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還有這一回事?”秋潛淵訝異道。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李遠山,眼中帶著嚴肅的質問。
李遠山點了點頭,“這位魏雲坤魏先生正是孟同學的父親。”李遠山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怎麽今年的校慶上這麽多曲折,他的這位老師最是見不得暗箱操作之事,可不要誤會才好。
秋潛淵一愣,怎麽一個姓魏,一個姓孟,不過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他並無興趣。“魏先生……”秋潛淵開口。
魏雲坤擺了擺手,笑道:“念雪確實是我的女兒,不過她的才華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投票給她,並無作弊之嫌。”
秋潛淵點點頭,確是如此,這個女孩子的古箏彈的確實很好,在她這個年紀,他平生也未見到幾個能超過她的,關鍵在於那一份靈氣,是最難得的。只是,雖然舉賢不避親,可這是一場比賽,確是不妥。李遠山見秋潛淵皺起了眉頭,建議道:“我們重新投票吧,魏先生,為了避嫌,還是請您……”李遠山有些為難,這魏雲坤怎麽說也是雲城舉足輕重的首富人物,他雖不怕,可要是得罪了,也是一個麻煩。
魏雲坤卻笑著道:“沒關系,我對我的女兒有信心,即使沒有我這一票,她也一定能勝出。”
因為事出突然,又有這幾個大人物在,此時現場特別安靜,幾個評委在討論的時候,說的話都聽得很清楚。孟念雪聽見魏雲坤的話,面上雖笑著,心裡卻很無語,這個魏雲坤,想要表現出對她的信任,可是這也太過頭了吧。
“不行!”曾南璿又從觀眾席中站了起來,大聲道:“孟念雪是顧裄之的女人,顧裄之也必須退出!”
“胡鬧!”李遠山猛地站起來,曾南璿雖然一再鬧事,可怎麽也是華雲大學的學生,顧裄之雖然今日面上看著溫和,他那些手段,她哪裡承受得住。想到這裡,李遠山厲聲道:“還不快出去!”
曾南璿卻沒有體會到校長的良苦用心,爭辯道:“校長,憑什麽要我出去?”
李遠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正要說點什麽,卻見顧裄之笑著道:“李校長,我退出就是。”她,是他的女人。這句話好像聽起來很順耳,顧裄之心裡輕輕軟軟,好像抹了蜜似的。只是……“不過,這位同學似乎並沒有理解到華雲大學校訓的意思,一再口出狂言,不知道李校長是不是介意我替您教育她一下?”
李遠山擦了一下冷汗,“自然是可以的。”他怎麽敢拒絕?他隻恨自己不過是一個懦弱文人。
“年輕人,還是收斂一下好。”這時秋潛淵卻沉聲道。他轉過頭看著顧裄之,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這麽多年了,始終是他心裡的痛啊。罷了,罷了。
顧裄之衝著秋潛淵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聽過了他的話,這是對長輩的一種尊敬,只是,聽了,取不取卻是他的選擇。在他點頭之間,就有幾個男人從觀眾席的各個方位走出來,他們都是學生裝扮,神色謹肅地到了曾南璿的身邊,其中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朝著大門的方向對她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曾南璿滿臉譏笑,一動不動。那個白衣t恤便不再管她,往外面走去,後面兩個男人分別抓住曾南璿的一隻胳膊,跟在後面往外面去了。整個過程顧裄之都沒有回頭,只是低頭玩弄著校方為他們準備的茶杯。
“顧先生,這……”李遠山擔憂道。
“放心吧,顧某定會替李校長你好好教育一下這位同學,希望她以後不要再為華雲大學丟臉,李校長不要覺得顧某越俎代庖就好。”顧裄之輕笑著,話裡那不容拒絕的意味卻使得李遠山心裡叫苦不迭。說這位囂張吧,偏偏他說話滴水不漏,說他謙潤吧,可他眼裡卻容不得一點沙子。
“我看不如這樣吧,魏先生和顧先生都退出了,評委陣容也沒有幾個人,不如隨機抽取幾位觀眾進行評選。今晚的演出他們也是看了的,也不會不公平。”黃東籬此時開口道。
“這樣也好。”李遠山松了口氣。
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都沒有意見,李遠山便將這件事交給曲曼來辦了。這個女孩子辦事,一向令人放心,是個好苗子。
曲曼首先讓那些沒有在淘寶上參與嶽江陵與孟念雪的賭局的觀眾站了出來,竟然只有二十多個人。雖然知道大家對這件事的積極性都很高,她還是吃了一驚,李遠山也冒了一身冷汗,沒想到學生們私下裡還有這一出,再看他老師秋潛淵的表情如常,才稍微放下心去。
接下來曲曼又從這二十多人中將一兩個與這些表演者沾親帶故者剔除了出去,就只剩下了十七個人,由這十七個人進行評選。結果自不必說,孟念雪再一次獲得了第一,而嶽江陵卻成了第三名。看來這嶽江陵的人緣著實不太好啊,曲曼心裡想著,開口道:“看來孟同學確實是實至名歸啊。本次校慶晚會的第一名是,草木學,大三,孟念雪,《蕉窗夜雨》古箏獨奏。”
一陣掌聲之後,這場晚會便散了。嶽江陵在後台換好了衣服正要走,卻被人拉住了胳膊,轉身一看,是陳伊婷。
陳伊婷笑得有些樂禍,“嶽同學,可別忘了你的諾言,這次校慶晚會上輸了的人要做什麽?”
嶽江陵將手臂一甩,“用不著你提醒,有空不如去傍你那個瑪麗蘇朋友的大腿。”嶽江陵說完,一臉不屑地走了。
張琴走上來,陳伊婷一臉懵懂,問道:“她什麽意思啊?”
張琴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不知道。”隨即一抹笑容浮上臉頰,“快走吧,念雪和歆妍還在那邊等我們。”
換衣間裡,女生們都已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孟念雪和容歆妍兩個人。畢竟誰也沒有想到今晚會出那麽多么蛾子,實在鬧得太累,都趕著要回去休息。
“念雪,你的豎琴,是怎麽回事?”容歆妍神色嚴肅。
孟念雪笑道:“不管是怎麽回事,它總算沒有礙到我,這就夠了。”
“你明明知道,至始至終,它都待在伊婷那裡。”
“歆妍!”孟念雪重重道:“伊婷是什麽性子,你還不知道嗎?她把我看成好朋友的。別說了。”
容歆妍輕歎了一口氣,她又何嘗願意不相信陳伊婷,只是……
“念雪,歆妍。”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陳伊婷匆匆地跑進來了,一臉的笑容。隨即張琴也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孟念雪和容歆妍相視一眼,默無一語地笑容浮上臉頰。
出了校友會堂的門,便覺一陣冷風吹來,遠離了那熱絡的氣氛,南方的晚春依舊還有些涼意,尤其是在這靜寂的晚上。“念雪。”容歆妍輕輕地叫道。孟念雪轉過頭去看她,卻見她盯著前面。她看過去,見到顧裄之輕倚在車邊,正微笑看著她。她不覺臉有些微紅,這個顧裄之,他剛剛宣布他退出評委是什麽意思,這不是間接承認了他們倆有關系嗎?可是他們有什麽關系,他們不過是臨時的合作夥伴而已,他們有共同的想對付的人,不就只是這樣嗎?
“念雪,快去呀。”陳伊婷輕輕調笑道。這個顧裄之,帥氣又多金,行事也霸氣,比那個黎軒鴻順眼多了。之前她就跟念雪說過,她看見黎軒鴻和嶽江陵眉來眼去,舉止曖昧,可念雪偏偏不相信,說她是看錯了。黎軒鴻那個渣男,怎麽配得上念雪。
容歆妍卻一臉擔憂地看著孟念雪,這個顧裄之,哪裡有表面上看著的那麽簡單,念雪還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為好。孟念雪握住了容歆妍的手,“歆妍,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要談。”
“念雪……”
“放心吧,我沒事的。”孟念雪歉意地看了三人一眼,曾幾何時,他們四個也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什麽時候開始,都各自有了秘密。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容歆妍笑了笑,心裡卻還是擔憂。
孟念雪點了點頭,說了再見,便轉身向顧裄之走過去。顧裄之打開了車門,又衝著容歆妍幾個人微微點頭致意,然後走到另一邊上了車。此時已是夜晚十點多了,車子行駛在都市的大道上,孟念雪將車窗微微打開一點,微風將她側面的發絲輕輕拂動起來。
“氣消了嗎?”
“啊?什麽?”孟念雪還在想著事情,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上次你氣衝衝地就走了,我一直放心不下,可又怕我越出現在你面前,越讓你生氣。”顧裄之無奈道,什麽時候開始,他也有這樣舉棋不定的時候了。好像從遇見她開始,他就發現了好多個以前不曾看見過的自己。
“哦,那個啊,你不說,我早就忘了。”孟念雪笑道。她當時只不過是一時不忿,沒想到他還放在心裡呢。
顧裄之輕點了點頭,隻好她不生他的氣了就好。“你的朋友好像很不放心你和我一起走。”
“是啊,剛剛顧大董事長好大的威風啊,幾句話就把曾南璿弄走了。”孟念雪話裡有些揶揄。
“她三番五次找你的麻煩,該教訓了。”顧裄之脫口而出。
孟念雪一愣,他每次說這樣的話,她都不知如何應對。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總覺得心裡面淡淡地又甜又酸,她便不去想,說一些話將話題移開,“現在去哪裡?要是回得晚了,宿舍的門都關了。”
“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呢?”這麽晚了,就是專為帶她去見一個人?
說話之間,車子已經停了,下了車,孟念雪才發現他們正站在一個巷子前面。這裡是!通往博海醫院的秘密小巷!他帶自己來這裡做什麽?“走吧。”直到他溫柔的聲音響起,她才和他一起慢慢地往裡走去。
還是那條走過的路,這一次,心境卻都不同了。柳瀟瀟快出院了吧,不知她怎麽樣了?
原以為顧裄之會帶自己去找柳瀟瀟,卻沒想到他又帶著自己去了住院部七樓,這一回,七樓沒有上次那麽安靜,走廊裡有好幾個人坐在長椅上,都是打著繃帶,看到顧裄之和孟念雪走過來,都欲站起來致意,卻被顧裄之擺了擺手,攔下了。他們心裡雖對孟念雪感到好奇,卻也沒有多看她幾眼。他們可從沒有見過門主身邊站著一個女人哪,少看少說,總是不會錯的。
走到廊道盡頭,顧裄之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這裡是一間沒有還沒有病人入住的病房,裡面被褥枕套皆是白色,生活用品一應俱全,看著乾淨整潔又大氣。確實,這樣的病房對於病人的休整來說是最合適舒服的。孟念雪不想弄髒床鋪,便和顧裄之在一旁的椅子上分別坐了。過了一小會兒,就有人輕輕敲起了門。顧裄之道了聲“進來”,門便被推開了。竟然是……
阿凝。
進來的女孩穿一身護士服,頭戴一頂潔淨的護士帽,身材小巧玲瓏,可看她的臉,確實是阿凝沒錯。
“二小姐。”阿凝見到孟念雪,也是吃了一驚,其中又含著一絲喜意。
“阿凝。”孟念雪笑道喚道。沒想到顧裄之竟然把他安排在這裡做護士,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安排,這裡隱秘,不會被人找見,並且阿凝也擁有了一份差事。只是,這裡不是龍門極私密的地方嗎,他怎麽會讓阿凝到這裡來。
“念雪,阿凝現在已經是龍門的一員了。”顧裄之看出孟念雪的疑問,解釋道。
“哦?”孟念雪有些驚訝,隨即看向阿凝。阿凝先是向孟念雪和顧裄之各鞠了一躬,後笑著道:“小姐,門主說得沒錯,阿凝現在已經入了龍門了。 這都要感謝小姐,要是沒有您,阿凝現在還在苦海裡邊熬著呢。”
“為什麽這麽說呢,我可沒有幫到你什麽啊?”
“小姐,我之前之所以潛伏在魏家,並不是我願意的,是秦暉傑綁架了我的父母,拿他們脅迫我,我才不得不去到魏家,為他搜集魏雲坤的罪證。”阿凝回憶起了往事,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痛苦。
“可是,他為什麽非要你去魏家呢?他應該不會無人可用才對啊。”
“大概因為,他打聽到我的妹妹剛好是魏清棠的同學吧,又看我不像是個無用之人。”阿凝無奈道。
孟念雪點了點頭,秦暉傑也是個心思深的人,他大概覺得魏清棠性子簡單無大腦,才選擇從她身上入手,又從她同學的親人中選擇了頗有些能力的阿凝,替他潛入魏家搜集魏雲坤的罪證。既然用黑道的方式無法將他打垮,他便用白道的方式,讓他做的那些齷蹉事呈現人前,使他鋃鐺入獄。那時火雲幫群龍無首,就好攻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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