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承包荒山,需要和村裡的書記說,由村民大會或村民代表大會同意,與村委會簽訂承包合同,因為是秋浩個人提出承包,所以需要福言村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同意才行。
中午過後,秋浩來到福言村的韋萬歷老書記家裡,為的,自然是說明自己想要承包荒山的事情。
“小浩,你來我這裡有什麽事嗎,過來,好久沒見你,我們喝幾杯!”老書記不知怎麽的,好像還沒吃飯,一把拉過秋浩就按到桌前的凳子上。
“萬歷爺,小子自從父母不在了,避免觸景生情,早幾年跑到外面讀書了,倒是讓你操心了。”秋浩感歎道。
很久以前,韋萬歷就是村書記了,因為他是秋浩的爺爺一輩,所以秋浩小時候就一直叫他“萬歷爺”,這個稱呼讓人很容易想起大明朝那個叫作“萬歷”的皇帝,也容易讓人聯想到“萬歲爺”。
韋萬歷文言呵呵一笑,喝了一杯酒說道:“自從你小子去市裡讀高中之後,漸漸沒人叫我萬歷爺了,現在聽你說起,感覺時間就是過得快,一轉眼六年過去了,你小子都長大了!”
“其實前三年的時候我還在鎮上,時不時還看到你,後來去了外地讀大學,可惜,還差一年就能畢業了,偏偏小茉生病了!”秋浩苦澀道,同樣也是一杯酒下肚。
“小浩,小茉的病怎麽樣了?”韋萬歷對秋茉同樣十分痛惜,那麽漂亮的女娃,誰也沒想到她會得白血病。
“差不多好了!”秋浩簡明說道。
“哦,我記得她得的是白血病吧,是在哪家醫院治病?”韋萬歷十分詫異問道,白血病發現得早是可以治好的,可是秋茉的病情算是比較嚴重了,這都能治好,看來那家醫院很不錯。
“小茉隻是前期,算是貧血,多補補就好了,在過半個月,她就會回龍城讀書去了。”秋浩平靜道。
“原來是前期,我還以為是後期,看我這烏鴉嘴說的,呵呵,小浩,今天你來我這裡有什麽事嗎?”韋萬歷對秋浩的來意琢磨不透,不過他知道,應該不是來借錢的,秋浩身上沒有那種缺錢的落魄感,這讓他感到奇怪。
秋浩打個哈哈道:“萬歷爺,我們村的荒山可以承包嗎?”
韋萬歷夾著菜的手一頓,上上下下看了秋浩幾眼,說道:“現在有那個村的荒山不想承包出去,我們福言村這麽窮,也想招標找人來承包荒山,可是沒人看上我們這裡啊!”
“那青貝山呢,哪裡也是歸我們村所有嗎?”
“是我們村的,再遠就是歸國家管了,三年前那裡火燒山,後來有人看中那裡,想要承包種果樹,可是沒想到一上山就遭蛇咬了,於是事情也黃了,唉,我們福言村怎麽這麽苦呢?”韋萬歷搖頭苦惱道,又是一杯酒下肚。
秋浩眼皮一抖,這事他可不知道,不過他對青貝山興趣不減,接著道:“咳……那個啊,萬歷爺,現在荒山是多少錢一畝?”
韋萬歷這時候發現秋浩有點古怪,隻是他沒多想,說道:“三年前是五十塊,因為出了那個事,三年過去了依然沒漲價,可惜一直到了現在都沒人要,怎麽,是不是你的那個朋友看上了,叫你來打聽?”
“不是哪個朋友,就是我自己,呵呵!”秋浩咧嘴一笑,神色有點不自然。
“什麽,是你自己想要承包荒山,小浩你發財了?”韋萬歷顧不得吃飯了,急忙問道,他不可能不著急,要是有人承包福言村的荒山,那麽福言村整個集體都能獲益,可是直到現在,小打小鬧租幾畝山地的有,可是承包荒山的卻沒有,如果事情成了,他當了那麽多年書記也不算白幹了。
“是發了點小財,現在就是想承包荒山種點樹,搞搞綠化,養養雞鴨,嗯,我看青貝山就很好。”秋浩終於把事情說明了。
韋萬歷嘴巴一張,沒想到當年的小屁孩悶聲不響就發財了,愣了一下,最終猶豫道:“小浩,你也是這裡長大的,你怎麽想到要承包青貝山,那裡的事你也應該清楚,有可能不僅僅隻是蛇多。”
“萬歷爺,你是想說那裡風水有問題麽,這個對我來說是個笑話,我可是大學生,堅定的無神論者。”秋浩夾了一個菜,大口吃了下去。
“還是換一座吧,百年來那裡一直很邪乎,外鄉人不怕,可是要是你出了意外,我會被戳脊梁骨的!”韋萬歷雖然很希望秋浩承包荒山,可是真心不希望他出事,要知道青貝山在福言村是個禁忌,很多人都信這個的。
“唉,萬歷爺,我明說了吧,我就看中青貝山上沒有墳頭,其他荒山嗎,你知道的!”秋浩也把自己的考慮說了出來,畢竟開荒的確比較忌諱墳地的。
“原來是這個原因……”韋萬歷尷尬道,他都不好說什麽了,國家現在鼓勵火葬,可是真實情況沒有多少人願意這樣做,尤其是農村人,而在福言村,除了聲名狼藉的青貝山,附近的山,不論遠近,立有墳頭是難免的,一到清明,很多人就進山掃墓,到時有可能會與承包人發生衝突,這種事太多了。
“小浩啊,你是打算怎麽承包的?”韋萬歷回歸正題道。
“我想把整座青貝山都承包下來,年限最好是七十年,五十年也可以,時間不能再短了。”秋浩慢慢開口道,一般承包年限有十年至五十年,用於農業的話,最長就是七十年,不可能永久擁有,不過合約到期之後還可以續約。
“一畝五十塊,整個青貝山有三百畝荒地,一年就是一萬五,五十年是七十五萬,如果是七十年,那就是一百零五萬。”韋萬歷一下子就說道,連筆算都不用。
秋浩也不知道他是心算厲害,還是以前就算過,又問道:“是一次付清,還是連年交付?”
“都可以。”韋萬歷說到這的時候,左右看看,然後低聲說道:“承包荒山是有風險的,要是你小子賺大了,指不定會有人眼紅,我在的時候還好,可是我退下了之後,就不好說了。”
“怎麽會,那白紙黑字寫得清楚,怎麽會賴帳?”秋浩不信說道。
“嘿,你還別不信,很多人承包荒山開荒沒幾年,土地又被收回去了,理由多種多樣,有的是被國家收歸林地,有的被告砍伐林木,有的部門蹦出來,說你證件不齊,還有各項違規,要把合同作廢。當然,你要是證件齊全,那就沒事了,至少能保證賠償。”
這些秋浩都是第一次聽說,但都不難想象,說道:“嚇我一跳,那麽把該辦的證件都辦齊了不就得了。”
“嗯,這事交給我,大會決議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我還要跑一趟鎮裡跟縣裡,然後還要去龍城土地局,來來回回,可能要幾天時間,一定幫你把證件都拿齊了,要以後沒人有話說!”
“咳……萬歷爺,你去縣裡市裡辦事,需不需要走關系呀,咦…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秋浩乾笑道。
“放屁,我韋萬歷還沒那麽齷蹉,我辦正經事,誰敢攔著,看我不揍他!”韋萬歷抽起衣袖,氣呼呼大聲說道。
秋浩搖頭笑笑,村級幹部的脾氣就是火爆,難怪有人說村幹部是打出來的,而秋浩也毫不懷疑韋萬歷的秉性,畢竟村裡就那麽點事,行事作風瞞不了人。
第二天早上十點鍾,韋萬歷在村民大會上說明了秋浩想要承包青貝山的事情,在滿場嘩然之後,很多人都激動了,青貝山是村集體的,有人承包青貝山,就意味著村委會將會收到錢,而這筆錢呢,有可能分發到家家戶戶,於是幾乎所有人似乎都很高興,不過呢,他們看著秋浩的目光,就好像把他當成了傻子一樣。
“這人真的是我們福言村的,居然連青貝山都敢承包?”
“我認得他,是山腳隊的,家裡養著兩隻狗精呢!”
“啊,原來泥鰍黃鱔是他養,真是人傻錢多啊!”
“噓,不要讓他聽見了,否則他要是反悔,我們就沒錢分了。”
“我是在想啊,以後他叫我們去青貝山墾荒,可是那裡蛇太多,我們到底去不去呀?”
韋萬歷面色鐵青,他一拍桌案怒道:“你們別亂嚼舌根子,我現在問大家,大家同不同意秋浩承包青貝山,同意的舉手,隻要有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同意,那麽青貝山就會承包給秋浩了,現在大家開始吧!”
這時候有個五十歲的老漢大聲問道:“我有問題要問,請問承包青貝山一畝多少錢,那山腳隊的秋浩又想租用多少年,是怎麽付費的?”
村長蘭彬這時候拿起放聲筒大聲說道:“山腳隊秋浩想要承包整座青貝山,一共三百畝山地,土地承包費是一畝每年五十塊,秋浩想承包七十年,采用一次交清的辦法,直接拿出一百零五萬,現在大家都清楚了嗎?”
“每畝五十塊太低了,應該五百塊,這樣我就同意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叫囂道。
“啪!”老書記韋萬歷再次大力啪桌子,站起來指著一個方向罵到:“蘭根,你小子想錢想瘋了,那可是青貝山,你還以為是座金山啊,三年前客戶被蛇咬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現在人家秋浩不懼流言,大力開發青貝山,你卻在這裡起哄,是不是皮又癢了啊?”
那個叫作“蘭根”的人尷尬隱沒在人群中,這時候又有人大聲問道:“村委會,得到的錢怎麽用呢,是不是要平攤到每家?”
這時候村長蘭彬開口答道:“承包費用是一百零五萬,用途已經規劃好了,其中二十萬用來修整小學樓,二十萬用來修連接蘭家鎮的水泥路,還有三十萬留在村委會做儲備金,剩下的三十五萬按人頭平分到每家每戶,當然,戶籍必須是我們村的,大家有什麽意見?”
眼見小半天沒人有意見,韋萬歷欣慰說道:“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麽現在開始舉手表決,同意的舉手,村委會要對比一下人數,開始吧!”
聽到老書記這麽說,整個福言村四五百人幾乎人人舉手,那架勢隻怕不低於九成的人表示同意了,韋萬歷見此情形笑呵呵等待,不久之後,村長蘭彬喊道:“好了,現在同意秋浩承包青貝山的人,上來這裡簽字,以後就是荒山承包合同的依據,反悔可不行!”
事情算是非常順利,隨後秋浩聽到韋萬歷叫他上台演講、簽字,於是秋浩在全體福言村的見證下,說了一通“艱苦創業,造福鄉村”的話,然後才在青貝山的七十年使用權的承包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隨後一個星期,秋浩後面跟著萬歷爺在鎮裡市裡兩點一線,不是這裡辦這個林權證,就是在那裡辦荒地經營許可證,然後在韋萬歷的提點下,又辦了一個建房證,有了這個證,以後就可以在青貝山上搭棚建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