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英……”劉姥爺一抬手道。“去把我畫的圖紙拿來。”
“是爸!”劉淑英放下手中的筷子,從炕頭櫃裡拿出一張牛皮紙,在炕上展開。
“還有圖紙,這麽正式。”姚長海笑道。
“看看吧!你姥爺用心著呢!”劉淑英眉眼含笑道,“保管讓你滿意。”
“這是我上次妮兒辦十六天時,我去看了你的宅基地後,回來畫的房子草圖。”劉姥爺指著圖紙說道。
‘這哪裡是草圖啊!太逼真了。’姚長海摩挲著腹誹道。
“我看沒有什麽區別啊!典型的農家小院。”姚長海仔細看過之後道。
“關鍵看裡面的布置。”劉淑英好笑地搖頭道,“外面太好了,你想挨批啊!”
說的姚長海是一身冷汗,“媽,多虧你提醒了,我本來還真想蓋的好點兒呢,現在想來還是一般般的好。”
“所以姥爺只是改動了裡面。”劉淑英笑道。
“哦!”姚長海仔細看到,抬眼道,“別說,媽、姥爺房間合理多了,這樣廁所乾淨多了,估計也不會那麽味兒了。”他想了想道,“我會仔細琢磨怎麽按姥爺的意思辦。”
“姥爺,退休後,就去姚灣村常住好了。”姚長海邀請道。“最好的房間給二老留著呢!”
“不了!”劉姥爺搖頭道。
姚長海哪裡不知道姥爺的想法,他要是沒那個心思,就不會在蓋房子上想這麽多。
只是礙於自己的父母不好意思罷了。
“姥爺,放心,我爹娘同意了。”姚長海繼續遊說道,“妮兒她媽的產假只有半年,倒時正是農忙時節,誰來看孩子。”
“再說吧!”劉姥爺想了想道,心裡琢磨著妮兒的眼睛什麽時候告訴他們,等過了元宵節再說吧!
真能毫無顧忌的接受妮兒,不用他們說,自己也會厚著臉皮去的。
這世上有的是狠心的父母!這可是一輩子得背在身上的‘債’。
唉……想起這事劉姥爺就撓頭,算了這事想破頭了也是無解,事實擺著呢!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的反應到時再說。
不過他們有信心,他們教出來的孩子,應該不會這麽沒有人性吧!
三個人邊說邊笑吃完了中午飯,外面的雪還在下,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
劉淑英抬眼看向窗外道,“天不好,長海我就不留你了,趁著還能騎著走,就早些回去吧!別讓親家擔心。”
“那姥爺、媽我走了啊!”姚長海笑道,“媽,等這場雪過了,雪化了,哪天天好,我們就來了。”
劉淑英塞給他一個包袱,“這些東西你拿著,我給妮兒做的一身棉衣,留著給她換洗,還有其他的。你回去看吧!”
“是!”姚長海接過包袱,他又把房子的草圖疊好揣進懷裡。穿上藍色大棉衣,狗皮帽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才推著自行車就出了大門。
雖然天寒地凍,不妨礙他們備料,挖地基。
“天冷,別急著過來,千萬別凍著她娘倆了。”劉淑英朝他喊道。
姚長海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看著姚長海蹬著自行車,消失在街口她才轉身回了家。
“爸,別胡思亂想了。”劉淑英欠身坐在炕沿上道。
“行了,不想了。”劉姥爺擺擺手道,“你也去休息會兒,明兒就該你值班了。”
這過年期間打電報的也不少,不能回家,花上一兩毛錢,給家裡拜個年,報個平安,圖個快!
“好。”劉淑英退出了房間,進了西裡間,盤膝坐在炕上,把上了一半的鞋繼續做下去。
看著手裡的虎頭鞋,想著外孫女穿上的模樣,這嘴角的笑意就下不來。
“妮兒她姥爺啊!咱家幼梅也當媽媽了,你在那邊還好嗎?不知道還記得俺們嗎?”
憶起往事,這臉上流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即使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殘酷的戰爭中,也有著片刻的值得回味的溫情。
小院裡安靜了下來,只有簌簌的下雪聲和麻繩摩擦著鞋底、鞋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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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姚長海離開了劉家,蹬著自行車先去了十裡村,他可是時刻的記著生產隊買牛的事兒。
一進十裡村,冷冷清清的,原來人都擠到了牛棚了,即使下著雪,也擋不住大夥的熱情。
都來看西洋景兒了!
姚長海拉著一個村民道,“你們大隊長呢!”
“在牛棚呢!”憨實的漢子老實地說道。
姚長海看這裡三層、外三層的架勢,饒是他身強體壯的也擠不進去啊!
加上其中不乏大姑娘、小媳婦兒還有熱情的孩子,擠著別人了可不好。
實在沒辦法,姚長海展開獅子吼的功夫,“殷大隊、殷大隊!殷二狗!”那嗓門亮的一嗓子就把人給鎮住了。
如果說姚灣村大多數人姓姚,那麽十裡村多數人就姓殷。
“誰叫俺呢!誰敢叫俺的小名。”一個糙老爺們兒,聲如洪鍾的喊道,這吼功可是絲毫不弱於姚長海。
“是我!”姚長海說道,在人群中的他鶴立雞群的站著,讓站在牛棚裡的殷二狗一眼就看見。
殷二狗朝社員交代一下,撥開人群就走了過來, “你小子,得了信兒,這麽早就來了。回娘家的人還沒回來呢!”一拳打在姚長海的肩頭,“我還沒恭喜你呢,當爹了。”
兩人走了幾步路,到了打麥場,冬日裡打麥場一片空曠,蕭瑟的很,隻留有青石碾子孤零零的矗立在場中央。
“我也得恭喜你呀!這牛養的,就是牛氣耶!來了個雙黃。”姚長海笑道,“我說過大年的你怎麽胡子拉碴的,還衣衫不整的,瞧瞧,這頭上還有乾草。”
“嗨!別提了。”殷二狗使勁兒搖搖腦袋,乾草掉了下來,雙手往袖子裡一叉,蹲在石碾子上,“還不是為了牛棚裡的那頭大黃牛嘛!一下子下了兩個小牛犢,為了怕老牛傷著小牛了,我可是一天二十四小時就呆在牛棚裡。”
殷二狗上下打量著他戲謔道,“哪有你打扮的光鮮亮麗,去丈母娘家了吧!這姚姑爺上門,丈母娘準備了啥好吃,招待咱這個俏女婿啊!”
姚長海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附耳過來。”
殷二狗不疑有他,附耳過去。
姚長海朝著他打聲喊道,“秘密。”
“切!德行。”殷二狗笑罵道,不忘揉揉自己的嗡嗡響的耳朵。“你不回家,來這幹啥。”
“二狗子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是吧!”姚長海一聽眉毛都立了起來。“咱可是說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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