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娘啊!這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事情總會有辦法的。”姚奶奶輕笑寬慰她道。
“娘,您遇事總是這麽樂觀。”三大娘自愧不如道。
“等你們經歷的多了,這在大的事,它也不是事了。”姚奶奶長歎一聲道,“行了,趕緊去剝魚吧!好在湖面開了,釣魚不成問題。不然這種青黃不接的時候,真沒啥好吃的。”
大娘抱著棉衣從西廂房走了出來,“弟妹,你不去給孩子們拿來棉衣,那衣服讓他們給造的……”立馬改口道,“穿了那麽久,該拆洗一下了。”
“凍死他們,凍著吧!”三大娘氣的口不擇言道,不過還是回家拿了兩件棉襖過來。
大娘搖頭輕笑道,“刀子嘴,豆腐心。”和姚奶奶兩人相視一笑,便進了堂屋。
“穿上吧!”去而複返的三大娘氣的把棉襖扔給倆孩子,轉身出去蹲下來和大娘、殷秀芹一起開剝魚。
她們可沒忘孩子們喊餓!
三大娘看著認真剝魚鱗的大娘道,“大嫂,你都不擔心嗎?”
“有爹娘在,擔心什麽?”大娘手頓了一下詫異地說道。“他們二人經歷的多,這經驗總比咱豐富,聽他們的準沒錯。”
不知是無知者無畏,還是對爹娘如此這麽有信心,還是爹的指令無條件執行。“大嫂,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大娘心寬體胖地說道,“他三嬸,人多力量大,咱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三大娘真是徹底無語了,“大家看真夠樂觀的。”
殷秀芹聽得一頭霧水,不過聰明如她沒有多問一句。
※※
“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姚長海一欠身坐炕沿上道。
“對呀,我也有這種感覺,今兒不是聚餐的日子,怎麽都在大哥家吃飯啊!”田勝利也好奇地問道。
“這不致遠他們回來了,咱們聚聚。”姚爺爺笑著說道,“另外是有事,大家要商量一下。”
“我就說嘛?”田勝利又問道,“爹什麽事?”
“這個吃完飯再說。”姚爺爺笑道,現在說了,他怕他們待會兒嚇得吃不下飯。
“呼!總算剝完了。”三大娘長籲一口氣道。
“俺去醃製一下,入入味兒。”殷秀芹起身端著衝乾淨,剝好的魚道。
“烤魚,我們來吧!”穿上衣服的姚致遠他們自告奮勇道,“出去這幾個月,我們可沒少烤麻雀,要說現在烤麻雀誰也沒有我們烤的好好吃。”
“交給孩子們吧!”三大娘氣鼓鼓地說道,現在還氣呢!她拉著大娘起身,進了西廂房,現在看見這幾個熊孩子就來氣。
大娘搖頭輕笑跟著她進了自個兒的房間。
“呀!致遠、夏穗、軍遠、修遠回來了。”連幼梅笑著走進來道。
“小嬸,下班了!”正烤著魚的姚致遠他們紛紛打招呼道。
“你們接著烤,我先進去看爺爺、奶奶。”連幼梅邊走邊說道,“爹、娘,我回來了。”
她進了堂屋後,濃鬱香甜的玉米味道撲面而來,挑開簾子,“爹、娘,我就知道姥爺,妮兒一準兒在這兒。”
“回來了。”姚奶奶笑道,“坐吧!一會兒開飯,今晚就在這兒吃飯。”
連幼梅坐在姚長海旁邊,搗搗他的胸口道,“是不是有事啊?”
‘真是一個個機靈的很!’妮兒腹誹道。
“不知道,吃完飯就知道了。”姚長海搖搖頭道。
“媽媽……”妮兒聞聲朝連幼梅搖搖晃晃的走去,炕上鋪著厚厚的棉被,軟乎乎的,穿的太厚,身子一歪像個圓球似的,咕嚕咕嚕翻著跟頭,滾到了連幼梅身前。
“噗……呵呵……”姚長海一把扶起妮兒,“人家用走的,你是用滾的啊!”
球娃子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你爹、娘真是無良啊!看著孩子跌倒也不說扶了一下。”姚奶奶笑罵道,這翹起的嘴角可不輸於其他人。
“呵呵……沒事,在炕上呢,摔不到哪去。”劉姥爺笑道,“等脫了這身棉衣,俺家妮兒就不會像個小熊了。”
“哈哈……”
“爹、娘,魚烤好了,黃糊塗也熬好了。”大娘挑開簾子走進來道,“博遠和清遠他們也回來了。”
“好了,咱們先吃飯!”姚奶奶笑著說道,“走,妮兒,奶奶帶你洗手去。”
“那就開飯吧!”姚爺爺吩咐道。
黃糊塗粥很快被盛了上來,烤魚人手一條,炕桌上還放著醃蘿卜、辣白菜、酸菜、醬黃瓜。
“嗯!還是家裡的飯菜最香!我快想死了,連粥都是那麽的香。”姚軍遠一臉迷醉地樣子,“實在太好吃了。唔唔……”
“那當然了,咱家的飯菜沒得說。”田勝利笑道,“對了,你們都去哪兒了,去京城了嗎!”
姚夏穗撇撇嘴說道,“我們的串聯漫無目的,又不是人家正規大學,先是到菩寧市,後來又到了省會,去京城的人太多,擠都擠不上去,最後乾脆南下,這兩個月都在江浙一帶遊蕩。”
劉姥爺眼眸微閃,江浙歷來都是文人薈萃的地方,難怪……
“去蘇杭了嗎?”田勝利好奇地問道。
“去了,本來還想去滬海來著,那裡的火焰最旺盛,結果正趕上中央號召複課鬧,所以人家就派了輛汽車把我們送了回來。”姚修遠話落,又開始啃起魚來。
“人多著呢!”姚長山問道。
“是啊!尤其是北上的,不管是長途汽車、內河船隻、海運輪船和火車的超載都達到了極限。每節裝載100多人的火車車廂,裡面裝載200至300之多,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我們擠都擠不上去。
兩排座之間的3平方米的空間,有時就要坐上20至30個人。茶幾上、行李架上、座椅下面、椅背上、過道裡都是人,想上個廁所都難。這廁所內同時擠進去6至7個人。”姚修遠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所以我們和老師商量過後,改道南下了,畢竟那裡地處南方暖和點兒,免得再……”
姚致遠搗了他一下,“呵呵……哈哈……”姚修遠撓撓頭,一臉的傻笑。
“呵呵,哈哈,這是啥意思?”姚長海挑眉問道,總覺得這話沒說完,表達的意思好像不對耶!
姚長海狐疑地看著他,心思不停地琢磨著。
“蘇杭可真是好耶!”姚修遠乾巴巴地說道。
“我看你們是借大串連之機,到處遊山玩水,四處遊蕩,樂不思歸吧!如果不是中央下達複課鬧,你們是不是不打算回來了。”田勝利搖頭輕笑道。“我看這哪是鬧啊!純粹是玩兒。”
“他姑父,你看他們像純粹地者嗎?”姚長海調侃道。
“呵呵……姑父,你還真是了解我們啊!我們本來就這麽打算的。”姚軍遠笑道,“我們這一回可算是見了大世面了。”
“那吃住在哪兒。”田勝利又問道,“咱們村設立的接待站也沒用上,都沒人來。”
姚致遠端著碗說道,“由於串連,各大、中、小學校由停課,而空出的校舍,被開放為接待站。隨著人流的驟增,這些不夠用了,機關、單位和工廠紛紛騰出房屋開設接待站;各街道居委會也把被‘遣返原籍’的人家的房子騰出來作為接待站。請專人做飯,專人管理串連師生的食宿問題,倒是餓不著,冷不著。至於好不好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我們所到之處住的都是學校,不過由於我們不是‘正規軍’,所到之處的大派別的組織不接待我們,所以住的地方都是郊區的學校。”姚軍遠一撇嘴,“哼哼!還不是看不起俺們鄉下人,土包子,不過這樣正好方便我們行事!”
姚致遠一拍額頭,恨不得撕爛了軍遠那張爛嘴,這嘴怎麽就把住門了。
“行事?行什麽事?”姚長山問道。
“哦!”姚致遠趕緊找補道,“大伯,沒人管我們,所以方便我們玩兒,好好的玩兒。”
“呵呵……這下玩痛快了吧!”姚博遠揉揉修遠的腦袋道。
“咳咳……”姚爺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道,“玩兒的很開心,哦!”老爺子話鋒一轉道,“還不趕緊吃飯!”
明顯地姚致遠他們四個神情僵硬了一下,氣氛明顯不對了,小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悶頭喝粥,西裡呼嚕的一飲而盡。
吃完飯後,女人們麻溜地收拾了一下東裡間的炕桌和中堂的八仙桌。灶台裡塞滿了柴火,一來這炕燒熱乎了,二來灶頭上做一大鍋洗腳水。
姚爺爺看著收拾的差不多了,“都進來吧!”他接著說道,“秀芹外間的煤油燈別熄滅,端進來,屋子裡也亮堂些。”
“哦!”還在外間的殷秀芹端著煤油燈走了進來,姚博遠接過煤油燈,放在了炕桌上。
“大家找地兒坐吧!”姚爺爺說道。
姚家長輩們都盤膝坐在炕上,妮兒則窩在劉姥爺的懷裡,小輩們兒則搬著凳子坐在屋子裡。
“既然都到齊了,咱們大家讓致遠他們說說在外面的見聞。”姚爺爺說道,“也好讓咱們都長長見識,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沒事。”
一聽這個,孫子輩兒可是最想聽的,剛才吃飯當中可真是沒有聽夠呢!就被打斷了。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