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長海也不怕路滑飛奔著就跑到姚爺爺家,“爹,爹這是媽拿來的最新的報紙。”
“爹您看看。”姚長海欠身坐在炕上,把報紙直接遞到姚爺爺的眼前,“呶,就是這裡。”他指著報紙道。
姚爺爺搶過報紙往窗戶邊移了移,直接看了起來,由於下雪,窗戶邊光線充足,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小字。
姚長海翻身從炕頭櫃裡抽出老花鏡道,“爹,爹,你的老花鏡。”
“不用,我看得見。”姚爺爺頭也不抬的說道,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之後,姚爺爺放下報紙,才長出一口氣,“這就跟長河說的話對上了。”
“爹,您不老花眼了。”姚長海驚奇道,在他記憶中,老爺子由於在部隊裡掃盲班學習過,讀書看報,還是可以的,除非遇到生僻的字。
“呀!還真是。”姚爺爺又仔細地看看報紙,“還真是奇怪了。”
姚爺爺眼睛花了之後,很少在看報紙了,只有家裡的帳冊,帶上老花鏡記下來。沒太在意,要不是今兒,沒想到……
“這是好事!”姚爺爺高興地說道。
“笑什麽呢?這麽高興。”姚奶奶挑開簾子走進來道。
“我的老花眼好像好了,不用帶老花鏡也能看報紙了。”姚爺爺笑著說道,“哎呀!老伴兒,你臉上的褶子好像也少了許多。”
“真的耶!娘,你看看鏡子。”姚長海本來還沒有察覺,經爹這麽一說,“好像還胖了許多。”
“是嗎?”姚奶奶拿起炕頭櫃上小鏡子,左照照,右照照,“不是褶子少了,而是這些日子吃的好,長胖了。所以看起來褶子少了。”
“噗……呵呵……娘您可真會說話!”姚長海笑著說道,“不管是褶子真的少了,還是胖了,總之娘看得顯年輕了。”
“原來是瘦的乾巴巴。娘現在看上去順眼多了。”姚長海笑著說道。
“小五,你的意思是娘以前看著不順眼。”姚奶奶笑著說道,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怎麽會,娘您俊著呢!”姚長海說著慢慢地朝後面移動,挑開簾子就躥了出去,“爹、娘,我走了。”
“真是的,他心虛個什麽勁兒……”姚奶奶搖頭輕笑道,“對了,老頭子你高興什麽?”
姚爺爺指著報紙說了一遍。“這麽說不用擔心長河了。”姚奶奶偷偷松了口氣,接著這心又提了起來,“唉……不知道孩子們怎麽樣了。”
真是擔心完大的,又擔心起小的,哎喲!這就是父母。
“放心吧!他們應該沒事。”姚爺爺信心十足道。
看著老頭子自信滿滿的樣子。姚奶奶挑眉道,“你怎知道的,半大的小子,正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時候。”
“我對他們有信心!”姚爺爺笑道,“他們可是咱們教出來的孩子。”
“你就自賣自誇吧!”姚奶奶笑道。
他們不知道的是,讓姚爺爺放心的小子們,正在做著瘋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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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間過了五天過去了。姚長山和三大娘還有兩個孩子,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一回來先進了姚爺爺家,“爹,娘,長河沒事,如他所說正常的訓練、政治教育。”三大娘笑著說道。“對了,這是我們拍的照片。”她說著從兜裡拿出照片遞給了兩位老人。
“哎喲……終於看見長河了。”姚奶奶顫抖著手輕撫著照片中的男人,“俺的兒喲!他怎麽瘦了。”這眼淚蓄滿了眼眶。
“娘,是照片的緣故,有些失真。”姚長山眼神遊移地說道。聲音中有一絲輕顫。
姚奶奶一雙明眸盯著姚長山好一會兒,又看向三大娘。
“娘,你看著我幹嘛!大哥沒說錯。你看咱們照的照片跟真人不也有些不太一樣嗎?”三大娘硬著頭皮說道。
“爹、娘,聽說大哥、三嫂他們回來了。”姚長海抱著妮兒笑著就進來了。
“親家姥爺也來了,坐吧!”姚爺爺挪了挪位置道。
劉姥爺也不客氣抱著妮兒坐到了炕上,“來,來脫掉外罩,這炕上暖和著呢。”他幫妮兒脫掉外罩,虎頭帽子。
看見姚長海他們進來,姚長山和三大娘兩人相視一眼,心下松了口氣,謝天謝地,還好他們來了。
“妮兒她三大娘,怎麽樣見著妮兒她三伯了嗎?”劉姥爺問道。
“見到了,人好著呢!”姚爺爺抽出姚奶奶手裡的照片,遞給了劉姥爺,“怎麽樣,像我吧!”
劉姥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看看照片中的高大男子,眼眸微閃,突然道,“老弟說句實在話,你可抽抽了不少。”
姚家老三長得像父親,有七分相似,人高馬大的,國字臉帶著一身正氣、威武而又冷靜沉著,鐵錚錚的爺們兒。
“噗……姥爺。”姚長海怎麽也想不到劉姥爺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姚爺爺笑道,“哈哈……人老了當然就抽抽了,正常現象。想當年咱也是,身材勇猛、高大的漢子,唉……好漢不提當年勇。”
有一種說法“老縮”,意思是說,人老了,都比年輕時變得矮一些。其實,這是由於老年人身體缺鈣造成的。
“呵呵……”眾人笑了起來,看著姚爺爺現在的樣子,不過顯然不太相信,年輕時也是一枚漢子。
姚爺爺也沒有辦法,因為沒有照片作證,隻好無奈地笑笑。
“怎麽樣,長河那裡還好吧!”姚奶奶問道,光是看見兒子的照片可不能滿足當娘的心情,她需要知道更多兒子的事情。
姚長山和三大娘心知姚奶奶想知道什麽,接下來的竟說些老人家想知道的,愛聽的。聽得兩位老人這上彎的嘴角就沒有耷拉下來過。
“娘,您不知道,弟妹這一次可是在部隊裡大出風頭。”姚長山大笑道。
“怎麽回事,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姚長海搗搗他的胸口道。
三大娘羞澀的一笑道,“其實也沒啥,就是咱第一次去。長河的戰友,嫂子、嫂子的教個不停,請人家吃了頓便飯。這得感謝嬸子了,跟著她學了不少做菜的小竅門。最簡單的食物,做出了美味。”她接著說道,“就這些,哪有大哥那麽誇張,其實只是小灶做出來的飯菜,肯定比大鍋好吃。”
三大娘又道,“其實長河最喜歡的還是咱娘的醃製的大醬,他可是想的緊,被辣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直說夠味兒。”
想說自家那口子沒出息的哭的稀裡嘩啦的,太有損他的尊嚴。三大娘直接換成辣椒身上了。
在座的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借著辣椒好好發泄一通,也讓她見識了一下,這些大老爺們兒心底的柔情。
“沒出息樣兒!”姚奶奶啐道,不過這心裡可是非常受用。“對了,長河短時間內換不換地兒了,不換地兒的話,我們也能時常寄些東西給他,離得近火車也就一天的時間,往常可是幾個月才能收到,有時候甚至都無法寄出去。”
“娘。我聽短時間不會換地兒,剛到哪兒,屁股還沒做熱呢!哪能又換地兒了。”姚長山笑道。
“那感情好!”姚奶奶喜上眉梢,心裡盤算著寄些什麽?
姚爺爺得意地朝姚奶奶瞥了一眼,姚奶奶感覺到了他的視線,老夫老妻了。還不知道他那腦袋裡想的什麽。不就是兒媳婦廚藝提高了,搖頭失笑,真是越老越愛顯擺的老頭子。
“好了,咱們商量一下合鍋之事吧!今兒就年二十六了。”姚奶奶直起身子道。
“娘,今年過年沒有去年那麽熱鬧了。上級提倡節儉革命化的春節。”姚長海的話音剛落。
村子裡響起“鐺鐺……”的聲音是村口老槐樹下吊著那塊兒破鐵板,聲音渾厚能傳老遠。
“呀!這聲音,這是讓大家都到打麥場集合!”姚爺爺聽出來道,“走吧!估計上級又下來最新的指示有了具體內容。”
一家人穿上外罩,兜上木鞋,朝打麥場走去。走在青石板路上,陸陸續續的村民從家裡出來,都朝著一個方向,打麥場集合。
“小姚隊長,都這會兒了,馬上要過年了,到底有啥事要宣布啊!”村民看見姚長海紛紛問道。
“到了就知道,估計上級來了最新指示。”姚長海簡單地說道。
說話當中到了打麥場,場面有些亂糟糟的,村民們小聲的打探著消息。
姚滿耕拿著打更的梆子站在青石大磨盤上,敲了兩聲,“安靜、社員同志們,大家安靜一下!”
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只有頭頂明晃晃的陽光照在全村人的身上。好在是正午,所以到不覺得寒冷。
姚滿耕接著說道,“上級來了新的關於革命化春節的通知,現在讓咱們村的光彈兒給大家宣讀一下。”話落他跳下了青石磨盤。
只見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登上青石磨盤,“現在我宣讀一下上級關於春節的最新指示:圍繞春節,要求我們要大破大立,大造幾千年來封建主義、資本主義的舊風俗、舊習慣的反。
大立無產階級的新風俗、新習慣, 大立思想。
什麽敬神、拜年、請客、送禮、吃喝玩樂,都統統見鬼去吧!
我們工農階級從來沒有這些肮髒的習慣。
我們有的是改造舊世界的力量,我們有的是砸爛一切舊制度的革命造反精神。
地主階級、資產階級遺留下來的糜爛貨色,我們要連根鏟除,徹底焚燒。
我們是舊世界的批判者,我們是新世界的創造者,讓我們在全國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大聯合,展開奪權鬥爭的關鍵時刻,度過一個最最具有歷史意義的春節!”
這聲音真是鏗鏘有力,鼓動人心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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