想購多少地?”
“越多越好,至少上千畝!”秋浩沒有說上萬畝,因為他估計第一季是需要靈稻育種,一千畝足夠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或許還要換地方呢。
“至少一千畝?”
杜令文疑惑道:“我家的地都沒這麽多呢!在瓊州府,一般低層次的大地主也就是這個數了,可是你有那麽多銀子嗎,要上好的水田?還是一般的旱田?”
秋浩雖然想說全要水田,可是他也清楚水田難得,於是道:“水田旱田都可以!”
“這樣啊!”
唐華摸摸下巴, 接著左右探查一番,這才低聲道:“去年我們縣發生了一件大事,黎人首領符元豪攜數千生黎、熟黎摧毀縣衙,殺死了不少貪官汙吏,就連縣丞、主簿、典吏都死了,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華知縣。”
秋浩瞪大眼睛,居然有這種事?主簿、縣丞、典吏都是輔助知縣做事,至少相當於後世的局長人物,就這麽被暴民乾掉了……咳,這種事貌似在古代還真不算什麽,疑慮道:“那又怎麽樣,我覺得我更應該離開了,因為留在這裡太危險!”
“別急,聽我說完!”唐華晃晃食指,繼續道:“那場暴動從去年持續到今年三月,直到韃子出兵才鎮壓下來!”
“韃子出兵?”秋浩早知道瓊州府已有清軍,所以不算吃驚,只是沒想到清軍居然能夠擺平數千黎人暴動,或許時隔一年暴動弱化不少,但是他推測清軍這邊實力應該不弱。
唐華沉聲道:“是的,不過韃子出兵平息後,不久就退走了。我要說的是,因為那場暴動,導致這兩年來縣中的大戶陸續遷出去,大多遷往東部臨近的澄邁和瓊山二縣,也有部分前往南部接壤的儋州,所以現在臨高多地,甚至還有一些大戶在急著找買家呢!依我看,你只要有錢,別說千畝水田,就算萬畝水田也有得買!”
秋浩聞言兩眼一亮,危險也丟到一邊,大感興趣道:“居然是這樣,真有萬畝水田?”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