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寒,此時已值黃昏,蒼穹重抹墨雲,電閃雷鳴著,暴雨傾刻間便傾瀉而下,沁陽城內,身著麻布衣衫的小販們紛紛收攤,離家遠的連忙和街道旁的鋪子裡,或高傲或吝嗇的老板們諂媚商量著,讓其在簷下避雨,離家近的,腳下生風的就推著小車,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家趕去!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冷,沁陽城外,一棵巨大的槐樹已然發出嫩芽,樹根處黑壓壓一片,偶有幾點烏鴉掠起,氣氛委實詭異,卻倒此處是何地?卻是那亂葬崗,死後無人送終的人家,或得罪了權貴人家的,隻好將屍體拋於此處,許多或已腐爛被烏鴉啄食或還完整身上卻無絲遮體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女!但卻個個不著雨縷,大概都是些得罪了人的,或是些乞丐罷!死人連張草席裹身也無,端得是令人無聲歎息!
天色漸漸黑了,空蕩的郊外偶有蛙鳴蟬聲,時不時的在夜幕下回響著。
忽而,老槐根部屍體堆裡竟有所異動,若不仔細瞧瞧,怕也是瞧不清的!說來也是,這大半夜的,誰人閑得發慌會跑到此處來呢!
這是什麽地方?渾身酸軟的身體上時不時有雨點落下,腦中暈沉沉的,又感到身下觸感十分奇怪,白冰忍著不適撐開眼皮,頓覺得周圍黑呼呼一片,散開精神力探測一番,卻發現此處毫無人煙,有的竟是些屍體!
饒是其心理素質再為強大,一睜眼卻發現自己身處荒野屍從裡,心裡也不由得微微有幾分驚訝!難道此次轉世時,是原主被人發現已死後嗎?白冰微微有些頭疼,以後若是遇到相識之人,要如何解釋死而複生之事?
天下還下著暴雨,身子還發著燒,在這地方,也無法安身,白冰將以後的事情拋諸腦後,閃身便進了空間,先將病治好再說罷!
空間內,可愛的小動物時時嬉戲,成群的玉蜂勤勤懇懇的飛到樹梢花間采著蜜,藥田裡的的藥材欣欣向榮,池裡的荷花開得正豔,而當中那支墨蓮,也已長出了花苞,見白冰進來,微不可見的搖了搖!
白冰瞬間移動到竹樓,打算先找出退燒藥吃下,退了燒,再考慮其它!忽然,感到身上涼嗖嗖的,空間裡無日無夜,四季不分,永遠可瞧得清楚事物,白冰低頭一看,表情頓時一僵,頗有種便秘似的感覺,身子縮水又無寸縷也便罷了!關鍵是那兩腿之間晃悠悠的小事物是啥?
怔了半晌,這才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左右是要轉世的,靈魂本就無性別,是男是女又有甚打緊的?這般自我安慰著,到底養成意識觀時還是個女子,微微有些不自在,時日一久,便會好的!白冰故意忽略這個,走到櫃旁,抬頭看看架子高處的藥瓶,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夠不著啊!
精神力化為一股細線,探入架上貼著退燒字樣的瓷瓶,細細纏繞幾圈,將其挪了下來,伸手握住,打開塞子,倒出一粒來,便喂入嘴中,喉嚨一動,便咽了下去!
即使是靈丹妙藥,也不會立時生效,身子上濕淋淋的,又在屍體裡呆了不知多久,白冰微微有點潔癖,隻覺得渾身不自在,誰知道會不會又染上什麽病毒細菌呢!
又立時閃入蓮池邊上的一方小池,是她專門開辟來作浴池使的,閃入其中才發現好像有什麽東西忘了,又探出精神力到竹樓裡纏來一瓶沐浴露,在民國時買的!避開那處,直搓得身子發紅,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又閃回了竹樓!赤著走在竹板上,看了看,有些愁,自己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會轉世成一個男子!
這男子的衣衫,可是沒準備過呀!白冰蹙了蹙眉,又感到肚子有些咕咕叫了,用精神力摘下外面一隻桃子,便啃了起來!
算啦!白冰將桃核扔出空間外,歎了口氣,左右空間裡還有些布匹,待病好了,再自己做便是,雖然用著男孩子的身體做針線女工之事有些違和,但到底是在自己空間裡,也沒人瞧得見不是?
進了內間寑室,繞過紫檀木牙雕凌寒梅花的四角雲屏,走到支著天藍色紗帳的檀木雕花撥步床邊,拉開床邊的梨花朱漆椅子,前面便是靠牆放的紅木雕花梳妝台,上面放置著幾個檀木暗色木盒,白冰並沒有打開它,直到走跟前,梳妝台上鑲嵌著一方圓形的玻璃鏡子!
裡面那男童一頭長頭枯黃如稻草, 但五官卻十分精致,就是面色暗黃皮膚粗糙身瘦如骨,令人注意的是那一雙眸子,淡漠無比,好似世間無人無事能入他眼中似的!若是養得好了,也十分可愛,長大了,也會是個風靡萬千少女的美男子罷!白冰打量著自己的新形象微微點頭!成為個男子自己已算不爽了,若是還長得很醜的話,那就更難以令人接受了!
白冰轉身走向床邊,掀開紗帳便爬了上去,窩入被窩裡,感到陣陣暖意,闔上雙眼便沉沉的睡去!魂夢訣已在自行運轉著,蓮池中的那支含苞墨蓮已微微泛著如夢似紀的紅光,卻是無人得見!
一覺醒來,自覺身子舒適了許多,白冰伸了個懶腰,摸摸癟癟的肚子,探出精神力便纏來一隻鮮豔欲滴的桃子,吭噗吭噗的啃了起來!看著自己仍然光滑滑的身子,臉色微微有些發燙,卻不見紅暈!雖然空間無人,但著身體的總歸是有些不自在!
白冰閃去小池邊洗漱後,又連忙閃回竹樓,走入了隔間放置雜物的地方,打開雞翅木箱子,裡面放置的都是些各色各樣的繞過綾羅綢緞,挑出兩匹淡藍色並月白色的送入內室!又打開另一隻黃花梨木箱子,拿出針線盒子並剪刀布尺等物!
白冰一邊裁剪著布匹,腦裡卻在探查著原身的記憶,發現此人好像沒有名字,連自己的姓名似乎都不知道!記憶裡最多的就是吃東西,玩螞蟻!出現的人也就那麽寥寥幾個,卻從來不知道父母姓甚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