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歡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隻覺一陣心慌意亂。
沈經綸低頭凝視雙頰酡紅的女人。她比林曦言嬌小纖細,她的手指不及林曦言的手指纖長柔軟,她的五官雖然精致,卻失了林曦言的明朗大氣,但她的眼神卻與林曦言一模一樣。慢慢的,他仿佛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他的眼神失了焦距,他似乎看到了林曦言獨有的明媚笑容,他情不自禁收緊手臂。
何歡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她愈加緊張,心底卻突然冒出一個小小聲音問她,你對他的愛,已經讓你不在乎為妻還是為妾了嗎?你願意讓你們的兒子喚其他女人“母親”?你願意一輩子當他的奴婢,而不是堂堂正正走在他身邊?
何歡暮然清醒。她要沈經綸明媒正娶何歡,她不要曖昧不明的關系。這個世上,人們對男人和女人的道德標準是不同的。此時此刻,即便是沈經綸主動吻她,事後,在他心裡,他或許還是會看輕她。
何歡相信沈經綸不會強迫她,她沒有掙扎。眼見他的臉慢慢放大,她問:“你這麽做,代表你相信了我,願意娶我嗎?”她的聲音清朗。
沈經綸猛地放開了何歡,眼神慢慢變得清明,卻難掩神色中的狼狽。如果她沒有出聲阻止,他一定會吻上她的唇。他暗暗吸一口氣,調整略顯紊亂的呼吸。
何歡看著沈經綸極力掩飾情緒。他失控了,為什麽?他不是不相信她嗎?正當她想看清楚他,卻見他已經神色如常地看她,淡然道:“你,終究不是她。”
何歡聽懂了他的話。若她依舊是林曦言,剛才她會主動迎合他,無關情愛。而是林曦言一早發現,他雖然看似清冷無欲,卻喜歡她主動的親昵。
“所以。你只是在試探我?”何歡審視他。見他轉頭朝窗外看去,並不回答。她追問:“你試探我,就是你想證實……”
“不是。”沈經綸斷然搖頭,“我只是從你身上看到了曦言的影子。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
“表姐夫,你是在自欺欺人嗎?”何歡故意稱呼他“表姐夫”。
“你看錯了。”沈經綸悄然握緊拳頭。
何歡輕笑,心中忽生報復的快感。她找他攤牌,她哀求他相信她。他隻留給她冷漠的一瞥。他對林曦言以外的女人,從來都是冷眼相對,可就在剛才,他失控了。不止是剛才。她相信,此刻的他看似平靜無波,但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看著沈經綸的側臉,她的信心又多了幾分。不管他為什麽強調三年,無論他對將來有什麽計劃。既然他深愛林曦言,那她就能影響他。忽然間,她很想靠近他,看他會不會驚慌失措地後退,與她保持拒絕。
最終。何歡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只是對著沈經綸說:“昨夜林家失火,我聽說林二老爺來找表姐夫了,所以我才想過來問問情況。”她故意把話說得含糊不清,只因她懷疑,萱草那番話並非與她閑話家常。
沈經綸見她轉移了話題,這才暗暗松開拳頭,輕輕籲一口氣。
“表姐夫?”
沈經綸轉過頭,眉頭微動,默然打量何歡。他在此刻才意識到,在他情不自禁之際,她用一句話喚醒了他的理智。她的臉紅心跳,她的緊張不安不是因為意亂情迷,而是女人天性中的羞澀,這無關愛情,而是本能,就像林曦言對他的溫存體貼,僅僅是盡妻子的義務罷了。
沈經綸臉色微沉,嘴唇抿成一直線。他與林曦言之間,在他迫使她不得不嫁他的時候,他就輸了。她死了,看著她冰冷的屍體,那種錐心的痛他無法用言語描繪。他以為他把全部的愛傾注在他們兒子身上,他便能走出傷痛,可是他思念她。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冷漠的面具再也無法掩蓋蝕骨的思念。
衣袖之下,沈經綸再次握緊拳頭。即便她死了,她依舊在左右他的情緒,例如剛才,他的眼中,他的心裡全都是林曦言,若不是她退卻了,他一定會吻她。
“表姐夫?”何歡疑惑地輕喚,“您是不是身體不適?”
“不是。”沈經綸轉身躲避何歡的目光,沉聲問:“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林二老爺一家了?”
“我不是關心林二老爺。”何歡笑著搖頭,“我只是覺得,姨母在青松觀,我總要替她關心一下的。”
沈經綸諷刺:“這回你怎麽不說,你就是曦言,所以你關心林家的事。”
“我不敢惹表姐夫厭煩,所以……”何歡隱下了後半句話,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沈經綸語塞。他聽出了何歡語氣中的戲謔之意,可是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回應。她一口一個“表姐夫”,實在聽得他厭煩之極。“你到底找我何事?”
“表姐夫,你生氣了?”
“不要喚我表姐夫!”沈經綸的聲音抬高了幾分。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垂下眼瞼掩飾:“何大小姐,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事,我命人送你出去。”
何歡急忙正色道:“我的確是為了林二老爺前來,不過我原本以為您去了青松觀。”
聞言,沈經綸神色中的尷尬一閃而過,說道:“我原本的確——”他戛然而止,他不需要向她解釋,轉而道:“我建議你去林家等著。”他走到桌前,拿起茶杯,一連飲了三口茶水,這才澆熄了心中的焦躁。
何歡隻當沒聽懂他的逐客之意,接著說道:“據林家的下人說,這回十有八九是縱火……”
“何大小姐,你期望我怎麽回答?向你保證,你的姨母和表弟不會受牽連?”
“我只是不明白。”何歡輕輕搖頭,“我猜想,您留在城內,是因為何大旭等人的死。事實上,馮驥陽明明可以把何大旭等人滅口,隨後再死在謝捕頭的刀下,可是他沒有。事到如今,無論是黑巾人,還是何大旭等人遇害,都需要一個幕後真凶,此人不可能是三叔父,也不是林二老爺。另外,三年前那樁海盜打劫林家商船的案子,幾乎牽扯了薊州城所有的富戶,除了表姐夫。最後,這幾年,您和馮驥陽陸陸續續有過往來,您與他在京城時就認識……”
“在京城的時候,我並不認識馮驥陽。”
何歡愣了一下,反問:“可是你認識唐安啊。”
“我見過唐安,不代表我認識先太子府上的每一個人,我只是在先太子府上,陪皇長孫讀書而已。”
何歡轉念一想,馬上明白過來。以沈經綸的謹慎,若是一早知道馮驥陽與十年前的事有關,是絕不可能與他扯上關系的。謝三所有的懷疑都建立在馮驥陽與沈經綸熟識這個基礎上,如果他的假設是錯的,那麽結論怎麽可能正確?她得把這事告訴他。
何歡才想到這,就聽沈經綸說:“麻煩何大小姐把這事告之謝三爺。”
何歡微微一怔,片刻,她趕忙解釋:“謝三爺是我的救命恩人,僅此而已。”
沈經綸背過身,低聲說:“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但是我想提醒你,你剛剛暗示我,有人意圖陷害我,你有沒有想過,整個薊州,誰有能力陷害我……”
“不是謝三爺。”何歡肯定地搖頭,“他對表姐夫的確有所誤會,但他不會陷害別人,特別是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
“這麽肯定?”沈經綸回頭打量何歡,“因為他救過你的性命?”
“不是。”何歡搖頭,“謝三爺或許稱不上翩翩君子,在小事上,他可能……”她想了想,隱晦地形容:“對一些小事,他可能不拘小節,但在大事上,他光明磊落。”
“好一個不拘小節又光明磊落!”沈經綸眼神微暗,“這麽說來,你相信他對你說的話?又或者,你知道他是誰?”
何歡能明顯感覺到,沈經綸生氣了,她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回答:“我不需要知道,他在京城是什麽身份……”
“他不是你可以高攀的。”沈經綸脫口而出,立馬又後悔了,急巴巴掩飾:“不管他是什麽身份,他很快就會回京。京城對你我而言都是遙不可及的地方……”
何歡垂眸掩飾眼中的受傷,低著頭說:“我明白表姐夫的意思,不管謝三爺為何來到薊州,他都不屬於這裡,我只是不明白,您和他為何寧願互相猜忌,互相防備,也不願面對面把話攤開來說?”
“說到底,你還是寧願相信他……”
“不是。”何歡搖頭,“我相信謝三爺,同樣也相信表姐夫。其實,在此刻之前,我本來已經決定,不在表姐夫面前提及謝三爺,也不在他的面前提及您,因為我堅信,你們之間的誤會遲早都能澄清……”
“他來到薊州不足一個月時間,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容易輕信他人。”
何歡看著沈經綸晦暗不明的眼神,不解地問:“表姐夫,您為什麽生氣,因為我相信謝三爺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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