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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青黃不接春三月,這下子食材倒是豐富了起來,劉淑英笑道,“妮兒,午飯我們吃雞湯面,紅燒泥鰍如何?”
“好!”乖乖坐在竹搖籃裡的妮兒,朝劉淑英甜甜一笑道。
泥鰍尤其適合老人和小孩兒食用,泥鰍極賤,人們嫌它有股泥土氣味和腥氣,不愛吃。現在嘛!有劉淑英這個大廚在,姚家對泥鰍的好感是直線上升,自然吃的噴香!時不時地打打牙祭,這是孩子們抓的更歡了。
泥鰍泥裡面拱出來的,想要好吃,必須清洗乾淨。一般情況下活泥鰍放入清水盆內,淨養3天3夜,早晚各換水一次,將體內垃圾排除。
不過時間不允許,所以劉淑英采取了快捷方式,將泥鰍先放在鍋裡,小火溫灶讓其吐完泥漿,再用清水洗淨泥鰍身上的粘膜。
“妮兒,等你太姥爺回來,時間充裕的話,姥姥給你做泥鰍鑽豆腐。”劉淑英邊和面,邊跟妮兒說話。
家裡有了小孩兒這大人得多說多少話,尤其有個對答到點子上的妮兒,劉淑英有像話嘮發展的趨勢。
“媽,我回來了。”姚長海放下肩上的鋤頭,到水井邊清理了一下自己。
“地裡怎麽樣。”劉淑英把燉好的雞撈出來,雞湯下面。
“過幾天,氣溫升上來,就要耘田施肥,給地裡上基肥。棉花也該育苗了,想要種上得在四月中了。”姚長海親昵地抱著妮兒笑道。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天,對於農民來說,更是寄托了無限希望的季節。“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一年的收獲,主要看春天的播種了。
“清明斷雪,谷雨斷霜,俗話說:清明高粱接種谷,谷雨棉花再種薯。清明前後,種瓜點豆,到時候咱們的菜園子也要播種了。”劉淑英笑道,“南瓜、黃瓜、豆角、西紅柿、尖辣椒……”
“就咱家這前後院這片菜地,我晚上抽點空就給它種上了。”姚長海不是吹牛,以他乾活的速度,真是小菜一碟。
“這麽說,要忙起來了。”劉淑英笑道,“不過那時候你姥爺就回來了。”
“回來好!這樣妮兒不用當牧童了,總是你跟著姚致遠跑,太麻煩他了。”姚長海捏捏她嬌俏的鼻子道。
在一片滋滋啦啦的聲音後,咕嘟咕嘟聲音中,紅燒泥鰍出了鍋,“姚姑爺,去把這碗紅燒泥鰍給小牧端過去。”
“是!”姚長海把妮兒放回搖籃裡,然後端著碗,上面扣著一個粗瓷碗,就出了家門。
等到姚長海在回來時,湯面已經下好了。
三碗熱氣騰騰的雞湯榆錢面端上了桌來。
妮兒木碗裡的雞肉已經被劉淑英撕的細細的鋪滿了碗面。
白生生的雞肉中,嵌著一片片的榆錢,嫩綠如春色。
面條裡濃鬱的雞湯味兒,也沒有覆蓋榆錢本身的香味,看起來便是噴香撲鼻,引人食指大動。
一口下去,榆錢甜淡的香氣彌漫開來,卻是鹹淡適中,面條彈滑爽口。
對於吃貨有著追求的妮兒來說,也不由露出些許讚賞的神色。
而這紅燒泥鰍味道鮮美,難怪人們常說:天上斑鳩,地上泥鰍。不愧譽為水中人參,真是美味又滋補。
吃完午飯,姚長海一刻不停留就走了,為了四月中的播種得做足了準備。
劉淑英也忙活個不停,上午擼榆錢一頓可吃不完,她用水將榆錢洗淨,拌上玉米面,從外面抱來柴禾,點起大鍋。然後將面和榆錢攤到鍋裡,成薄薄一層。灶裡的火苗一竄一竄,映著她越來越年輕的臉。片刻,屋裡已彌漫了香味,隻一會,就熟了。將攤餅掰一塊,就塞進了妮兒嘴裡,隻覺得又香又脆。
味道好極了!
攤了餅,又蒸了一鍋榆錢窩窩頭,由榆樹的果實榆錢和玉米面蒸製而成,形狀如饅頭,口感甜綿爽滑。這窩窩頭一年才能吃一次,因為榆錢只在初春才有。
乾完這些,時間也差不多了,留下一張字條,劉淑英抱著妮兒就進了姚爺爺家。
姚奶奶起身道,“親家母這是要走了。”伸手接過妮兒。
“哦!該走了。”劉淑英依依不舍地把妮兒遞給姚奶奶。
姚奶奶抱著妮兒送到門口,劉淑英揮手道,“親家母,別送了,路不好走。”
“姥姥,再見。”妮兒朝劉淑英擺擺手道。
劉淑英消失在兩人眼前,姚奶奶抱著妮兒進了堂屋東裡間,“你姥姥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妮兒打了個哈氣,這話題真沒法接,這還是離得近,相見多走幾步路。以後啊!人口遷徙的厲害,一年能見著一面都不錯了。
這感情越來越淡漠。
“妮兒困了,睡一會兒。”姚奶奶脫了妮兒的鞋子、外罩,放進了被窩裡。她則坐在外間紡線,嗡嗡的紡車聲,是最好的催眠曲。
睡醒後,妮兒坐在炕上,自個兒玩,姚奶奶坐在炕沿上納鞋底,兩人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妮兒‘天真’的話語總是逗的姚奶奶開懷一笑,天知道是姚奶奶笑點太低,俺可都是實話實說。
※*※
早晨還陰雲密布,下著毛毛細雨,雨歇雲散,太陽終於露出了久違地笑臉。
天邊緩緩墜落的夕陽,渲染了盤龍湖平靜的湖水,泥土和青草的氣息浮動在黃昏之下。一彎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圍,還有幾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光亮。
鄉間小路,帶著點泥濘,有些許鳥兒在枝頭歡歌,連幼梅、姚博遠、清遠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博遠、清遠,今兒農場的事,別告訴家裡人,免得他們跟著擔心。”連幼梅側頭看向他們兩個道。
“這還用小嬸說啊!”姚清遠大咧咧地說道,突然又輕蹙著眉頭道,“不過,哥你被調到養殖場,還是跟家裡說一聲。就說正常的工作調動。”
連幼梅點點頭道,“博遠,清遠說的對。”她接著又道,“真是抱歉了,害你被連累了。”
“小嬸,沒事!只不過從不和泥土打交道,改成和豬仔們打交道。好賴咱現在也成了豬倌了。”姚博遠不在意地自嘲的一笑,“與其看他們的臉色,我寧願伺候那些豬仔,簡單的多。”
沒想到對方的打擊報復來的這麽快!要知道養豬可都是黑五類、走資派、臭老九這些‘壞’分子。
“小嬸,你可不能放過付紅兵那個混蛋。”姚清遠氣鼓鼓地說道。
連幼梅輕笑道,“放心吧!小嬸怎麽回輕饒得了他。”清澈明亮地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早晚讓他變成禿子。”
“這話怎麽說的?”姚博遠挑眉好奇地問道。
“付紅兵不是進了財務科嘛!他不是想要權利嘛!我給呀!把農場自建立那一年帳目,先交給他讓他審核。這可是正兒八經的監督權,帳本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權查的。”連幼梅微微一笑道,嘴角掛著一抹奸詐。
“噗……咳咳……”姚清遠一下子笑嗆了,“咳咳……會計這東西,是會者不難,不會的如看天書似的。可不是要撓頭,也許真抓成了禿子。”
“小嬸,不帶這麽打擊人的,你這整人真是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姚清遠豎起大拇指道,“高!”
“呵呵……”姚博遠笑了起來道,“也許現在付紅兵寧願扛著鋤頭下地,也不要看帳本。”
姚博遠還真沒猜錯,付紅兵現在是抓耳撓腮的,看著帳本他眼暈,他真不該自薦的。
讓他付紅兵去請教,拉倒吧!他拉不下那臉面,再說了,身邊的人可沒幾個會的。
只能硬著頭皮瞎琢磨了。
“小嬸,你今天可真是……大殺四方, 只是言語間就壓製住他們了。你怎就那麽氣定神閑呢!我可真是佩服。”姚清遠雙手抱拳道。
“還氣定神閑,你們不知道,你們走後,我拿著筆這手一直在顫抖,這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連幼梅心有余悸地說道,“我當時也緊張的不行,可是緊張沒用,只有拚命的對自己說,冷靜、冷靜,冷靜下來,才能想出折子。”
“哎!說起這個,我就納悶了李麗紅怎麽就偃旗息鼓了和付紅兵說的不一樣。”姚博遠撓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對呀!小嬸你怎麽就同意付紅兵進了財務科呢!咱可是佔了上風的。”姚清遠也納悶道。
“這是因為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名不正則言不順,沒有上級的認可,最終只是無根的浮萍。”連幼梅苦笑一聲道,“她妥協,我這邊最終也得妥協,付紅兵不是堂堂正正的進了財務科。硬抗,咱扛不住的。一句藐視廣大群眾,我就吃不了兜著走。”
“哦!原來如此!”姚博遠和姚清遠點點頭,恍然大悟。
“咦!小嬸,那你以後要小心點兒,有這麽個人晃蕩在眼皮子下面。”姚博遠提醒道。
“我知道!”連幼梅點頭道。
“快到家了,記住誰也別提。”連幼梅再次提醒他們道。
“知道!”兄弟倆應道,相視一眼閉緊了嘴巴。
“爹、娘。”
“爺爺、奶奶。我們回來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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