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克雷芒不歡而散後，西格瑪的心情突然變得很煩躁。

　這次他才覺得如山的壓力堆在了肩上——找出奸細，並不是什麽舒適的工作，這意味著懷疑和算計……懷疑那些不想懷疑的人，算計那些不想算計的人。

　他關上了房間的門，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共振死氣，開始聯系吸血鬼奎因。

　死靈法師開門見山:“對那場刑訊的內容破譯工作，進行得如何?”

　“那實在太難，殿下，我們之前從未做過這種事情，畢竟從人體血液流速、骨骼震動等各項指標變化中解析還原出當時的場景，實在太過駭人聽聞。”奎因回答道，“我們需要大量的時間來研究和討論，這太過困難。”

　“加快速度……”西格瑪默默道，“還有，我要看一看你們已經取得的成果，將迄今為止破譯出來的全部內容告訴我，馬上。”

　“您的意志……殿下。”奎因答道，“全部內容實在太多，無法用共振死氣的方式來傳達，好在我已經恢復了一點力量，可以用血族秘法操縱氣元素構建聲波球，完整儲存當時發生的一切響動，殿下可以感知我體內的死氣流動方向與負能量匯聚構架聲波球的細節，然後用死靈秘法自己複製一個，以殿下驚人的天資，此事輕而易舉。”

　西格瑪答應了一聲，睜開雙眼，他那黑色的眸子頓時變得幽暗深邃，死靈法師與亡靈力量間那奇妙而不可斷絕的聯系令他的精神力能夠跨過聖符遍布的教皇宮與防禦森嚴的荊棘鐵獄，感知監牢深處一名吸血鬼的能量變幻。慢慢的，一隻血色的小球從他的右手中慢慢浮現。不停地旋轉著……

　死靈法師的眸子恢復原樣，右手輕輕一捏。血球爆裂，聲波被拉成一線，直接進入他的耳中，沒有一絲外泄的波動。

　首先想起的是大裁決長那漠然而令人印象深刻的低喝。

　“我需要你清醒一下！”

　身體的撕裂聲，然後是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這聲音是如此慘烈，一聽就讓人知道，喊叫者正在承受強烈的痛苦。

　緊接著，克雷芒那冷漠而蘊含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清醒了沒有?我認得你。羅伯特，宗教裁決所的每一個人我都認識，但我卻沒有料到……你居然來自聖殿！”

　受刑者粗重地喘息著，低叫著，人類的痛覺感知大抵都是相通的，受到傷害時都會覺得劇痛，然後大叫和掙扎，凡人與勇士的區別是，後者能夠忍耐它。

　這位聖殿門徒似乎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勇士……負責刑訊的是克雷芒本人。這座荊棘鐵獄乃至整個宗教裁決所的頭子，由他親自執行的刑訊，就算是一道普通的開胃菜式的早安咬——我是說叫醒服務，也不是普通人能夠輕易承受的痛苦。

　可他慘叫了幾聲後。就慢慢用意志戰勝了痛楚，發生了一聲不知何意的笑聲。

　克雷芒並沒有變得憤怒，也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冷冰冰道:“你在荊棘鐵獄中工作，這裡究竟有多少套刑罰。列有多少種處刑技，收藏有多少件刑具。你應該心中有數。還有，我的性格、本領和行事風格，你也應該知道的。你一定明白，我到底想要知道什麽，說出來，你就可以立刻死去，不需要承受任何痛苦。”

　“不需要承受任何痛苦?”剛剛的傷口令聖殿門徒的聲音有些扭曲，但他依然不成聲調地笑了起來，“這你可就錯了……克雷芒閣下。我們並不害怕什麽痛苦，因為我們已經在背負最劇烈的痛楚。這種痛苦遠超世間一切刑罰所能帶來的折磨，因為這不是上的摧殘，而是內心的拷問和譴責，來自於我們的內心深處……”

　他咬著牙，嘶聲道:“這種痛苦超乎你的想象，親愛的代理教皇，我們是被命運選中的人，為了完成神聖偉大的計劃，將世間的一切罪惡擔負在自己的肩上，我們不求認同，不求回報，惟願此身永燃寂滅之火，將這傷痕累累的殘軀與世間全部的罪孽一並毀滅，令邪惡永遠消失在這片土地上……留給人類的是一個無限美好的未來，而留給我們的，則是整個世界包括我們自己的……唾罵！”

　大裁決長漠然道:“但我只看到了一群試圖毀滅教廷的瘋子……他們為此不惜傷害無辜，屠戮弱小，甚至想要釋放荊棘鐵獄中的怪物，將聖城變成煉獄。”

　“如果這是必要的話，我們絕不憚於做出更多！”聖殿門徒似乎在掙扎著自己的身體，聲音變得狂熱無比，他厲聲道，“神聖的使命，由我們來肩負，必要的罪惡，必須有人來完成！如果你們這群偽善者不敢去做，那就交給我們來！”

　代理教皇怒極反笑:“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連罪惡的殺戮，也能冠以神聖之名?那個以爆裂魔道具殺人、在聖城中引發混亂的聖殿門徒，難道也是神聖的戰士?他只是一個以殺人為樂的惡魔，如同世界上所有的殺人魔一樣，膽小懦弱又殘忍嗜血，真應該讓你聽聽他慘叫哀嚎的聲音……”

　“但我的聖光依然耀目，我的信念依然堅定，我的靈魂依然純潔！”聖殿門徒句句鏗鏘，語氣堅定而不可動搖，“我的靈魂告訴我，我沒有做錯！教廷已經在向黑暗的深淵滑落，看似風光無限，受人尊敬，實際上是在禁錮人族的靈魂，掌控人族的信仰，迷惑他們的靈魂！人類的未來屬於擁有無限可能的魔導力量！教廷的存在只會加劇聖光與魔法的對立！我身為聖騎士，理應忠於聖光，忠於教廷，但在這兩者之前。我是人類，應該為人族而戰！”

　“真是不知所謂的言辭……”大裁決長哼了一聲。“而我的靈魂告訴我，你們是一群想要毀滅教廷的瘋子。想要對雲中城不利的人，就是我必須要誅殺的敵人，我的職責，就是守護這間教堂，為此我不介意弄髒自己的雙手……”

　“所以你大開殺戒，嚴刑逼供，使用禁術，發動政變，串聯大紅衣。乃至囚禁教皇?而這一切就是為了保護教廷?你說你還會做出更多這種事情?”那聖殿門徒哈哈大笑起來，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他咧嘴笑著，充滿了譏諷和嘲笑，“那按照這種邏輯推論……偉大的克雷芒陛下，你跟我們似乎是一路貨色。”

　短暫的沉默，隨即響起的，是聖殿門徒更加淒厲痛苦的慘叫聲，克雷芒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從受刑者的慘叫聲中就能判斷出，如今的大裁決長是多麽得憤怒。

　“不要呈口舌之利……這容易讓我想起另外一個比你的嘴更賤的混蛋小崽子，這除了讓你遭受更多的痛苦之外，沒有任何好處。”克雷芒的聲音變得比以往更加低沉。“再給你一次機會……聖殿門徒。毀滅之光到底在哪裡?還有……隱藏在雲中城最深處、指揮此次作戰並給你們出謀劃策的臥底，那個人到底是誰！”

　聖殿門徒大聲咳嗽，吐出了幾口鮮血。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說話也混雜不清。難以想象克雷芒剛剛的一擊給他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和傷害，他獰聲道:“當雄偉壯麗的雲中城被光所湮滅之時。當你們這些迂腐偽善者的信仰坍塌之時，當你這劊子手被殺掉之時……他會讓你知道，他到底是誰！”

　“你在浪費時間……但我！可！以！跟！你！耗！”

　最後響起的，是西格瑪從來沒有聽到的、克雷芒怒氣勃發的最恐怖的咆哮聲，隨即是聖殿門徒的慘叫，聖光治愈的聲音，以及身體被撕裂的聲響。

　然後是一片雜音，聲波球的內容至此終結。

　“有一種微妙的中槍感……”西格瑪摸了摸臉頰，然後稍稍打了個寒噤。

　他覺得，一旦聖職者拋棄了下限……他們會是最佳的刑訊專家，正如死靈法師很適合做刑偵一樣。這些擁有治療力量的聖職者很適合進行一些嚴刑拷打的工作……因為他們不必擔心受刑對象被玩壞的麻煩，可以放開手腳、大膽嘗試，畢竟聖力的治療效果擺在那裡，不小心把犯人玩壞了，還可以修好。

　死靈法師這樣胡亂想著，平複了一下自己那不安的心情。

　傳奇強者的盛怒……雖然不是直面，但即使是聽這被轉譯的音頻，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性，簡直讓人靈魂都感到戰栗。

　甚至連奎因都主動搭話:“殿下……說實話，我有點佩服那個人了。換成我面對如此盛怒的克雷芒，都不一定會如此平靜，這所謂的聖殿門徒，真是一群可怕的人。”

　那當然……聖殿門徒，是一群可怕的瘋子。

　西格瑪並沒有接話，冷靜地回復道:“繼續進行破譯工作……我希望你們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不要讓我失望，我也不會讓你們失望。”

　奎因退下之後，西格瑪切斷了死氣鏈接，坐起身來，怔怔出身，如他所料一般，從黑暗生物們手中得到的音頻並不能令真相水落石出，反而讓局勢更加迷離，音頻只有開頭的一部分，內容本來就殘缺不全，缺少至關重要的地方，況且音頻本身的正確性也值得懷疑，有時候聽到的東西，也不一定會是真的。

　“假如你不是的話……”西格瑪搖動著指尖，“會是誰呢……還有一直都沒有露面的賽諾留斯，灰衣修士的領袖，他是否也擔任了什麽至關重要的角色，甚至……”

　死靈法師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他對教廷的第三位傳奇強者基本沒有什麽了解，從未見過面，從未接觸過，僅僅從他人的描述中獲得的印象……無法作為確切的參考。

　賽諾留斯……有沒有嫌疑呢?

　他奉教皇之命離開雲中城，假借護送典籍資料之名設下陷阱，還帶了教廷僅有的兩架傳奇聖武具之一，想要打前來截殺的聖殿門徒一個措手不及……但他同樣參與了克雷芒針對教皇陛下的政變密謀，將大天使號改裝成了監牢，又在這種關鍵時刻抽身離去——假如他是聖殿奸細的話，那後果實在太嚴重了……

　正在思索著，死靈法師突然神色一動，房門被粗暴地推開，克雷芒衝了進來，眼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賽諾留斯遇襲了！他啟動了攜帶的那一架傳奇聖武具！然後，那一架傳奇聖武具上所搭載的戰場數據反饋儀顯示，他……被空間力量放逐到了外域！”

　西格瑪霍然起身，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急聲道:“被放逐到了哪裡?”

　“火星……”克雷芒咬了咬牙，沉聲道，“地獄！”

　死靈法師的拳頭捏緊——聖殿果然與外星有所聯系！

　“聖殿居然掌握著那種力量……”克雷芒眼中厲芒閃爍，“天空之城方面發來情報說，聖殿擁有大量黑曜石儲備，似乎與外域有著我們不知道的聯系……我還以為是幾條隱秘的空間通道，沒想到居然能將駕馭著傳奇聖武具的賽諾留斯放逐！”

　“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西格瑪急聲道，“怎麽辦！”

　“當然是救人！”克雷芒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賽諾留斯是灰衣修士的領袖，是聖器部的掌管者，假如雲中城發生了意外，那他關於聖器的知識和才能是教廷重建的重要基石，不能有失！一定要救他！”

　西格瑪冷聲道:“萬一這又是一個陷阱，怎麽辦?”

　代理教皇厲聲道:“那也要救！請天使用世紀方舟進行援護救助！天堂不會坐視不理！”

　“還有……”死靈法師淡淡道， “告訴我，誰去。”

　“我……”克雷芒張口結舌，他不能去，因為他還要坐鎮雲中城。

　他沉默片刻，深吸了口氣，轉過身去:“我去請他出來，事關賽諾留斯的安危，顧不了這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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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1:嘿！大家好啊！似乎好久沒見了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好吧，好吧(抱頭蹲下)，我錯了，一切只能怪大城市太精彩了，讓我這鄉下人迷失其中，無心碼字，大家請隨意，但不要打我英俊的臉龐以及聰穎的大腦還有靈活的雙手以及各種要害部位……會影響碼字和更新的，真的。

　ps2:咳咳……今天從上海飛回來了，已經安全回家，花費不小，所以這兩個月要努力碼字……嗯，吐槽一點，海航哪裡都好，就是那葫蘆娃ova好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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